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八怪传奇(下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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扬州八怪传奇(下卷)- 第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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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办案不能靠信口开河。”允禧毫不客气地讥嘲道,“蒋大人,这不是谈诗论画,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蒋南沙委屈地看了一眼乾隆:“皇上,如是这般,微臣不敢再说了……”

  乾隆不太高兴地对允禧说道:“那你说说,那幅《鹰》图到底是怎么回事?”

  “启禀皇上,这幅字画作于先帝在位年间,岳钟琪调任兵部尚书,受先帝旨意,李禅为之而作。”允禧辩解道,“总不能说先帝也是属鸡的了吧?皇上,画鹰者,非李禅一人,就臣所知,外籍御画师郎世宁、王致诚为皇上不止一次画过《鹰》图,莫非他们都是存有歹意?”

  “皇上,我们是在抓叛贼的同党。”蒋南沙恶毒地进言道,“而非发善心为某某开脱……”

  “哈哈哈……”乾隆突然开怀地笑了起来,“仁者为怀,苦渡善心,何人解得我乾隆?!传旨,岳钟琪与朝廷分庭抗礼,蓄意谋反,证据确凿,理当问斩。朕善心以待,不剐不杀,流放新疆,以观后效……”

  这天晚上,鄂尔泰领着李禅匆匆进了允禧府,穿过廊亭径直往后院允禧的书房走去。

  允禧正伏案修书,听女婢报说之后,他放下手中的笔,起身迎道李禅与鄂尔泰:“两位大人请,请。”

  李禅作了一个深揖:“谢亲王搭救之恩!”

  “不必多礼。”允禧轻松地笑道,“蒋南沙倚仗自己给皇上教过几天书,大有越礼之嫌,总是以己之见陷人于危境,心量太小,心量太小!”

  鄂尔泰忿然道:“岂只是心量小,歹毒之意随处可见。今日竟敢当皇上的面放您亲王的坏水,若不是亲王反应快捷,唇枪舌剑以对之,必被他那个老贼害了。”

  “算了算了。”允禧笑着挥去不愉快的阴影,“谅他不能把我怎么样。李大人,我印象中他过去对你还不错,什么时候他开始给你穿小鞋的?”

  “说起来还是扬州画师们进京卖画那时的事,但他一直都是暗子里给我小鞋穿,没明朗化。二个多个月前……”李禅忆道,“我从你这里取走了几幅郑板桥的《清竹图》,皇上到如意馆御览,皇上问起我对板桥字画的见解。我如实褒奖了几句,你看他,就象挖了他的祖坟,老大不快活地说板桥的字画乃旁门左道而大加贬斥。当时我气不过,当着皇上的面与他争执了起来。”

  “哦?”允禧吃惊地说,“我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起过?”

  李禅淡淡地笑了一下道:“亲王,你是知晓微臣秉性的,搬弄是非迄今我还没有学会。”

  鄂尔泰道:“蒋南沙在别处张扬李禅的坏话,甚至提到亲王收藏板桥的画是自作多情。”

  允禧不屑一顾地:“罗卜青菜,各有所爱,他也是管得太多了,张狂得不是地方!”

  “我到扬州收了一批扬州画派的字画,他又在皇上面前说小话。”李禅激忿地说,“说什么‘无规无矩,不得正传,画意傲岸幽僻,充其量不过附庸风雅,地摊卖艺之作’。我实在听不入耳,又与他在皇上面前争执,皇上气恼不过,将微臣贬到后花园去了。”

  “我明白了。”允禧浅笑了下,“蒋南沙不就是要保住他那份正宗画派的位子吗?到头来,我看有几个能认他的东西!心不正,乃画无意,板桥说得一点也没错。”

  “我已经想好了。”李禅幽幽地感叹道,“我与他无法同处一室,今天不和他翻了相,明天也要被他莫名其妙地陷害了。没有它法,只有早早与他离得远远的。”

  允禧惊道:“你要上哪去?”

  李禅掏出了一份辞呈:“这是微臣给皇上的辞呈。”

  “此事慎重为好。”允禧将那份辞呈还给了李禅,特意说道,“不要操之过急,免得皇上心里不高兴。”

  “亲王所言极是。”鄂尔泰也劝道,“与他这种小人相处,惹不起还躲不起吗?大可不必走此下下策啊……”

  “这件事还是摆摆。”允禧道,“我找你们来,有件事要拜托两位。”

  鄂尔泰、李禅异口同声说:“亲王尽管吩咐。”

  允禧拿起书案上的一封书函:“扬州乃是非之地,太杂太乱,我看板桥在那里也无法静下心来攻读诗文,下届京试他凭什么应试啊?我意将他召来京城,住到碧云寺去。”

  “为何到碧云寺?”鄂尔泰道,“住到我家去不就是了?”

