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八怪传奇(下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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扬州八怪传奇(下卷)- 第2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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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翔着急地:“那怎,怎么办?”

  “怎么办,只有想法子把他们从皇上身边搞走。”板桥说,“你呢,到画舫去……”

  “啊!让我去?”高翔胆怯地瞪大了眼睛。

  “不是你去还是我去?”板桥明白高翔的心境,安慰道:“别怕,他皇上也是人,你装得跟没事一样不就是了吗?”

  板桥说完推了高翔一把:“去啊!”

  说着把高翔推出树丛,他害怕地又钻回树丛。板桥急了眼:“你想干什么?丢下冬心他几个兄弟不管不问了?”

  “你别说了,我去还不行吗?就当我不知道这回事……”高翔壮了壮胆,讪讪地走了。

  见岸上高翔姗姗来迟,金农大声嚷了起来:“阿翔,你跑哪去了?就等你一个人。”

  画舫靠了岸,高翔上船,心神不宁地看了眼乾隆。

  乾隆说:“就你一个人难请,来来来,罚酒三杯!”

  高翔不敢多说什么:“罚罚罚,我认了。”他的膝盖是软的,傻乎乎地只知喝,他在壮胆呢。

  黄慎笑他那蠢样:“阿翔,你跑到哪儿去了,我找你找的好苦。”

  高翔知道了乾隆的底细,愈发不敢正眼看他,结结巴巴地对乾隆身边的金农说:“冬心,我,我跟你说件事……”

  金农刚要起身走,被乾隆一把拉住了:“什么事当着我的面不好说?”

  “就是。”金农应声道,“有什么事你就说吧。德隆公子又不是外人。”

  “高先生,你的脸色不大好,遇到什么不愉快的事了?”乾隆体谅地说。

  “啊,不不不。”高翔紧张得额头上出了汗,“我遇到一个好友,他的一幅字急于脱手,让我找冬心鉴定。”

  乾隆乐了:“我当是什么大事呢,难得把你们请来玩玩,这事以后再办。”说着对允禧说,“管家,让船姑娘开船吧。”

  允禧应:“是。”     

  高翔去了没动静,竟然画舫开走了,急得板桥在树丛边连连踅步,一边骂骂咧咧:“这个没用的阿翔,真是半个和尚拉得起放不下!”

  远处树下,走来一位老者,他扛着一根钓鱼杆,竿头上晃悠着一个精致的小鱼箩。板桥的眼睛一亮,朝老者奔去。

  “老人家,求你帮个忙行不行?……”

  “新鲜,我能帮你什么忙?”

  “你随我来,我跟你说……”

  板桥说着将老人拽到一丛灌木后面去了。不一会,板桥着了老者的装束晃悠着尾随画舫而去。

  此时,乾隆一行在船舱里品评着维扬小吃,画舫船头弹琴女柔软的纤手下流淌出清雅淡悠的扬州道情。高翔坐在乾隆身边如扎针芒。平心而论,不能把哥几个拽下船,怪罪不得了高翔,人家花钱费时请了你,你不明不白地就开溜,这算什么事?更何况乾隆是什么角色,什么事能逃得过他的那双眼,闹不好,小事成大事,更糟。

  这时,传来了板桥的唱诗声(扬州道情调):“青山隐隐入寒冬,秋尽风冷草凋心……”

  扛着渔具的板桥戴着一顶花了边的破草帽远远地随着画舫,一边走一边唱道:“……二十四桥月入房(谐音“防”)何处吹箫寻玉人。”

  乾隆已经注意到了岸边的歌声,好不奇怪地自语道:“‘青山隐隐水迢迢,秋尽江南草未凋。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他情不自禁地回头问金农道:“唐代大诗人杜牧的诗章,这个钓鱼人为什么这样改来唱?有什么说道吗?”

  金农没注意岸边的歌声,很随意地说:“啊,他唱的是扬州道情,在我们扬州这地方,稍有些墨水的人都会这一手,也是抒发胸怀吧。”

  乾隆闹明白缘由,觉得这种表达方法十分的别致,有斯文气,感慨地说道:“到底是文化古城啊,连垂钓的人都这么有斯文气。有趣,有趣啊。”

  大伙开怀笑了起来。

  高翔给金农示眼色,金农没反应。汪士慎注意到了高翔的神色,给黄慎示意。

  见金农还在乾隆身边那么亲热,板桥急了:“这几个木头瓜,怎么一个也没听出来?”

  他脑袋转了下,在调门上作了处理,怪声怪调地再次唱了起来。

  心细入微的汪士慎听出了什么,他悄悄拉了下座边的黄慎,示意他到一边说:“阿慎,你过来下。”

  黄慎随汪士慎来到船头。汪士慎说:“听出岸上唱诗的人是谁了吗?好象是板桥。”

  黄慎大惑不解地说:“是他,这小子什么时候回的扬州,不来跟大伙照面,又在闹什么鬼呢。”

  汪士慎说:“你注意他唱出的诗尾,他唱的是一首隐尾诗。”

  黄慎经历过画市测诗,对藏头隐尾诗似乎格外地敏感:“连起来是不是‘冬心防人’?”

  “正是,‘冬心防人’。”汪士慎琢磨着说:“让冬心防谁?板桥到底什么意思,有什么话不好说,干什么装神弄鬼的?”

