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刀醉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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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刀醉月- 第1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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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是一长一短。你就奔了过来。”
  “奔来干嘛?”
  “这表示另有情况,不用放火了。”
  “依你依你。”娄大钊道;“你瞧,太阳都已经落下了,赶紧行动啦。”
  丁开点了点头,闪身绕向屋后而去。
  但他走不多远,便将几支火把扔在草丛里,他压根儿就没纵火的打算。
  放火?丁开放火?传到江湖上岂不成为笑话?他也没转到屋后,却向左侧—片浓荫深处掠去,这里树高叶茂,杂草丛生,还有几堆乱石。
  丁开动如脱兔,轻如狸猫,—起一落,登时隐入了乱石堆中。
  动作灵快,有如一叶落地。
  隐伏之后,就像一滴水珠投入了大海,无声无息,不再现形。
  此刻夜色渐深,-轻去笼月,但因密林如盖,光影恍惚,四周景物,只以能依稀可辩。
  忽然,丈余以外,一堆杂草动了一下。
  杂草一颤,接着呀然一声,草堆下一块石板掀了开来。
  丁开屏息凝神,一动不动。
  过了片刻,一颗脑袋露了出来,目如寒星,四下转了转,然后轻轻一纵,一条窈窕的人影整个的跳了出来,原来正是蜜儿。
  接着白夫人也出来了。
  丁开正等长身而起,心中一动,忽然变计。
  他不打算现身,却探手怀中,掏出那个盛有“千里传香”的绿玉小瓶。
  白夫人和蜜儿相互使了个眼色,两人一声不哼,掩掩躲躲的向西而去。
  绣履踏在落叶上,发邮轻微的沙沙声。
  丁开右臂一扬,朝向两人的背影屈指轻弹,飞出两滴千里传香。
  他手法熟练,在三五丈距离内奇准无比。
  这两滴异香,乃是弹向两人的发髻,估计在一月之内不会消散。
  白夫人和蜜儿似是绝无感觉。
  深山露重,偶而一粒露珠滴在发髻上准又在意?淡淡的幽香飘散在林木间,也沾附在碎石小径上。
  等得两人远去之后,丁开这才长身而起,撮唇作啸,召来了娄大钊。
  “你干嘛放走她们?”娄大钊问。
  “因为我向沈天岳说的只有十天。”丁开道:“必须在限期之内了却这件事。”
  “了却?”
  “尽力追回那批财物。”
  “因为我不愿意打草惊蛇。”丁开压低了嗓音。
  “蛇?谁是蛇?”
  “这条蛇也许就在附近。”丁开道:“若是此刻擒住白夫人那批财物可能立刻转手,以后想要取昨就越来越麻烦了。”
  “这条蛇莫非是……”
  “你既然知道了,就不用我问,”丁开道:“他那柄刀厉害得很。”
  这等于已经说明,只差没指名道姓。
  他自己未必怕那把刀,故意这么一提,只不过想吓吓娄大钊,警告他不可轻言。
  “如今怎么办?”
  “追上去,”现在再追?
  “对呀!”
  “滑稽,滑稽死了,放子再追,追了再放。”
  娄大钊冷笑:“小丁咱倒没想到,你对促迷藏的把戏倒蛮起劲的。”
  “岂止起劲。”丁开笑道:“想起小时候那些往事,冬天里打雪仗,夏天在沙丘里。”
  “沙丘?你家住在哪里?”
  “关外。”
  “关外?”娄大钊忽然道:“听说五霸天赵九尊当年也在关外……”
  “咱们的家离得不远。”
  “啊,难怪啊,难怪!”娄大钊睁大了眼睛:“原来你跟赵小柔是弄青梅,骑竹马……”
  “不是。”
  “不是?”娄大钊道:“你不是说离得不远么?”
  “离是离得不远,不过那里没有青梅,也没有竹马,连一根竹子都没。”
  丁开有点神色暗然:“咱们只是在沙丘里捉迷藏……”
  “瞧你,”娄大钊道:“谁说什么青梅竹子,这不过是个比喻。”
  “不是比喻,是一首诗。”
  “诗?”
  “李白的诗。”?发吟道:“妾发初覆额,折花门前剧,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
  “这是说真的有青梅,也有竹马。”
  当然有。丁开道:“这首诗叙述的地方,是金陵的长干里,青梅竹枝原是常见的东西,若在北漠苦寒之地,只有堆雪人,玩沙子了。”
  “反正都是一样。”
  “什么一样。”
  “反正是一男一女两个从小一起长大。”娄大钊不胜关羡慕的道:“两颗心连在一起……”
  “这倒不错,可惜她爹……”丁开不知想说什么,话到唇边忽然住口。
  娄大钊盯着他,想听下文。
  但下文没有了。
  “快走。”丁开改变了话题,道:“要吊住她俩,不能离得太远。”
  “你是说那个骚寡妇?”
  “寡妇就寡妇,什么骚寡妇!”丁开似是不愿再提那段青梅竹的往事,笑道:“你闻到骚味了吗?”
