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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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虎- 第2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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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们不约而同地转脸关注晶晶,猎犬能感觉到的迹象,老虎一定也能感觉得到。果然,草丛里的晶晶保持着一个奇怪的半蹲半行姿势,显然是在运动中突然静止的,它也向同一方向望着,耳朵笔直,神态极为专注。   
  “有什么大家伙敢过来,咱们有人有枪有老虎。”   
  龚吉这句话讲得有道理,地球上最厉害的东西和家伙凑成一堆儿,谁还敢来侵犯?再说了,就算晶晶不济事,身上的虎纹一条不少,虎味风闻好几里,哪种动物有这样高的智慧,知道它中看不中用呢?   
  人们都全神贯注地望着山坡,龚吉甚至爬到树上去瞭望。        
  三十三        
  高矮搭配的丛林密不透风,无际的绿色组合出不规则的浓郁和浅淡板块,湿气又张开朦胧的帐幕,面对这样的森林,别说一两只野兽,里面就是埋伏一支装甲部队也难以发现。   
  让人们感到压力的是,虽然他们什么也看不到,神秘来犯的动物似乎越来越近了,因为欢欢和晶晶的警觉度不断升高,空气中都能嗅出紧张的气味。欢欢不时刨着泥土,身上颤抖不止。   
  晶晶大腿弯处的后腹部,小风箱似的一鼓一瘪,说明它呼吸很急促。   
  “到底会是什么动物?”小李惊问着。   
  “难说,也可能是熊瞎子。”赵队长猜测道。   
  林教授摇头:“熊的嗅觉非常灵敏,这里有老虎的气味,它不会来。”   
  黑压压的山坡上,忽然传来什么鸟“嘎嘎嘎”的惊叫声,听上去很像备战演习的放空警报,人们的心收得更紧了,紧得心脏都跳不动了。   
  “咱们还是上到树上去吧?”龚吉先有些扛不住了。其实大家都紧张,但谁也不想先说出口,我才不管三七二十一呢。   
  “你当真怕了?”嘉尔嘲笑他,“这么多人在这里,什么东西能吃了你。”   
  小李担心他的宝贝了:“咱们都上树,晶晶怎么办?得先把它锁回笼子里去才行呀!”   
  “不要把晶晶锁回笼子。”斯蒂文忽然开口了,“我认为,来的可能是祖祖,晶晶和宝宝的气味和吼叫惊动了它。”   
  老美这么一点,人们恍然大悟,除了森林“一哥”(或者叫“一姐”),还能有什么家伙敢朝散发老虎味的地方来。   
  “完全有可能。”林教授赞成道,“无论是情欲还是好奇心,都会促使祖祖过来看一看。”   
  “那更得上树了,”龚吉慌张道,“发情的母老虎,可是六亲不认。”   
  人们再次爬上了树,欢欢也吊了上去,搂在赵队长怀里。树杈上,人们搂狗的、端枪的、架望远镜的,各个都屏神静气,睁大双眼,仔细捕捉着密林中的任何变化。   
  没错,显然是有什么大家伙要过来了,森林中的动静非常奇怪和罕见,忽然间会极为喧嚣,鸟鸣、猴子叫、小哺乳动物来回乱窜,忽然又万籁俱寂,连风都止了,那些跑了一半的小哺乳动物都雕塑似的凝固在原地,就这样周而复始,忽静忽动。   
  显然所有动物都感觉到巨大危险的来临,但都还判断不出会突然出现在何时或何地。   
  晶晶依然立在笼子不远处,突起的骚动会让它也一紧张,突然的平静则让它更不安。   
  随着密林中骚动和寂静的间歇越来越短,人们都感觉到了什么东西在暗暗地逼近,尽管你还看不见,但所有的神经系统告诉你,它就在附近。   
  距他们三十米远处,数棵福建柏下,长着密实的金银花草丛,草丛一晃,闪出一团蟹黄色,龚吉差点喊出声,是祖祖,没错!   
  祖祖现身了,人们闭上眼,都能背出它身上花纹的路数。它露出大半个身子,似乎消瘦了不少。它对树上的人视而不见,不知是把他们当成树的一部分,还是不在意他们的旁观了。   
  它炯炯的目光,紧盯着晶晶,眼神严厉紧张,也带有探询,这可能是它有生以来见过的,除福建母虎外的第一只老虎。   
  祖祖的出现,让晶晶后腿轻轻一软,总算是没坐地上。它也高度紧张地盯着祖祖,身上微微发抖。   
  它们相互虎视眈眈,祖祖走走停停,晶晶退一退,又站住。                         
  祖祖那略带杀气的瞳孔逐渐变得温和了,距离三四米处,它卧下了,打了两个滚,肚子朝天。通常,肉食动物亮出自己的下腹部,等于人类的缴枪不杀,自觉解除武装,这是绝对友好的表示。   
  晶晶面对这样的友爱和接纳,没有任何反应,真让人替它着急。   
  祖祖起来了,走近晶晶,喉咙里发出温柔的吼声,似乎是在新浪网的聊天室内,“悄悄地说”。   
  像个木头架子的晶晶,白披一张虎皮,对母虎的调情无动于衷。   
  祖祖拐过头,跟晶晶蹭一蹭脖子,这是老虎亲热的表示,也是互相交换体腺味道的行为。   
  晶晶一哆嗦,它躲开了。祖祖用前掌拨拉一下它的脑袋,它不乐意地龇出牙齿,把脑袋掉开。祖祖再次四爪朝天地卧倒,它却从祖祖身上跨过去,向一边走。   
  祖祖爬起来赶到晶晶前面,用后臀挡它,它受惊似的避开了。   
  经过三番五次的纠缠,晶晶始终是那个不冷不热的死样子,祖祖终于耐不住性子了,它咆哮一声,一掌打了过去,晶晶被打了个趔趄,吃惊而又委屈地哼了一声,一溜烟地蹿回了铁笼子。这是它的绝招!   