  “不。”允禧说,“碧云寺是清静之地,又是我和板桥相识之处,再则,也免去两位的不必要的是非之嫌。碧云寺的方丈是我的老友,我已和他说好,板桥的一应开支由我担当。”

  “亲王……”李禅刚要说什么,被允禧挡了回去。

  “你们什么也不要说,板桥是我的兄弟,我不安排谁安排?届时,板桥到京,你们负责多照应便是。”允禧道。

  “亲王,到时你不在京?”李禅问道。

  “正是。皇上要安排我出京,何时动身尚且不知。早早将此事托付给你们,免得没有后应。”

  5

  繁华的扬州城,一如继往地呈现出她经济发达的勃勃生机。

  一个州府的信差穿过热闹的画市,往板桥的画铺上走去。板桥的画铺关了门,信差擂起了门。邻近的黄慎见状,放下手中的活走了过来:“差爷找板桥有事?”

  “哟,是黄师傅。郑板桥他人呢?”信差道。

  “这不写着的吗?”黄慎指着门板上的一张告示说。

  门板上贴着板桥的留言,上面这样写道:闭门思过,概不接画,存心索墨,静待来年。

  信差为难地嘟哝道:“这上哪去找他的人?”

  “你找不到。”黄慎说,“他不在扬州,到焦山的别峰庵闭门念书去了。”

  “哎呀,这怎么办?”信差自语道。

  “板桥有信,交给我就是了。”黄慎说,“扬州不时有画友到焦山去,顺道带给他便是了。”

  “也行,那你给我写个收条。”信差显得格外的谨慎,“这可是朝廷的信函,掉了我担戴不起。”

  “没问题。”黄慎道。

  黄慎接了京城的来函,邀了金农、高翔、汪士慎同行,去小东门外沿“河下”乘船到焦山寻板桥。

  小东门是扬州新旧城的南通道。扬州的城池自汉唐开始,因为战事频频,兵家争夺激烈,屡建屡毁。宋朝以前,历朝的城池都建在蜀岗上下,到了宋代中期,扬州城就大了,不但在原来的唐城旧址上筑了罗城,还在蜀岗南坡的原来的新唐址废墟上,扩大城池范围,建筑了南至今日的福运门,东至今天的东关,西至保障河东河沿,北至蜀岗南坡下的宋大城,又在罗城与大城之间,建了一条通道,名为甬城,将山上山下一大一小两个城池连为一体,时人称为宋三城。这宋三城在北宋末年,又被金兵一把大火,化为灰烬。南宋以后,经过元朝直到大明,古城扬州只剩下原有的一座旧城,方圆不到五、六里,住户不足五千家。但到了明代中期,这里的经济再度繁荣,旧城不敷应用,才在旧城河东岸,从南、北两城墙尖向东伸展,直至东关口,扩建了一座新城。新城扩建以后,原来旧城的东城河,就成了城中的内河。新旧两城的交通,北走大东门,南走小东门。这条内河的南头通古运河,接长江。

  “焦山我从来没去过,拖上你们正好上山一解乏意。”黄慎边走边说道。

  金农说:“你没去过焦山,去去没错,那地方太美。板桥选中那个地方埋头读书,自有他的道理。”

  高翔想起什么,说:“那里是佛家妙地,板桥的表妹在那儿修行,板桥会不会……”

  金农不无伤感地笑了一下说:“板桥早断了凡心,你就别往人家头上扣屎盆子了。”

  汪士慎大眼瞪着高翔道:“怎么,一姐在那里修行,你告诉他了?”

  高翔似乎有些委屈地翻了一下眼:“我给他说这个做什么?今天怎么啦,我说错了什么,你们都冲着我来了。”

  “好了好了,话不都是你引起的吗?”金农笑了:“没说不就没说,大伙不就是担心漏了风声,怕板桥他分心吗。”

  他们在小东门城内沿着城墙向桥下走去,到了河边沿。

  “焦山那边,板桥有熟人?”黄慎问道。

  金农道:“这你还不知道,板桥的禅学很地道,所以他有一大批你平常见不到的佛门朋友。”

  “哦。”黄慎道,“没听说过。”

  “这次他到焦山隐居读书,就是焦山别峰禅师邀请的。”金农一面说,一面对河下招手喊道,“来呀,过来一条船!我们要到焦山去。”

  河边停靠了好多只小船,好象是有事先约定俗成的一样,载客先后是按秩序来的。

  一个在船头洗米的姑娘喊道:“阿雪,该你的了!”

  其中一条船上那个被唤着“阿雪”的女子应了声:“哎咿,来啦”说着丢下手中的书本从船尾站了起来,用竹篙头子支着河床,将船稳定,准备让客人上船。

  此时黄慎的眼睛一亮:这女子这么象她!他的口中禁不住自语道:“梅子?”

  但没等黄慎有更多的反应,撑船过来的女子突然掉头撑船飞驰而走。

  黄慎跟往岸下跑去,口中连连急呼道:“嗳,嗳!梅子,梅子!”

  他的脚踏进了河水中。

  其它小船上的姑娘见之开心地笑了起来。黄慎的失态,在友人间引起小小的震动。

  金农嗔怪道:“阿慎,你发了什么疯?哪里有什么梅子?”

  黄慎指着远去的船影:“刚才那个船上的撑船女就是梅子,没错,就是她!”他急急地拉住一个近前船头上的姑娘,急切地问道:“你说,刚才突然走开的那个姑娘是不是叫梅子?你说,她是不是叫梅子?”

  姑娘格格地笑了:“什么梅子不梅子?她叫阿雪。”

  姑娘们又笑了。

  黄慎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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