  “闻到了多呕心。”娄大钊咧嘴大笑:“现在开始的是香香寡妇。”
  笑完,用鼻子猛力嗅了几嗅。
  他居然懂得丁这个窍门,心知丁开说要吊住白夫人,必然是在她身上弄丁手脚。
  “好,这就闻下去。”丁开说。
  闻什么?当然闻香。
  于是丁开和娄大钊两人,应“千里传香”的指引下,一路追出了密林。
  但丁开并不想一口气追上,半路上还找了个僻静之处打了会盹,以保持体力。
  醒来之后,天已微亮,两人精神都为之—振。
  “觉得睡够了。”娄大钊道:可惜……他摸的摸肚皮。
  “那就快走,”丁开道:“这条路我走过几次,记得离此不远有条小河,河岸渡口有几家小酒店,其中一家的东坡肉极为出名。”
  “东坡肉?”
  “就是苏东坡做出来的。”
  “他是个厨子吗?”
  “他是个文人,也是个诗人。”丁开道:“他是从一个名叫佛印的和尚那里学来的。”
  “和尚也吃肉?”
  “普通和尚不敢吃,要吃也只是偷偷的吃,佛印是真正参透了的和尚,才敢公然的吃。”
  “这倒新鲜,吃肉的和尚反而成了高僧。”
  “佛门最高的境界,在于一个‘晤’字,在于解答人生真谛,而能不大澈大悟,端赖个人慧根,跟吃不吃肉,简直是屁不相干的事。”
  “照你这样说,香也要烧,佛也不要拜了。”
  “正是,”丁开道:“从前有位得道高僧丹霞禅师,就在天冷时将庙里的佛像一齐劈了,当柴烧了。”
  “好厉害的和尚。”
  “烧了算得什么,还有喊杀的呢!”
  丁开道:“另外有位名叫临济的高僧,他就喊说佛爷样佛,逢祖杀祖,逢罗汉杀罗汉……”
  “这位和尚莫非疯了?”
  “不,他是悟了。”
  丁开道:“是大澈大悟,他说的杀,也非真杀,只是一笔抹煞,个再搪着迷信,客观存在神佛的拘束了。”
  “难道这些烧香礼佛的和尚都是笨和尚?”
  “也不笨。”
  “不笨?”
  “塑几尊金身神佛,可以广招徕,“广结善缘,佛像越大,信士弟子越多。”丁开笑道:
  “收起香油钱来倒是蛮过瘾的。”
  “莫非他们不是在修行?”
  “他们是生意人,佛门中的生意人,神佛就是他们的本钱,越是把神佛说的威灵显赫,本钱就越雄厚,赚进的利润也就财源滚滚……”
  “你是说这些和尚都不能成为高僧?”
  “模样儿倒是很像,面色红润,仙风红润,仙风道骨,只不过要悟禅机,成正果,比骆驼穿过针孔还难。”
  “什么禅机正果,咱又不懂。”娄大钊道:“还是说东坡肉吧!”
  “就是一块五花肉。”
  “好吃。”
  “肥而不腻,落口逍遥。”
  “真的?”娄大钊馋涎欲滴,咽了口口水:“多大的一块?”
  “一块大约四两。”
  “好,咱一口气非得干它十块不可。”
  “一块也好,十块也好。”丁开道:“没到口的肥肉总是拿不准的。”
  “怎么?咱饿扁了,你还吊什么胃口?”
  “绝无此意。”
  “难道说这家小酒店早已关门大吉。”
  “也不是,生意做开了,怎会随意关门。”
  丁开道:“就怕白夫人,不曾经这条路上走,万一她走上了忿道,咱们总不能放下正事不干,绕着弯儿去吃一顿。”
  “哼,跟你在一起真倒霉!”
  “别埋怨,饿—顿又不会死人。”
  “阿弥陀佛,观世音菩萨,”娄大钊祈求道:“你两个就行行好,别跟这五脏庙过不去……”
  “你在说谁?”
  “还有谁?”娄大钊骂道:“若是这顿东坡肉吃不成,这回追上了看老子饶她。”
  原来他说的白夫人。
  一条黄泥路,在群山夹峙中蜿蜒向西。
  黎明来临,东方天际由鱼白变为淡红、深红、同红而紫片刻间朝霞焕彩,旭日已上。
  远远望去,碧水如带,一弯河,绕山而转,隐隐传出流水潺潺之声。
  娄大钊道;“就是这条小河吗?”
  丁开道:“正是。”
  “好啊!”娄大钊喜形于色,捧腹道;“小丁,那东坡肉是不是肥而不腻,落口逍遥?”
  “吃多了可不容易消化。”
  “不消化?”娄大钊大笑:“你说是五花肉做的,就是铁打的你看咱这肚皮水消不消化得了。”
  “铁也能吃?”
  “不信咱就吃给你瞧瞧。”娄大钊意夸张。
  “好本事。”丁开大笑。
  笑声中正想说些什么。忽听健马惊嘶,车辆辚辚,打从来路上急剧响起。
  此处并非阳关通道,哪来车马之声。
  丁开扭头一看,但见黄尘滚滚,转过山角而来,急忙一拉娄大钊隐入了路旁矮树丛里。
  尘土飞扬,车声动地,片刻间只见一辆驷马高车疾驰而到,车辕上插着一面青龙牙旗。
  旗上有字,大书“江南萧震。”
  萧震来了,来的突兀。
  如此高车驷乌,意气薰天,旗帜分明,果然不愧江南霸主的派头。
  但他来此何干?
  车马如风,一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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