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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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子- 第1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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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白爷也苍白了脸,讪讪告辞,一溜烟没了影子。
眨眼工夫,整个酒楼除了我和九歌,只剩下对面埋头吃饭的白面书生。
「在京城,燕国和辰铭是种禁忌。」九歌站起来:「小宝,我们走吧。」
我被九歌拉着手,疑惑的望着那还在继续说的乞丐。
「……只因为那人的背叛,战火持续四个半月之久后终还是寡不敌众,血染城池,最终,为了全城二百六十万人的性命,太子被迫投降,却在行降伏大礼之时亲眼目睹那暴徒改变了主意,将燕国血洗一空,男女老少一个活口也没有留下,一场大火,整整焚烧了8天之久,太子沦落成了奴隶生不如死,他被自己所最信任的人背叛……你说!」
他突然看向正被九歌拉到楼梯口的我,嘶喊:
「你说,那暴徒该不该死?」
我怔忪。丢给他手心里捏的几两银子,踉跄下楼。
九歌在前,大步流星。我被他拉着,脚步匆匆。
只听到身后乞丐大喊:「不在梅边在柳边,个中谁拾画婵娟。团圆莫议春香到,一别西风又一年……」
这诗也好熟悉……
「九歌!」我喊。
「不要说话。」九歌头也不回。就只见酒楼大门突然被撞开,然后一队人马涌了进来,直冲二楼。一阵混乱,琴声孑然消失。
我和九歌刚冲到门口,我只觉眼前一晃,然后噗的一声闷响,有东西正落在我的脚边,血肉模糊,脑浆迸裂,正是那个乞丐。
他睁大了双眼死死的盯着我,突然手一伸,抓住了我的脚踝。我一声尖叫,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梦里,我站在高高的城墙上,身上是见所未见的绚丽华服,长发摇曳飞散开来,打在脸上,有丝疼痛,我不开心,不,是我很痛心,那痛,就象是将心脏生生撕扯然后碾碎一般。
风很大,衣袍灌满了风,在风中猎猎作响。
有人笑着朝我走过来,他说:「你只要站在这里看就好。」
我想开口说话,但我无法发出声音。我知道。因为我被灌了药……
大片大片的腥红,成千上万的悲鸣哭喊,有人朝我扔石头,那是一张张愤怒的不敢相信的脸,很多人在唱歌,那是一首凄凉的但无比熟悉的歌,但我记不起来,什么也记不起来了,脑中一片空白……
我看到那人冲我得意的微笑,他是故意的,扬起的唇角就象荡漾开来的紫色涟漪……
那是片盛开满雪白莲花的紫水湖,我一身殷红站在水边,他单膝跪下,说:「初次见面……」
星辉撒满了他的双肩,他绿色的双眸月光般温润……
清冷的月光下,高耸的阁楼上,漫天飞舞的是雪白的冰冷的帘帐,身下是凌乱不堪的绸缎,支离破碎的身体发出无法忍受的哀鸣,痛的死去活来,一次一次,永无停歇,求饶哀鸣颤抖痉挛一次次的昏迷然后清醒,居高临下的人粗暴而毫不怜惜……
「你能逃到哪里去?」他笑着问我:「告诉我,你把它藏在了哪里?」
他笑的温和,目光却是阴冷……
……
那是谁?
那人是谁?
那个它是什么?
我不认识他,我看不清楚他的脸,我不用逃,我有九歌,我不是那个人,我是小宝……
「九歌!」我一身冷汗的清醒过来。
发现自己已坐在旅馆的床上,时近黄昏,从窗户可以看到一抹夕阳。
九歌不在。我混乱的坐在床上,还没有从刚才的噩梦里完全回过神来。
真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都是那个乞丐惹的祸……
我把身上汗湿漉的衣服脱下,过着上身翻下床。喉咙干的要命,想倒杯水喝。就见桌子上放着九歌一直带在身上的包裹。我记得他说过,有这包裹就能万无一失的救小仙儿他们,我对里面放了什么东西很好奇,想想看看应该无妨,便顺手抱在了怀里,喝着茶,重新跳到了床上——
哎呀!真不该用跳的,屁股好痛!
