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束缚(束缚东宫)Eru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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束缚(束缚东宫)Erus- 第17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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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场整合足足持续了三个月才将江湖机构性质的听风楼完全并入情报部,而兵部的军事情报人员也完美地融入了这个体系之中。他们现在所面临的第一个任务就是全面收集所有有关西藏的信息。这个工程太庞大了,面对近乎一无所知的西藏,要做到了如指掌,恐怕没有两三年无法完成。 

  面对前听风楼楼主、现情报部尚书楼听风的进程规划,玄澈笑了笑。 

  两三年?没关系,应该还有一点时间可以完成这件事,三年打下来,两年治理,再交给已经成熟的玄恪,应该就没有问题了吧。 

  玄恪的态度还是不冷不热的,算了,随他去吧,我也在意不了这么多了,只要他学好,便是再冷些又能怎么样,难道再冷还能比我这颗心更冷吗? 

  玄澈按着左胸,这里有一颗心脏在跳动,虽然有些微弱,但还是活的。 

  玄澈突然觉得有些可笑,自己怎么会还活着呢,应该死了才去,去陪那个人啊。 

  沐羽,你可有在等我?黄泉路很长很寂寞,你要等我一起上路,我陪你走。 

  国泰民安,没有什么大事,到了冬天,玄澈带着一个小青瓷罐和一套茶具去了陵园。 

  玄澈倒出青瓷罐中的水放在小壶里煮开了,便冲入茶壶之中,看着茶叶在壶里慢慢舒展开,那清澈的水也成了淡褐色。玄澈便取了两个杯子斟了茶,一杯自己拿着,一杯却放在了地上。 

  玄沐羽已经在地下,他只能隔着着厚土与之对望。 

  玄澈看着那高大如山一般的陵墓,对着不可见的冰棺轻声说:“沐羽,可曾记得去年冬天,我说要取梅上雪为你泡茶,可你却不等到春暖花开就去了。你又负我,可我却不能负了你。今日我带这水来,我不懂茶道,泡出来就算是苦的你也不能不喝,知道吗?” 

  玄澈说着将自己手中的茶水喝了下去,果然是苦的,苦得连心都缩起来了。 

  玄澈又为自己倒上一杯,说:“沐羽,再等我四年,只有四年,四年后我就来陪你。” 

  茶水从茶杯中洒落黄土,一如他倾泻的思念。 

  玄澈这次出去却病了,他身子已经破败不堪,因为玄沐羽的忌日又是彻夜未眠,冷风一吹不病才奇怪。只是这一病就好不起来了,早朝上总是能听到他断断续续压抑的咳嗽声,他总是捂着帕子,只让人看见他因为疼痛而微微皱起的眉头,然而就坐在旁边玄恪却清清楚楚地看到那帕子上不时出现的血渍。 

  玄澈的脸色是苍白的,只有两片薄唇红得艳人,那是被血染红的。 

  玄恪又想起了那日玄沐羽对他说的话:今日做了如此决定,日后就不要后悔,玄澈死了是要入皇家陵园,他日你突然想通了,可是连拜祭都拜祭不了…… 

  后悔?我会后悔吗? 

  玄恪不屑地笑了笑,又想起那日玄澈收回手时的仓皇,那声“脏”无法抹去。 

  新年过了,玄澈开始要求玄恪在他之前看折子,并且要写上太子的墨批。但第一天玄恪交的答卷并不让他满意,甚至有些失望,他没想到玄恪跟在他身边看了两年还只是这个程度,看不透人心,也握不住全局。 

  “恪儿,你叫我如何放心。” 

  玄澈叹息,玄恪只能默默地握紧拳头。 

  日子一天一天地过去,兴熙十三年的夏天,玄泠离开了两湖,去了更远的珠崖。以往被认为是流放之地的荒岛他义无反顾地去了,却将妻儿送回临澹,他为了心中的爱慕可以吃任何苦,却不愿意让妻儿跟着他苦。 

  睿王府始终为他保留着,玄澈特准睿王妃和孩子们随时入宫游戏。 

  睿王的大儿子玄怀十九岁了,已是沉稳的青年,而二儿子玄夜才九岁,还是活泼跳动的年龄,他从小就听父亲和哥哥说起他那皇帝伯伯的故事,羡慕极了,现在终于能亲眼看到了,怎么能不激动。 

  玄夜远远就看到一个清瘦的人坐在那儿,面容虽是苍白憔悴,却依然美丽动人,那双眼睛荡着柔柔的波光,让人沉醉。只是玄夜却不明白,皇伯伯明明已经四十多岁了,为什么却好像和哥哥差不多年轻? 

  玄夜不确定地问:“大哥哥,你真是我的皇伯伯吗?为什么这么年轻?” 

  玄澈笑了笑,却没有像从前那样抚摸孩子的头,只是问:“你父亲老了吗?” 

  玄夜咬着指头想了想,说:“没有大哥哥年轻。” 

  玄澈轻轻地笑,失去血色的脸颊上浮起两片薄霞,让玄夜看得呆了。玄夜痴痴地说:“大哥哥,我能抱你吗?” 

