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节：暴雨
时间变慢了。
对所有人而言都。
雨滴停留在了半空中直坠的形态，从麻绳上降落的士兵罩袍定格在随风摆动的瞬间，十字护手的单手剑被高高举起，瞄准了下方少女右肩靠近脖颈的位置。
表情清晰得连些微的雨水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这个人是个高手。
萨妮娅立马判断出了这个事实。
从单手握持并一条腿缠绕麻绳的姿势和准确又熟练的在暴风雨这等天气之中都能够不被影响的气机锁定——到那又狠又厉的单手剑朝着她落下的角度。
“锵——”
黑发少女拔出了剑，她一向信奉狮子搏兔亦尽全力更何况在面对这种给予她危机感十足的敌人——但她太晚了。
对方采取的战术她想都没想过——不，或者说是下意识地排除了这个可能性吧，毕竟体积大如飞艇这等等级的目标在雷雨天气之中的出航几乎是有去无回的——因此——
没有任何准备的，萨妮娅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锵——当——咔擦——”
借着落下的力道对方的这一击沉重不已她只来得及堪堪拔出皓月挡下剑锋就整个人被砍得单膝跪地，大雨倾盆而落，以庞大力道压在皓月剑身上的单手剑那坚固并锋利不已的剑刃即便有所阻拦依旧割开了她右肩的防雨披风以及下方的衣物。
一阵刺痛自受伤的部位传来，然而萨妮娅一声不吭，她的头脑飞速地计算着。难以计数的麻绳从天空之中垂下而更多西森克士兵从那儿落下——不能让被压制的情况持续下去，她如是想着，紧接着从跪倒在地的右腿足尖发力——
“哦？还挺不错的——”身着轻量化护甲的高大男人似乎注意到了这一点，然而他仍旧单手持剑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被小瞧了’黑发少女小小的眉毛皱在了一起，但她并不打算改变自己以一记突刺的方式打破僵局的模样但在她刚刚好直起身子露出些许空档的一瞬间——
“只可惜你太慢了——”
“咚——”
“咳啊——”
连贵为九阶战斗法师的她都无法比拟的力道和技巧性惊人的高却看起来只是简简单单地一记鞭腿在萨妮娅刚好发力的一瞬间击中了她的左腰——凝聚起来的斗气在一瞬间被击散并且在体内四处乱溢给她造成了不小的内伤，但这仍旧不是结束——
“锵——”
压制着皓月的剑刃，明明重量上来说更为轻巧但是萨妮娅却无力反抗的那柄单手剑以极其诡秘的姿态被抽了回去——它就好像是紧贴着皓月一般即便处于抽开的过程之中萨妮娅也并未感觉到那股沉重的力道有任何的减弱——
——这是个真正的高手。
她再一次明确了这一点，而对方抽出单手剑以后立马以极高的速度反手一剑朝着她的脖子砍来——
“叮——锵——”堪堪竖起皓月剑刃拦住这致命一击的萨妮娅紧接着就感受到了一股劲风从她的头顶袭来——
她是如此的无力。
“嚓——”
“当——”
“锵——”
高大男人空着的另一只手抓住了她漆黑的头发，紧接着一剑用力一扭皓月从萨妮娅的手中脱手而出——她整个人被提了起来。
“你知道么……武者如果在斗气凝聚的关键瞬间被重击并且因此产生斗气消散的话，在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内，体力都会逐渐变弱。”
“咳啊——”
雨滴滴落在皮肤上面，黑发少女奋力地想要调动自己的身体前去反抗，然而她的双手却除了颤抖什么都做不到。
“你或许算得上天资独到，但很可惜，还有很多的路要走——”男人对准她的心脏举起了单手剑。
“那么你……咳咳”但他又停下了动作，因为萨妮娅突然的话语而产生了些许的疑惑。
“或许是一个很厉害的战斗职业者，但很可惜……咳咳”
被抓着头发提起来让她感觉十分地痛苦，然而萨妮娅却强撑着，用金黄色的眸子看着对方轻声笑道：“你话太多了——”
“咔——呲——”
瞬间从头部冒出的黑色尖角刺开了男人手心的表皮——但在它能够取得任何更深的成果之前，对方果断地松开了手——然而这也就是黑发少女所需要的所有了，她落在了地面上，丝毫不管湿冷的雨水在一瞬间浸染了衣物直接就地一滚然后一把抓起了皓月，紧接着一个转身拉开了数米的距离摆出了对峙的姿态。
“……”
这时她才终于有机会看清楚对方的形象。
