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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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欲- 第1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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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师父。。。。。。

    一路之上,她忽悲忽喜,忽怨忽嗔。一颗心载载沉沉,飘转不定。直到帏轿落地,才勉强自己定了心神。

    扶住玲珑的手,慢慢下了轿。阳光夺目,不禁眯了眯眼。再睁眼时,便见贤妃屈身行礼,“皇后娘娘。”声音柔柔弱弱,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不同素日的雍容,她今日妆容简单,头上只有一只宝蓝点翠珠钗,木兰青双绣缎裳,素面朝天,略有几分憔悴。燕脂随意摆摆手,拾了白玉龙纹的台阶,便往上行。

    “皇后娘娘。”贤妃的声音有几分急切,“皇上正接见朝臣,恐是不能见娘娘。”见燕脂回身看她,面上红了一红,低声说道:“臣妾想着皇上这些天忙着西疆战事,熬了参汤,是福公公接的。”

    燕脂黑黝黝的眸子在她脸上停了停,静了半晌,忽的抿唇一笑,悠悠开口,“‘贤妃’不愧‘贤’字,果真淑德。”

    她居高临下,笑语晏晏,却有睥睨世人的风华与骄傲。贤妃心中一凉,竟觉自己在这冰雪一般的目光中无所遁形,不由自主自主后退半步。她已转过身去,玉色折枝堆花襦裙逶迤而过。刹那间,玉阶之上,开遍鲜花。

    贤妃呆立原地,看着她一步一步行至顶端,看着福全毕恭毕敬迎出来,看着那一抹月华消失在殿门里,目光一寸寸冷下来,银牙咯咯轻响。

    为什么,有些人可以这般轻易站在门内,而她谋划一生,始终有这一槛之遥?

    福全一直把燕脂领到九州清晏殿的东偏殿,皇甫觉果然在商议朝事,赭紫丹红,团鹤麒麟鱼贯而出。为首一位,便是延安侯燕晏紫。见到燕脂,他明显一怔,声音中有一丝轻颤,“臣请皇后娘娘安。”

    燕脂静静看着他,身形依旧挺拔,紫金冠下却已见花白,凝望她的眼眸之中有隐忍的疼痛。

    燕晏紫,一代军神,天朝的擎天碧玉柱,大名一出,可止边境小儿夜啼。可此刻,也不过是个柔软的父亲。

    眼里已有湿润的刺痛,她匆匆避过脸,“父亲。。。。。。”声音低的像在哽咽,“你老了好多,好丑。。。。。。”

    一干重臣竟愕然,纵使刀山火海爬出,此刻也忍不住嘴角抽搐。燕晏紫老脸一红,强板着脸,还未开口,燕脂已轻轻掠过。

    汗颜、风化、憋笑憋到内伤。。。。。。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抱歉,追文的亲。有事荒废了几天,接下来步入正常。
17选美
    皇甫觉手持古卷,斜倚在床头。脸色略微苍白,更显得发如鸦,眸如玉,褪了几分冷厉,添了几分清贵。

    看见燕脂进来,他将书搁过一旁,四肢慵懒伸展,缓缓一笑,“今儿可是稀客!难不成朕的上苑太大,让皇后迷了路?”

    燕脂眉目不动。床头跪着捧着药汤的垂髻宫女,眼望着她露出期盼之色。她随手接过药汤,摆摆手。

    宫人如获大赦,行礼之后悄然退下。

    燕脂很自然的坐在了床边,皇甫觉一怔,随即眼波微微流转,含了笑意,半张了红唇。

    千明子,党参,白芷,红芍。。。。。。燕脂慢慢搅合着药碗,苦涩的药香冲的她意识混乱,只觉得心里又酸又涩,一时高兴,一时迷惘。皇甫觉脸色虽然苍白却有莹润之态,太阳经受阻,寒气袭肺,确是雪域一脉周天诸法相所伤。师父。。。。。。你终是为了燕脂出手破了戒。

    等她恍恍惚惚崴了一勺药送至皇甫觉嘴里,银勺却被他咬在嘴里,舌尖慢慢的扫过残余的药汁,媚眼如丝。她才意识到两人的姿势太过亲密。当下脸色便一沉,看着含情脉脉的皇甫觉,一脸嫌弃,“放开。”

    皇甫觉噗嗤一声笑出来,懒洋洋支起下颔,“我本以为你是听了消息,来探望我。可是看了你的眼睛,我便知道我开心的还是太早了些。燕脂,我受伤了,你很开心吗?”话语越来越低,说到最后,竟带了几分委屈失落。

    那是当然,师父这一剑,大大出了徒弟心头一口恶气。燕脂面不改色,长柄银勺又送至他的嘴边,“皇上多心了。”

    “那么,燕脂的心里果然是有我的。”华丽丽的音色,刻意的低沉,轻柔的好像枝头悄悄绽放的第一个花瓣。

    燕脂心头一阵恶寒,看他心满意足的吞下这一口药,变脸变得比翻书还快,大叹无耻无下限。

    一碗药很快就喂完了,得到了自己想要验证的事,燕脂站起身,便要行礼告退。

    玉色的裙摆却被他压在身下,“皇上,”燕脂微怒。

    皇甫觉微微笑着,眉眼出奇的柔和,“你那一本游记我看完了,让福全随你去换几本旁的吧。”