  “板桥作事不会瞎折腾,一定有什么原因。”黄慎估猜说:“高翔那模样,一准知道点什么……”

  另一边,乾隆听了板桥的怪调,不免惊讶地:“他怎么怪声怪调的了,什么意思?”

  “哦,这是他心绪不好。”金农说。“心绪不好,自然调门就怪异了。”

  乾隆乐了,逗趣地说:“嘿,这扬州的怪事真不少。你能听出他心绪不好,也是知音了。 ”

  “冬心。”高翔着急地打短说,不能把他搞下船,看着他不说过头话也是一个样啊,“我们陪德隆公子游玩,能不能说些有诗意的东西。”

  “高先生不要多言,我想听冬心兄弟说说。你接着说,你凭什么说这唱诗的渔翁心绪不好?”

  船头。黄慎吩咐船姑娘说:“水仙姑娘,拜托你靠下岸,我们有急事要办。”

  “昏官当政,扬州迟早要家败。”金农不无讥嘲地,“知府什么德性你也见过了,哼,当今的皇上真是有眼无珠……”

  允禧连忙插嘴道:“嗯,金大师,你说话要……”

  乾隆暗下阻止了允禧。

  “你们是皇家商人,我也不怕你们捅给皇上听……”金农负气地说。

  正在这时,黄慎与汪士慎来到船舱里,听见金农的阔论,汪士慎大声地咳了一声。

  乾隆惊回首。

  黄慎机警地:“啊,冬心,我们叫船姑娘掉头靠岸了。”

  “为什么?”

  “岸上的歌声真是闹人,与德隆公子吟诗作画一点雅兴也没了。阿农,还是你上岸去说说,叫那人别再唱了。”

  “就是,唱得我们的客人一点雅兴也没了。”汪士慎接腔道。

  “挺好,那个渔翁唱得挺好。”乾隆说,但没有阻止更多的。

  画舫再次靠近岸边。

  汪士慎借机推了金农一把:“阿农你去呀!”

  板桥已经知道金农上了岸,但他仍在唱。

  金农一面说着:“唉咿,钓鱼的,你能不能不唱了。”一面拉了下没理睬他的板桥。

  板桥草帽下的一双大眼狡黠地笑了,金农呆了:“啊?怎么会是你?你在搞什么鬼?”

  “我不这么闹腾,你能下船吗?”板桥说:“我问你,知道你陪伴的是什么人吗?”

  “京都的商人啊。”金农道。

  “他哪是什么商人,他是乾隆皇上!”板桥道,“你还蒙在鼓里呢!”

  “啊!”金农大惊失色。

  板桥:“不把你从皇上身边支开来,还不知道你会出什么事。”

  4

  这天一早,麻三贵府邸麻母的卧室里,出了一件稀奇古怪的事,黄慎画金农题诗的那幅《东方朔上寿图》,在晨光映射的斑驳树影中,形成一道神秘莫测的阴晕。

  麻母刚刚醒来,恬静地望着挂在她对面墙上的寿图,脸上露出满足的笑意。

  黄慎作画刻意留下的“润笔”渐渐显露。麻母以为自己花了眼,眨了眨眼皮。

  画子上的“东方朔”脑袋成了一个麻蜂窝,“老母亲”的脑袋成了一个骷颅头。

  麻母睁大了眼,天!遇着鬼灵了,她的身子瑟瑟地颤抖起来。一个女侍进屋,开门带进的风将画子掀动了一下,仿佛鬼神舞蹈一般。麻母惊悸地哼唱了起来。

  女侍问道:“老太太,奴婢侍候您起床。”说着就要去扶她。麻母惊恐地直颤,女侍当她是摇头不愿起,便说,“您现在不起,奴婢把院子扫完了再来。”说完便走了。

  女侍出门又是一阵风,那个骷颅“哗啦”抖了一下。麻母不能控制自己要去看它,却又吓得魂飞魄散,这边刚颤着手拉起被头蒙了脸。不一会,又鬼使神差般的露出一只眼。

  光影在骷颅上爬动着,麻母承受不了这种折磨,嗤溜一下钻进了被子深处,蜷起身子打皮寒一般剧烈地抖动着。

  麻三贵喊着“妈”推门进来,一面说:“寿图送来了,我还没有看……”话没说完,惊愣地发现老太太在被子里打着颤,连忙疾步上前,摇晃着老太太问道,“妈,你这是怎么啦?”

  麻母颤抖着没回声,麻三贵使劲地掀开被子头,露出了麻母的脑袋,麻母哼哼叽叽嘴巴歪了怪寒森人的,她嘴角流着口水,神色呆板糁白,整个脸几乎都变了形。

  麻三贵着急地扶起了老太太,一面喊着:“妈,妈这是怎么啦,你说话啊!”

  麻母说不出话,惊惧地大睁着眼,看了一眼对面的墙上,脑袋耷拉着倒到麻三贵的怀里去了。

  麻三贵大惊,顺着老太太刚才的视线看去,顿时呆愣了。片刻,他着了魔一般推开了怀中的老太太,鬼嚎一般惊叫着“啊鬼,啊鬼!”夺门而出。

  麻三贵从老太太房中踉跄着乱步跑出来,女侍喊着“老爷,你怎么啦?”迎上去要扶他,但被麻三贵推开了,他象没头苍蝇一样跌倒了又爬起,直到撞到了回廊的大柱子上,倒下没了声音。

  三姨太惊恐地见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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