站在萨妮娅面前的男人大约有一米九左右的身高，并不算特别魁梧，身材匀称，穿着轻质的胸甲和护臂，从紧缩的样式上来看显然是为了这样空降的形式而特别定制的——而一件束身的罩袍笼罩着这一切，防止在下降的过程中有什么东西勾住使用者。
他站在原地看着自己戴着黑色皮手套的手被萨妮娅的尖角捅破的缺口，而黑发少女背后长长的尾巴轻轻拍动地面——雨水四溅，顺着城墙上硕大的防水沟渠朝着下方流去——她的目光最后锁定在对方没有戴着头盔的头部——准确地来说，是那正如同学院时期那位友人贝拉的那一头灰发上面。
“尤法吉尔家的……”萨妮娅的眼神变得冷冽起来，灰色头发的人种虽然少见但大陆上仍旧有一部分存在，然而拥有这等的武技的人除了奥托洛的第一军人世家尤法吉尔以外却很难找出第二个。
“斯特·尤法吉尔？”她这样开口问道，然而又立即摇了摇头——指挥官亲自上到前线的事情也只有她这样不成熟的菜鸟会做了，面前的这个人顶多是尤法吉尔家的其他家族成员，绝对不可能是那位素未谋面神秘不已的天才指挥官本人。
大雨倾盆而落，仅仅片刻交锋就判断出无数关乎彼此的事实的她和他对峙着，双双陷入了沉默。
“你到底是什么人……萨妮娅·乔拉泽”
数秒过后扎着短短灰色男式马尾的高大男人淡然开口：“你的动作之中有着很浓重的特殊部队风格……思维方式冷静又果断，雷厉风行”
“这可不是一般的佣兵或者布罗法林学院可以学得到的品性”
“嗯……是阿克萨摩洛？但那些鬣狗什么时候也允许女人加入行列了……”他用平静的面容直视着萨妮娅，而我们的黑发少女回以微微一笑：“如果我告诉你这是我上辈子学的的话，你会怎么觉得呢”
她并没有上前攻击，虽说有句话叫做攻击就是最好的防御，然而对方刚刚的两手展现出来的高超技巧让萨妮娅明白倘若她贸然进攻必然会被抓住漏洞加以钳制——她这一次借助展现出本体形态那增强了的身体能力勉强撑过了，但即便在这种情况下黑发少女也并不觉得自己有任何的胜算。
——倘若是单纯的等级强大——就好像一年前在布罗法林的时候遇上的那些圣阶的话，她还可以利用技巧和知识等等的许多东西取巧保命甚至是反击。
但这个人不同。
仅仅是直视着对方的双眼萨妮娅就明白这个家伙比那些圣阶更加地可怖。
那种游刃有余的神情她曾经只在上一辈子自己导师——那位浪荡剑客的脸上看见过。
而他——是一名封号剑圣。
……
雨接着下，在西森克家族距离战场中心点数十公里远的本阵那柔和魔法灯照耀下的会议室之中，数十名全身穿着高阶军官护甲的正规军军人静默不语，等候着他们面前另一侧即便在营地之中也并未褪下全身护甲的总指挥官发言。
斯特·尤法吉尔看着平铺在桌子上的巨大羊皮纸地图，上面用各色的旗子已经标明了己方部队和敌方部队的分别所在位置。
而更多的信息通过配发的长距离通讯魔法石正在源源不断地回馈。
“派遣龙骑士部队，三骑一组，两头岩栖飞龙作为一头绯火龙的护卫和引导，重点攻击这三个方向，目的是损毁火炮的弹药支援”斯特·尤法吉尔伸出手去指在了地图上城墙的几片区域内：“这些是火炮安放最密集，角度也最适合攻击拉‘的巨盾的地方”
“从这里到这里，我要让所有的火炮哑火”
西森克派系的总指挥官如是说道，而听闻了命令的军官们当先就有两三人转过了身朝着外面跑去。
“……”
“把骑兵部队也派遣出去，既然她把那支步兵部队送出来了，我们就让他们有来无回……”斯特·尤法吉尔说着，忽然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抬起双手，摘下了自己的头盔抱在腋下。
四散的灰色头发在魔法灯下展现出柔顺的光芒，而这位名气鼎盛的天才指挥官沉吟了片刻，开口说道。
“准备好我的枪和盾，我要亲自出阵”
‘他’如是说着，然后转过头，望向了指挥桌一角放着的带着X形武装带的双剑。
“就让我见证一下你的成长吧，萨妮娅。”
第一百二十八节：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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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必来的援军，就没有必守的城市」——倪德尔谚语。
……
绝望。
正如不停落下从四肢的末端侵袭了整个身体的冷冽暴雨一般，环绕在你的周围伺机寻找着任何可以钻入的缝隙令你防不胜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