我呲牙咧嘴,随手解开了九歌的包裹。
第三十二章
青白色的包裹里是几件九歌换洗的衣服,叠的整整齐齐,夹在中央的是一面铜镜和一口古色古香的小瓶子,拳头大小,掂在手里沉甸甸的。
我把那镜子拿在手里,映在光华平面上的是一张清秀却极其普通的脸,细眉长眼,挺挺的鼻子,薄薄的双唇,只一双眼漆黑灵动,象极了午夜的星子。
我有些遗憾的抚上自己的眼角,下颌,怎样都觉得这张脸有些呆板,有些僵硬,有些不让人满意。
只是清爽,却谈不上漂亮。
没有九歌的柔媚。小王爷朱青的华丽。已逝风谷的清雅。小仙儿云仙儿的娇柔和水仙斩的冷艳……
被扔在这一众的美人堆里,平淡的我象只小鸭子一般…… 
一声叹息滑出嘴角,下一瞬,通过镜子,看到了不知何时站在门口的九歌。
他长发白衣,站在猩红的门前,修长如风。轻柔的眸子折射了星星点点的水光,有丝丝清凉的雾气,优雅的让人倍感陌生。
他看到了我手中的镜子,怀里擅自打开的包裹。
一怔,然后微笑。
淡淡的,如以往的温柔安静。
他走过来,轻轻揉搓上我的头顶:「小呆瓜……」
我死命的抱住他的腰,使劲的用力,害怕他下一刻就变成了风化成了雨离我而去。
就象一只被心甘情愿捕获的小兽,当有一天,你把自己的心交给了某人,交给了某个自己最喜欢的人。那你的一切将变的新颖而脆弱,再也输去起,再也假装不了坚强,再也伪装不了心痛……
九歌,突然好害怕……我好怕……
他没有如以往微红了脸呵斥躲开,只是用手来回揉弄着我的头发,我的头发很长,铺散在床上流泻到地上,拖曳着在烛光下泛着冷冷的光泽。
我抬头望他,相比此时我的眼睛必定暴露了太多的东西,他望着我,墨绿色的双眸深处有什么迅速滑过,象破碎的细钻,转眼却又风般的消失,再无踪迹。
「走吧,天已黑了。」他笑着说。那笑容美丽如同罂粟。
夜晚的知府院内,朱红馏金的长廊和月色下的秀石流水酣睡一般寂静无声。树影婆娑,大朵大朵的雪白兰花热烈的盛开,弥漫在空中的芳香让人迷醉。
九歌一直拉着我的手。从翻墙潜进来之后,他便轻车熟路般左转右拐带我来到这种满不知名的挂满紫色碎花植物的院子。
小心的缩在一座假山的下面。
我乖乖的等去探路的九歌回来。
夜风有些冷,大片的碎花从半空落下,雪片般在风中飞舞。
我跺跺蹲的有些酸麻的双脚,抱紧胳膊。一弯腰便从怀里掉出一枚刺绣了紫樱花的香囊,这是我从地摊偷来想送给九歌的。
似乎听到有什么响声,我悄悄的从假山后面探出头来。
九歌嘱咐过,除非他回来喊我,我不可以离开这里半步。
面前黑影重重,月亮隐在了云彩后面,我看不清远处的一切。
然后突然灯光大亮,灼灼的火把从四面八方轰一声齐齐燃烧。眼前突然一片耀眼的白光让我不知所措的抬起手臂。
缓缓放下手臂才发现周围层层叠叠全是武装齐备排山倒海般的官兵,拉满的弓齐齐对着我,数不清的火把,数不清的陌生冰冷的脸,包围的密不透风的不大不小的一圈,刚好把我和这孤零零的假山包围在中间。
我一动不动的站着,一动不动的望着站在栀子树下一脸平静的人。
他长发白衣,肩膀上挂了几片碎花,目光温润却冰冷,无比熟悉却又无比陌生。
「九歌……」
我想朝他走过去,刚迈开一步,便有不知多少箭射过来,笃笃穿入我脚边的地上,力道猛劲凶狠。
人群突然恭敬的分开,有一群人走了进来。走在最前面的衣着华贵,举止优雅,神情阴冷,看向我的目光复杂而且满满的杀气。这人我认识,却是那一晚王爷府偶遇的醉汉,只是不知他竟是皇帝。我独自站在一群匍匐在地向他拜倒口呼万岁的人海里,眼睛离不开走到他身边向他低语的那个人,九歌。
「禀陛下,就是他!」九歌用手指着我,笔直而毫不迟疑。
我茫然的望着他。听他用我最喜欢的清朗的声音说道:「就是他没错。」
他,是谁?
我望着他,他望着我。他手一挥,一众人被押解上来,推搡着,丢在包围圈里,凌乱挂满血迹的几乎不能遮体的囚服,捆绑不成形状的模样,一张张苍白却倔强的脸,遍体鳞伤看不出原来样子的一群人,是连香班里的那群人。
「班主!」我惊喊。
他们看到了我,本毫不在乎的脸上先是愕然然后是迟疑惊慌,一张张挂了污血的脸复杂而激怒,只有班主马连香一人平静如初,他明显受了很多苦头,本就消瘦的身体在风里摇摇欲坠,却依然俊秀如玉。
他目光清冽,不看我,望向九歌,笑了起来:「那天你本应是走火入魔横死当场才对,不想老天不开眼,竟让你这妖魔活到了现在。只是你要拿小宝做什么?难道他也是你所说的燕国余孽?」
九歌笑,瞥我一眼,目光死死盯在马连香脸上,一字一顿坠地有声:「他不是燕国余孽……他就是燕国太子本人!他就是辰铭!」
他指着我,目光灼灼生辉,闪着妖异的光。
我震惊的僵在原地。
辰铭,是谁?
我,不认识……
马连香不动声色,月光如水般轻抚在他的脸上,皎洁如透明。
九歌突然向我走过来。
我呆呆的看着他向我越走越近。
九歌,我们离开这里。
我们一起走吧。
你和我,我和你,两个人,浪迹天涯,永不分开。不在乎身边所有,只在乎你。不计较一切得失,只在乎你……
「九歌,我,不是辰铭……」
我不是辰铭,我是小宝,是一直喜欢一直喜欢你的小宝……
我望着他的眼睛,对他开口,声音遥远到我自己都觉得陌生。
他似乎没有听到,抓住我胳膊的手粗暴而强硬。我跟不上他的脚步,没想到他比我想象中有力气的多。踉跄着被拉扯着,怀里小心收好的香囊掉在地上,被他一脚踏在泥里。
一直被拖到假山下那滩清水前,他一把将我按跪在地上,眼前一晕,整张脸立刻被浸在了水中,冰冷刺骨。
然后头发被拎起,他就在我仰起的湿漉漉的脸上方,居高临下,面无表情。
然后那包裹里的瓶子被他拿在手中,打开,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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