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八怪传奇(下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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扬州八怪传奇(下卷)- 第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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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是一阵笑声。

  蒋南沙开始说第四幅石子画,“一而再,再而三,事不过三,这男的给婆娘打怕了,又一次犯了事,男的经不住女的打,说了‘好男不同女斗,我找小娘子去了!’这女的就急了,追在马儿后面喊‘你给我回来,我再也不打你了还不行吗?’”

  大伙儿笑得弯下了腰。

  乾隆指着胖工匠道:“给朕说说,这些画子的内容是谁想出来的?”

  胖子连忙回禀道:“启禀皇上,是新来的大师傅,我们都叫他大胡子,他有一肚子说不完的故事,新修葺的石子画都是他的点子……”

  “大胡子,姓什名谁?”乾隆道。

  胖子说:“我们都不知道他姓什名谁,他来了就是干活,除了说说画子上的事,其它的什么也不说,是给好怪的人。大伙儿就知道他的学问高,都听他的。他长了一脸大胡子,大伙儿就喊他大胡子。”

  垢面蓬发,显得有些痴愚的李禅小心地捧着肚子从茅厕回来,长长的裤带子还没完全系上,一见大伙都围在一起,声调硬硬地叱道:“怎么回事,不干活围在一块儿干什么?!干活干活去!”说着用裤带头抽打着圈外的工匠。

  乾隆看谁在嚷,工匠们自然让出了一个通道,李禅这才见到是皇上到了,扑通下跪道:“皇上恕罪,罪臣不知皇上驾到!”

  皇上开心都开心不过来了,哪还会责怪呢:“起来吧。”

  “谢皇上。”李禅爬了起来。

  乾隆是个喜好探究的人,他雅兴不减地指着李禅拼凑的图案:“李爱卿,你设计铺设的这些画子看上去风趣生动,韵味无穷。这画子的后面一定有一个很动听的故事。是不是?”

  “皇上圣明,这后面是有一个故事,那是罪臣南下扬州亲耳所闻,亲眼所见的。”李禅如实道来。

  乾隆兴趣盎然地:“能说给朕听听吗?”

  “这……”李禅迟疑地打了个顿。

  “哈哈,莫不是李爱卿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吧?”乾隆逗趣地说道。

  众人附和地笑了起来。

  “不不。”李禅急了,“这是一个真真切切的事。”

  接着李禅给乾隆说了扬州南行打点时遇到的一件事……

  2

  那天,玲珑山馆设宴,请了李禅和一批画师,宴后,弹曲的梅子拿出了一幅《春梅图》请汪士慎题诗,汪士慎想拒绝,但被金农使“坏水”留住了。这是梅子临摹汪士慎的画作,汪士慎杀了头一般硬是不愿题诗写字。李禅很奇怪,就问身边的板桥这是怎么回事,你们几个人合着伙调理汪士慎。听板桥说了,他才知道原来汪士慎的老婆是个大醋镡子,要是汪士慎在外面和哪个女的有什么往来,他老婆知道了,汪士慎回家就没好日子了。

  后来,这件事果然漏出了风声,第二天,李禅和金农、板桥去汪士慎家邀他同游瘦西湖,三人没进门,就听见屋子里汪士慎的老婆崔继慧在审问他给梅子题诗写字的那件事。

  见凶暴的崔继慧手提着一根打狗棍,板桥拉着他们不让进,捂着嘴笑道:“别进,看这一对男女怎么折腾……”

  “对着这根打狗棍,你说过若和妓家往来,便怎么着来?”女的逼迫说。

  “忘了。”男的耍赖道。

  “棍打一百。”

  “娘子且听我说过。”

  “不要听!”女的说着举棍便打。

  “啊哟!”男的嚷道,“娘子打坏了我的手,用何作画,买油购粮?”

  女的听了有道理,“不打可以,不出我老娘这口气,今天我就死在你面前。”

  “除了打,任你了。”男的眼睛一闭,不再说话。

  “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要你记得牢一些。”女的想着说,“那就罚跪,一直跪到我这心口的气消歇了为止。”

  见事情没个收场了,板桥敲起了门,喊道:“嫂子,嫂子!”

  一听是板桥的的声音,汪士慎骨碌一下顺势跳进天井里。他老婆崔继慧开了门,汪士慎的双腿都泡在天井的水里。

  板桥装佯什么都不知道,吃惊地说道:“哟,士慎你这是干什么呢?”

  汪士慎自己给自己解围,讪笑道:“闲暇无事,看水中的乌龟嬉戏呢。”

  金农笑道:“乌龟没咬着兄弟的手吧?”

  这时,李禅再也忍不住了,扑哧一下大笑了起来。

  崔继慧返身厉声对汪士慎道:“谁让你站到天井的?给我跪一边去!”

  金农、板桥看不过眼,与崔继慧发生了口角。板桥讥嘲地笑道:“嫂子,当着外人的面,不能一点面子不给士慎吧?”

  “哼,他还要面子啊。他要面子,就别跟野娘们鬼混!”崔继慧说。

  金农劝解道:“好了,好了,这事我可以作证。”

  “你也不是好东西!”崔继慧讥讽地说:“我家相公一直骗我说,与你们几个画友只是谈禅,不作别的,我也就放心了,到昨天我听红月楼的胡四姨说了,才知道你们谈的都是老婆禅,花月禅。”

  “真要是巢林兄找了一个妾,又怎么说?”金农反唇道。

  “找妾?美的!那是别人家男人的事,在我们汪家,有妻无妾,有妾无妻。他想那份美事,等我崔继慧死过。”崔继慧狠狠地说,接着支使汪士慎道:“你在这站着干什么?到厨房里烧火去!”