  玄澈一愣,却摇头道:“别抱我,我身上脏。” 

  不知天真无瑕的九岁孩童听到这句话是如何心情,只道那大树之后的玄色少年听了只有呆立,他猜不透那人说这话时抱着怎样的凄哀,却见那精美绝伦的五官失去了生气,像是泥捏成了人偶,似乎随时都会崩塌在风中。 

  又到冬日,玄恪对冬季几乎产生的恐惧,那个男人又病倒了,只是这次太严重了,沐浴时昏倒的,差点溺死在水中,幸亏森耶刚好送进更换的衣物才及时拉出了水,但湿漉漉的身体却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吹了风。 

  玄澈高烧早已退去三天,却不知为何迟迟不肯醒来,太医说难保不会就这么去了。 

  玄夜在一边抽泣,玄恪无声地看着。 

  片刻,玄恪走到床前,淡淡地说了一句:“父皇,我还只有十四岁。西藏,我打不下来。”顿了顿,他又说,“这个国家我管不住,你若不醒来,发生什么事情我不负责。” 

  所有人都吃惊地看着玄恪,只有玄恪漠然地看着床上的人。 

  静谧之中,床上的人手指微微抽动了一下,他缓缓睁开了眼睛,依旧清明的眸子定定看着玄恪,轻声道:“你又何苦这样逼我……休明、怀善,有他们,你做得到……” 

  “我知道。”玄恪点头,微微翘起了嘴角,目光却是冷冷的,“但这是你欠我的。” 

  123、黄泉 

  兴熙十四年,二月,大淼与吐蕃建立贸易关系。 

  同年,三月,冰岚山庄并入工部。 

  兴熙十五年,三月春闱,朝廷里涌进了一批新血,傅云、祝尧、杜咏凉、林翘和杜方都在其中。 

  四月,通川商行拆分,约六成产业属于皇室,而分离出去的四成造就了大淼国内的第三大的商人家族:严家。 

  玄恪渐渐接管了大部分了政务,一个十六岁的孩子经历了风风雨雨,在大臣们的辅佐下已经能熟练处理各种事宜了。玄澈又搬回了清凉殿,有时会对着一杯茶发呆一个下午,又或者抚摸着桌子久久不肯落座。森耶知道主子是想念那人了,五年之期到了,森耶心里有些慌。 

  随着秋日来临,玄澈也渐渐虚弱,终日躺在床上,往往是看书,但书停在一页上可能一整天也不会翻动。有时玄恪来看他,会冷冷地说:“你不能走,我还没有长大。” 

  玄澈听了只是笑笑,说:“我知道,我会等你。” 

  五月的时候,大淼与吐蕃开战,因为吐蕃洗劫了汉人在高原附近建立的交易市场。虽然吐蕃声称没有,但谁知道呢,有时候战争缺的是理由,而不是正义。 

  九月结束战争,大淼战争损失较大,但还是受到了好评,这是玄恪全权主导的第一场战役。 

  战争的庆功宴持续了三天三夜,已经无法下床的皇帝没有参加,太子坐在主位之上嘉奖了文臣武将。他谈笑间从容淡定,大臣们似乎看到了另一个希望。 

  这回,玄澈睡了很久也没有醒来。 

  一群太医围在一起七嘴八舌地议论了很久仍然没有一个结果,玄恪很恼火,他对着这群太医怒骂:“你们再不救醒父皇,我就让你们一个个都去陪葬!” 

  太医们慌忙跪下请罪,其中一个较年轻的太医说:“殿下,并非我们不尽力施为,而是陛下根本不愿醒来。” 

  玄恪皱起了眉头:“什么意思?” 

  年轻太医说:“就是陛下觉得这个世界了无生趣,无可牵挂。” 

  玄恪经不住打击退了一步,脸上没有一点血色,他明白了,他明白了,那人竟是如此重要,重要到他走了你也无可留恋了,而我呢,当我成为一个合格的皇帝后是不是你也就不关心了? 

  玄恪勉强稳住自己,又问:“没有办法吗?” 

  几个太医交换一个眼色,还是那张太医说:“有一个办法可能可行……” 

  “说!” 

  “陛下仁德,如果……” 

  片刻后,玄恪领着一帮太医回到了床边,他对着昏迷中的玄澈说:“父皇,你醒醒,你答应过我要等我到十六岁的是不是!你不能言而无信,这是你欠我的,你要还的!” 

  玄夜在一旁听了想要扑上与玄恪分辨,却被森耶拉开,森耶示意他先看着不要出声。 

  玄澈没有反应。这样的话已经无法让他从梦魇中苏醒。 

  玄恪顿了顿,森然道:“父皇,你若不醒来,我就将这帮太医一个个拖出斩了!一刻钟一个,这里八个太医,我只等您两个时辰!” 

  一群太医跪在床前哭喊着饶命。 

  玄恪如此说着,注意着玄澈反应,一刻钟过去,玄澈没有反应,玄恪随意指了一个太医,冷冷道:“将这人杀了!” 

  “是!” 

  太监上前将被点到的太医带走,那太医只能大喊着殿下饶命,但声音终究是消失在了门外。 

  玄澈没有反应。 

  又是一刻钟,玄恪再次指着一个太医说:“杀了。” 

  第二个太医的声音消失了。 

  玄澈的睫毛颤了颤。玄恪大喜,对下面的太医使了个眼色,却不动生色,依然是等了一刻钟又将一个太医点名杀了。这时玄夜忍不住扑上来,抓着玄恪的衣服大叫:“你干什么,你怎么可以这样杀人!你太残忍了,太残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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