凤惊燕睁大了眼睛,抬头看着房间,却并没有什么人。只有那无尽的寂静,还有丝丝的,让人冷到骨头的春寒。
今日,就是赵逸登基的日子,而这会儿,赵逸还未曾回到赵国皇宫。
整个赵国皇宫,此刻显得人心惶惶。
“碧莲,”凤惊燕唤了一声,然后伸手抚摸着楚凡的小脑袋,脸上的表情说不出的温柔,“一切都准备好了?”
“是,主子。”
凤惊燕依然忍不住将视线落在那孩子身上,这会儿他还没睡醒,躺在那里,皮肤白皙的几乎透明,头发柔软,并不是完全的黑色,而是柔软的棕色。
和那个少年的发色有些相似。
意识到只要随意的刺激,自己就能轻易地想到那个少年,凤惊燕忽然觉得很茫然。
“主子,你……想带走他吗?”碧莲大约是看出了凤惊燕对这个小家伙的宠爱,忍不住开口询问。
凤惊燕摇摇头:“不行,太危险了。”
说话的时候,凤惊燕依然忍不住伸手抚摸着小楚凡的头发,感觉那柔软的触觉,好像要将她沉溺下去似的。
碧莲“哦”地应了一声:“是,主子。”
“皇上回宫了——”
“皇上回宫了——”
鞭炮阵阵响,赵逸总算回来了,只是不曾将楚怜带回来。但是,这又如何,登基大典继续,还少了一个碍事的皇后,特别对于宫里的某些女人来说,实在是不错的消息。
“好热闹,登基大典啊……”宫里的女人们都显得蠢蠢欲动。
“那个太子妃失踪了呢……现在还没找回来。”
“那就是说新皇身边连一个伺候的女人都没有……”
“哈哈,讨厌啦,哪里那么容易‘飞上枝头变凤凰’……”
“怎么没有,总会有奇迹的。”
奇迹?
又是奇迹?
寄希望于奇迹的人生,那是该多么悲哀的。凤惊燕听着,只当是笑话。
“凤将军,我是奶娘。”
“进来。”凤惊燕如平常一般懒懒地开口,碧莲在旁边站着,看着主子,却是表情严肃的不说话。
“是……”
奶娘一进入屋子,便觉得今天与往日有些不一样,却又看不出到底哪里不一样。
凤惊燕看着她,看着她……
那奶娘就觉得迷迷糊糊地头晕起来了,迷迷糊糊之间,她甚至看到了那个一直坐在轮椅上的女人,居然是站起来了!
哦,一定是自己昏头了,太累了,那就睡一下吧。
黑暗袭来
凤惊燕从轮椅上站起来,脚步虽然有些不算太过轻便的样子,却已经十分淡定的模样。
“主子,主子……”碧莲倒显得十分激动,低头打量这凤惊燕的腿,都有些热泪盈眶了。
“碧莲,别愣着,伺候我换衣服。”凤惊燕看碧莲显得有些激动的样子,只能自己开口吩咐。
“是,是!主子,你看我,呵呵,真没用。”碧莲不住地点头,显得有些激动。
凤惊燕懒懒地,在碧莲的此后下换上这个奶娘的衣服,又让碧莲换上了宫女的衣服,然后将那个昏过去的奶娘换上自己的衣服,将她放在轮椅上。
等一切就绪,凤惊燕却依然有些茫然。
“主子,走吧……”
凤惊燕“嗯”了一声,却依然忍不住走过去,俯身,在小楚凡的额头上亲吻了一下。
那个小家伙好似感觉到了什么,伸出小手,紧紧地拽住凤惊燕的衣襟。然后呶呶双唇,吐出“巴巴拉拉”这样的声音。
凤惊燕扯扯嘴角,小心意义地搬开小家伙的手指,让他的手,从自己身上离开。
“走吧,主子。”
凤惊燕这才点头,往外面走。
两个人都小心翼翼的俯着身,一路的还是自然遇到一些麻烦,有碧莲以及碧莲安排的人的配合下,麻烦很容易就解决了。
再接下去就很顺利了。
新帝登基,多么重要的日子,谁还能管着一个奶娘偷偷离宫呢。
赵国皇宫一片喧闹。
除了皇城,凤惊燕她们上了接应的马车。
“噼里啪啦……”天空之中盛开绚丽的烟花,美丽的让人眯了眼睛。
凤惊燕在马车上坐着,春风略微带着些寒意,从窗口吹来,寒冷的感觉令她清醒了一些,也觉得萧瑟。
她要离开这里,回去齐国,从此以后,这一段关于赵国,关于那个少年,甚至关于赵逸楚怜的记忆,全都要被埋葬在这里了。
抛下的那些过去固然没有什么好留恋,然而,“重新开始”她要去面对的齐国,却也不见得有多么令人激动。
凤惊燕甚至并没有离开的雀跃心情。
好似,心已经死掉了一般。随着那些过去埋葬了。
自由啊,前途啊,未来啊……什么什么的,都显得那么飘渺。凤惊燕一生无忧无虑过,位高权贵过,享受过,忍受过,然后全部失去了。
对于未来,凤惊燕居然想不出什么自己能够期待的东西了。
“驾!”