  汪士慎到厨下烧火去了。板桥苦笑了下,婉转地说道:“嫂子,我听巢林兄说过嫂子乃书香闺秀,也属知书达理之人,长此以往,莫不是让士慎无有男子风范?”

  “男子风范?何为男子风范?你说给我听听。”

  “就说一件吧,男子总得处世交友吧。”板桥说,“就拿今天这件事来说,那都是为了迎接朝廷的御画师李大人,大伙在一起热闹热闹……”

  李禅点头认可道:“确实如此,嫂子一定听了外人的鼓噪,误会士慎兄弟了。”

  崔继慧不好意思地扔掉了手中的棍子,讪讪地说道:“今天看在你们的面子上,我已经便宜了他。往后,除了板桥说的这类处世交友,我可以不拿打狗棍,不罚跪,其余仍不依不饶。”

  李禅为乾隆说完了故事,“皇上,你要问那组画子是怎么来的,就是这么来的。汪士慎的娘子除了吃醋这一条外,什么都好。为了对《巨砚怨》的笔迹,汪士慎也被抓了,他的娘子要救他,竟然拿出利剑和官兵对打了起来。”

  “哦?”乾隆听之开心地笑了:“好,好。是个值得大书特书的守节女子!有些男子,还是要这样的烈女子管着点,你们说对不对?”

  众臣子无不点头称是。李禅道:“罪臣正是此意。”

  乾隆这才意识到该给李禅释罪了,顺路就下了台阶:“哎咿,什么罪臣不罪臣,朕释你无罪了,你还是回到南书房来,多陪陪朕。”

  李禅慌忙叩谢:“谢皇上开释大恩!”

  乾隆浮想连翩,借事论事道:“看来民间的笑话就是多啊,有味道。”

  安宁匆匆来到乾隆的身边悄悄禀道:“皇上,慎亲王南行回京了,有急事请求觐见。”    

  “哦?”乾隆吩咐道:“让他到西暖阁见朕。”

  乾隆在西暖阁召见了风尘仆仆的允禧。闻知南行沿途均已安排妥当,乾隆喜道:“皇叔千里迢迢,一路辛苦了!”

  允禧稍有迟疑地说:“不过,臣有句话……”

  “有什么话,只管说来。为何这般吞吞吐吐?”乾隆奇怪地问道。

  允禧道:“臣在江宁接到密报,岳钟祺的小儿子岳文成竟然穿上了先帝赐给岳钟琪的黄马褂在扬州城招摇过市。”

  “果有其事?”乾隆敏感地眯起了眼睛。

  “臣已查实。”允禧继而进言道:“先帝授他作了抚远大将军,他已经离开陕甘总督的职位,但他在陕甘的用兵大权一直不交出来,是什么意思?他大肆操办寿诞,也是借机网络党羽。冲他孙子私穿御赐的黄马褂这一条辱君之罪,就该赐死。这些他不知道?都知道。皇上,恕臣直言,这个岳钟祺,仗着先皇的荫庇,一直就没把皇上放在眼里,臣看他早有谋反之意……”

  其实在乾隆的心里,他是再明白不过的,登基不到一年,朝廷内外的反叛势力无时不在窥视他的龙案宝座。虽说先帝在位时为他扫平了登上帝位的各方障碍,但潜藏的逆流在何方,何时会出事,他的心里并没有数。防范于未然,多个心眼总是稳妥。

  乾隆听了允禧的进言,在鼻腔里哼了一下,轻轻地说了声:“反了!”说完果断地下旨道,“你亲自去,查封岳钟琪府邸,偕大理寺速速查清此案!着扬州府速速缉拿岳文成归案!”

  允禧跪曰:“臣遵旨!”

  3

  岳钟琪在雍正手里以“文字狱”起事,从而受宠于雍正帝,一下子从陕甘总督爬到了抚远大将军的高位。乾隆登基,他也是辅政重臣,打死他也不信,这一夜之间就成了阶下囚,竟然是因了一件御赐的黄马褂。说起这件黄马褂,他都想不起来是哪年皇上御赐的了,人闲体胖,瘦小不能再穿,让婆娘拾掇起来压了箱底,怎么给文成这个龟孙子找到了。这叫哪门子罪过?就是人见人怕的雍正爷当堂审问,他岳钟祺也敢抗嘴申辩啊。岳钟祺冲着自己是雍正帝的宠臣,根本没把审讯他的三堂官员放在眼里,无论是兵权的事,或是寿庆破格的事,他一概推说是先帝定下的,口口声声要面见乾隆帝。三堂官员对岳钟祺的傲慢无礼、目中无人异常恼怒,审案以结党营私、贪污受贿、欺君辱规二十三条罪状上奏乾隆。罪状条条证据确凿,骇人听闻,乾隆知道有些罪过罗列的难免牵强,但他还是拿起朱笔写上了“赐死”。岳钟祺这个风云一时的人物就这样在一次微不足道的疏忽中销声匿迹了。灭掉一些雍正爷重用的勋臣,作用于防范;抬出一些雍正爷贬抑的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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