  未见过铁笼子的祖祖,紧跟着过来,它先朝笼子里探了一下头,里面的晶晶张牙舞爪地向它发威。   
  笼子内外的晶晶判若两虎,凶得多了,这似乎是它的底线,谁敢进来它就跟谁玩命。其实,祖祖压根没有流露出要进去的意思,野生动物最忌讳的就是这限制自由的玩意。   
  祖祖围着笼子打了两个转,纵身跃到上面,等于骑在晶晶头上,两只老虎一上一下,一里一外,隔着铁笼子,互相吵架似的低吼个不停,还抓得铁笼子呼啦呼啦响。   
  祖祖忽然终止了吵闹,它昂起头,嗅了一下鼻子,两只耳朵像劈去一半的竹笋,立得笔直,并一百八十度地转着向。   
  它跳下笼子,从容地抖了抖身子,漫步走进了金银花的灌木丛。   
  龚吉和嘉尔交换了一下眼色,都有些纳闷。   
  “怎么走了?”嘉尔问。   
  “不知道啊,怎么突然说不玩就不玩了?”   
  龚吉和嘉尔顿时明白了,是抬圆圆上山的人快到了,祖祖才有意避开。   
  他们又足足等了一个小时,第三位“新郎”才被抬上来。   
  圆圆脾气很大,它对旅游没兴趣,黄金周从来不出门,都是人家大老远地来看它。   
  它更不喜欢老换环境。一路上,它在笼子里闹个不休,累得“轿夫”们东倒西歪。圆圆住惯了带空调的房子,也习惯了带漂白粉味的自来水,对陌生的山林充满敌意和恐惧。   
  把它从笼子里放出后,它不断地吼叫和发怒,连大李也不敢靠近它。逐渐晚了的天色,让它的吼声显得更雄壮和有虎气。   
  大李很是心疼圆圆,说从来没听它这么叫过,怕把喉咙喊哑了,这次没带那么多“金嗓子”喉片。   
  林教授不着急,笑眯眯地说,这几声叫得好,可以把祖祖再招回来。   
  到了晚上,月黑风高,祖祖当真又返回了。   
  但它这次似乎不是为求爱来的,而是被圆圆的吵闹惹烦了,毕竟,这是它的地盘。祖祖一露面,就不客气地向圆圆发出怒吼,警告它闭嘴和滚蛋。被惯坏了的圆圆哪里吃这一套,它曾把动物园主任的鞋抓掉过,都没人敢把它怎么样,何况这只面生的同类!   
  如今人类是爷,其他都是孙子,圆圆是爷字辈的人捧大的,还能怕谁?   
  不知天高地厚的圆圆,学着祖祖的样子,还以咆哮的颜色,它知道大李就在附近,所以什么也不怕。   
  这下,祖祖被激怒了,它沉沉地“呜”了一声,前半身一伏,后腿撑起,摆出预备攻击的架势。树上的人们见状,心里都是咯噔一沉,感觉不好,可没等他们做出反应,只听一声震碎黑暗的巨吼,祖祖已经扑倒了圆圆,让它在地上滚了几个滚。   
  好在,老虎之间的第一波攻击都是试探性的,只发几分力,不会真下嘴咬,利爪也都收在掌鞘内,要不然,圆圆就吃大亏了。   
  圆圆哪里见识过这个,它完全给吓蒙了,或者是给打傻了,它一骨碌起来,竟然不知道朝笼子里钻,反而是向森林中逃去。   
  人们慌了神,赶紧鸣枪,驱走祖祖,然后下树救援圆圆。可它跑得太快了,大李喊都喊不住,而且慌不择路,结果被一根树藤挂倒,摔下数米高的山坡,后腿骨折了。        
  三十四        
  逆光看几株大苦桕树的剪影,如大建筑物的石柱,派生的粗枝又像横梁,撑起这座森林殿堂。只是,千年的苦桕树七扭八歪,衬得殿堂古老狰狞有余,雄伟气派不足,倒像是要坍塌的魔鬼城堡。   
  一只短尾猴跳跃到灌木丛前,它忽然受了惊,尖叫着飞身上树,其他几只猴子也立刻中断早餐,跳到树上去了。   
  猴子的判断没有失误,成片的刻叶紫堇剧烈摇晃,顶端的花朵纷纷断落,彭潭兄弟出现了。   
  他们显然是在森林内夜行了很久,身上不光湿漉漉的,还被各种花粉、虫尿和植物黏液染得七荤八素、五颜六色,等同天然的迷彩服。不过,这两兄弟身上最惹人注目的,是彭渊那黑眼罩斜遮的左眼。   
  那天在廊桥外,他们兄弟被四个人摁在车里,匕首切住了喉管。   
  “姓彭的,想溜,没那么便宜!”为首的操着广东口音,“老虎在哪里?”   
  那一会儿,彭潭才豁然明白,他们是南方订货大佬的马仔。他万万没想到,这些人会在百山祖外围督守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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