“驾!”碧莲在前面驱动马车。
呼啸的风从耳边吹过,‘过去’尽在身后,眼前只有白茫茫的一个将来。看不到喜悦,看不到兴奋,只是另一些大约会是十分无聊的日子。
而且是没有少年的日子。
一个人,冰冷到极致的被窝。
马车里封闭的空间让凤惊燕觉得有些发闷,呼吸都好似有些深沉。还有这座位,硬邦邦地让人生厌,自由明明是如此美好的,为什么让凤惊燕觉得如此生厌!
这些日子,除了昨夜和楚凡在一起,凤惊燕总被噩梦纠缠,如今小心翼翼地从皇宫里潜出来,凤惊燕显得十分疲惫了。
模模糊糊之间,凤惊燕感觉脑子有些沉重。终于在这一阵阵的震荡里,还是忍不住变得昏昏沉沉起来。
马车一路前行,大约是安全地出了京城,然后……
凤惊燕也不知睡了多久,迷糊觉得是已经睡过一觉,朦胧中有吵闹的声音,而后被一阵密集的马蹄声吵醒。
马车震荡的厉害,原来是上了赵国皇城边郊的‘关蜀大道’,崎岖的山路,旁边甚至都是悬崖绝壁,让人看而生畏。
然而,这却是到齐国最近、也是经过最少关卡的道路。
诗云:“危乎高哉!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
果然是如此。
听着嘈杂的声音,凤惊燕努力的张开眼睛,掀开马车上的幔帐往外面瞧。
“主子……”碧莲的声音响起。
凤惊燕大约也意识到什么地往外探头
夕阳下,凤惊燕看见前方排列整齐的马匹们,还有他们中间的那一个看似高达俊逸的身影。
不明白哪里出了问题,让男人如此快就追了上来。
凤惊燕叹了一口气,懒懒地从马车上走下来,不由抬眼看着眼前的男人:“顾惜朝,你真是厉害……”
“燕儿……”
“即使让我走了,你也没有什么损失,何苦赶尽杀绝?”
骏逸的马背上,顾惜朝面色苍白,又好似扭曲,看起来这一路追过来,耗费了他许多精力。这会儿看着凤惊燕,他才镇定下来,轻浮似的笑道:“燕儿,你把凤家的宝藏给我,我才能让你走啊。”
凤惊燕看了他一会儿,吐了口气:“那是不可能的,既然你真心为难我,杀了我就是。”
顿了顿,凤惊燕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忽然有些失落的伤感,“或许我该下去陪他的……”
“你!休!想!”还不等凤惊燕讲完话,顾惜朝已经发狂一般地红着脸,狠狠地瞪了凤惊燕一眼,咬牙切齿地开口。
凤惊燕无所谓地看着他。
顾惜朝盯住她看了一会儿,忽然十分深情地唤了一声:“燕儿。”
“……”
“你能站起来了?”顾惜朝脸上露出的光芒居然是惊喜大于错愕的。
“……”凤惊燕蹙眉看着他,没有回答。
“关于凤家宝藏那些东西,我不急。只要你先会去。”顾惜朝顿了顿,又朝着凤惊燕旁边的碧莲以及其他手下看了几眼,“否则,他们一个一个都会死在这里。”
凤惊燕揪着眉头,总觉得顾惜朝有什么不对。
对于自己手里那一笔价值连城的“宝藏”,男人好似看起来并不如他表现的那般在乎。否则,他不是应该抓着机会逼问自己吗。
那,现在又算什么?
如此大费周章地追过来,就是为了将自己囚禁在那个牢笼里,当一只失掉爪牙的宠物?
这样的宠物有什么意思……顾惜朝他真是恶趣味的厉害。
既然想不通,凤惊燕也懒得分析一个自己已经完全不能了解的男人。
“碧莲,怕死吗?”凤惊燕忽然问道,毕竟实力确实有些悬殊,又是赵国的境内,这便是事实。
“愿意为主子生。”
“愿意为主子死。”……碧莲和那些暗卫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凤惊燕忽然觉得带着快感的、肆意的绝望。
痛快,真痛快!
凤惊燕对自己说:现在的她还有什么好顾及的?
“上,杀无赦!”凤惊燕忽然冷冷的挥手,朝着下面的人开口。
。
13 一同赴死
凤惊燕这一声潇洒的声音响起,两边的人马已经激烈地打斗起来。
王对王。
凤惊燕自然对上顾惜朝。
凤惊燕虽然腿脚恢复了,却因为这些日子以来的虚弱,动作并不算灵敏。而顾惜朝虽然武功决绝,毕竟少了一只手,自然生出了些生疏的模样。两个人倒是不相上下。只是,顾惜朝那边的人马。着实比凤惊燕这边不只多了一倍,时间越是过去,凤惊燕这一方愈发露出败势来。
顾惜朝也没多少“一对一”的态度,甚至觉得逗弄凤惊燕有趣一般的,先让后面的手下冲上去厮杀一阵,也不管他们生死,等凤惊燕觉得疲惫一些了,又自顾自地冲了上来。然而,这一次捕获也算是小心翼翼的,至少没有伤着凤惊燕的意思。
只是,这般“不尽力”的情况下,凤惊燕自然显得有些嚣张,而她的嚣张和不客气,很快激怒了那一边的人。
“主子,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