    燕脂气结,他上次顺走的那本书,是前朝孤本,可算是她的嫁妆里最得她心的一份儿。若不是对他避之唯恐不及,早就抢了回去。

    皇甫觉对她怒目相向视而不见,径自指着山水纹紫檀方柜上的书,“愣着干嘛?拿走吧。”

    燕脂冷着脸把书拿到手,皇甫觉又开口,“旁边的卷轴你也一并带走。京城里有点意思的闺秀都在里面了,看看有没有合心意的。”

    燕脂的身子顿时一僵,眼神复杂的看着系着黄色丝绦的卷轴,强自抑制想要把它远远扔走的冲动,膝盖微一下蹲,声音生硬,“臣妾告退。”

    抓了卷轴,也未等皇甫觉发话,起身便往外走。

    皇甫觉倦意上涌,眼帘微阖,唇角微微勾起。

    狻猊如意香炉里檀香袅袅,绘蕉叶梅瓶里插着含苞欲放的鸢尾兰。书桌上、茶几上、相思纹方木地板上到处是美人的画像,或翘首凝望,或巧笑嫣然。

    燕脂坐在花梨木玫瑰椅上,沉着一张脸,视线从这张扫到那张。

    “燕脂,”娘亲的眼里还有尚未褪去的水雾,声音里却是平静的明悟,“这是止殇的选择,你阻止不了。皇上既然把决定权交给你了,那么,就好好的选择一个能给他带来最大利益的后方。”

    后方,稳定的利益。。。。。。这一张张活灵活现的美人图,背后有血有肉的灵魂,能与冷冰冰的物资,龌龊的权力划等号吗?

    她能明白哥哥为什么要做这样的选择,不能接受他的自由是建立在她的幸福上是吧?两年,两年的时间他就能够同皇甫觉抗衡吗?

    想起那双斜长的光芒流转的凤眸,心中一阵冷笑。

    卧榻之下,岂容他人酣睡?

    玲珑进来时,就看见燕脂蜷着身子缩进椅子深处,地板上的龙眼还在咕噜咕噜的滚动,蔡侯纸上美女的朱红色裙裾已染上了深色的渍印。

    她叹了一口气,很快将地面收拾出一块空地。

    燕脂看着她,半晌才有气无力的说:“梨落去哪了?”好半天没看到她,屋里空荡荡的。

    想起今早梨落说的话,玲珑的手顿了顿,将手中的卷轴放在长几上,方才淡淡开口,“你不是让她出去打探京城里有才情的闺秀资料吗?”

    燕脂低低的唔了一声,她确实是忘了。不过,她瞥了一眼画轴,也没有多大必要了。皇甫觉给的资料已经非常详细了,连姑娘家私密的小嗜好都有。

    懒懒的不想动,只有眼珠巴巴的瞅着玲珑。蜷缩的姿态找不出半点平时飘然出尘的感觉,反而像只惨遭遗弃的小狗。

    玲珑收拾完屋子,就再也保持不住冷淡的表情。站在她面前,眼里浮上了嗔怪,“小姐,你知道你昨天喝了多少?三坛陈年低的花雕,”她一字一句慢慢说,“又哭又笑还不算,拿剑逼着来喜去给你找酒。这下好了,全后宫的都知道,未央宫的主子好酒量。”

    燕脂的身子又往椅子深处缩了缩,嚅嚅说道:“我昨天,心情不好嘛。”真的不记得了,只有模糊的印象拔出了墙上那把嵌金错玉累累明珠的宝剑,“我没乱说话吧?”

    玲珑摇摇头,蹲下身子,轻声说道:“小姐,你要好好爱惜自己。”

    燕脂把头放在膝盖上,无意识的晃着身子。最初的伤心绝望渐渐远去,她还有这么多放不下的牵挂。她低低说道:“玲珑,不会了,我会好起来。”

    早朝之后,燕止殇负着手从大殿里走出来,阳光从琉璃金顶上荡漾开来,他微微眯了眼,然后就看到廊角兽头旁站立的梨落。

    四角的小凉亭,三面依山石而建,环空临水,底下便是挨挨挤挤的荷叶,间或有粉红的花苞。

    燕止殇轻嗅了一口茶香,长叹道:“衡山上的雾凇,一年只不过能得三两。看来你在宫里过得确实不错。”

    修长的手指拎起紫砂茶壶,壶口微微倾斜,茶水一线,清澈碧绿。燕脂眉目沉静,宛若烟雨江南,“皇上是个很大方的人。”

    燕止殇一直在笑,笑却未达眼底。即使这般轻松的时候,他的身姿依旧挺拔的像出鞘的利剑。他看着燕脂,轻轻开口,“以前的事呢,都忘了吗?”忘了天山的雪,忘了荒野的苍狼,忘了那个。。。。。。人吗?

    燕脂唇边的笑越来越淡,渐渐透明,直直对上燕止殇的眼睛,“哥哥,我什么都没有做错。”

    燕止殇将茶一饮而尽,眼里的墨色越来越重,“不错,你什么都没有做错。”只是你不知,我多希望你不要做得这么好。夜夜心痛愤恨的火焰都在胸膛燃烧,几乎快把理智焚烧殆尽。我那个足不沾尘的妹妹,天山上最圣洁的雪莲,怎能掉到这世上最污浊之地?

    “哥哥,”燕脂轻轻开口,“如果你真的觉得我牺牲了的话,就让我牺牲的更有价值一些。太后下个月举办寿宴,会有一个簪花大会,你帮我挑一个我喜欢的嫂子吧。”

    燕止殇挑挑眉,冷硬的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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