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影- 第10节

　　云影就是在她刺出银针那一针的刹那足尖在地面一点，凌空一个翻身，跃至星魄身后，身体一翻，左足踏在右足上，俨然是一招横用的登云梯，挥出的月剑已破风刺出。云瑄的针就刺在她的穴道上，只是浅了一分。

　　星魄回身，在这样近的距离上，他是来不及挡这一剑的。然而他有很多方法攻破她漏洞百出的防御。

　　就如她所说的，用登云梯改变自身运动方向后，所有的劲势便到了尽头，若进攻不能一击既成，便只能任人宰杀。这一击成功几率微乎其微。

　　可她这一剑不为求胜，但为求死。

　　如今比月更寂寞的她已不堪寂寞，心如死灰。若还有牵挂，那么唯一的牵挂就是……云释。

　　云释垂下的眼眸中看不出他的神色，他突然喃喃的道，“小影，我的答案就是……”他的脸上绽开如昙花一般的笑颜。

　　他几乎是擦着星月二剑的剑尖再次切到两人之间，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挡住了这两剑。

　　这两剑，透体而过。

　　所有的人都惊呆了。

　　云影的手离开了剑柄。

　　“就是拼了性命，我也会护你周全。”他的笑，仍旧是那个老样子。

　　他的嘴唇再度翕张，声音恍若同隔世的音符，渐渐消散。

　　星魄缓缓的拔出了他的剑。

　　当她回过神的时候，他的身体已经倒了下去。她心乱如麻，根本没有听见云释的最后一句话。

　　然而，她没有再听一次的机会了。

　　她木然抱着倒向自己怀里的他，不知道该如何哭泣。仿佛她已没有了眼泪，已不会了哭泣……

　　“放开我吧。”

　　“除非我死。”

　　她紧紧的闭上眼睛，再也不想思考。她要忘记一切，包括她想要重振司马家的执念，因为，她希望这只是一场梦。梦醒之后，什么也没有。她只要他在。

　　曾经，她需要支持，然而，每一个人都背对着她。她心如死灰，却仍是必须抱着她的执念走下去。现在，她什么也不要了。

　　她什么也不要，只要留在他的身边，看他的一颦一笑，看他的喜怒哀乐。她知道，这很奢侈。

　　她俯在他的身体上，静静的感受着他的一点点淡去的心跳，冷下来的体温……

　　“他是为了你的执念而死。”

　　星魄的剑锋一转，略略犹豫，抽身离开。他已经没有留下来阻止什么人的必要了。

　　心如死灰，生无可恋。她，还有什么执着。

　　他的身后，云瑄静静的看着云影缓缓的坐起来低声抽泣。

　　“你不能阻止我……活着死了都一样不能阻止我。所以，你赶紧给我站起来，和我打啊！快点起来！你这讨厌的小鬼头不准再装死吓我了！你怎么忍心这样吓我……起来！你这辈子的命都是我的，我不准你死！我还没和你打够呢！我们说好了一起浪迹江湖，做一对侠侣，生儿育女，然后回到离尘宫，教育我们的下一代。你教他们暗器，我教他们游龙剑。说好了的，你这辈子剩下的命都归我……你明知道独饮的酒是苦的，为什么扔下我一个人去喝！”她狠狠的揪着他的衣服将他的上身提起来不停的摇晃，不停的凶他……

　　星魄侧目睨了她一眼，随即轻轻的合上了眼睛，却始终没有停下他的脚步。

　　放得开，才能握着住啊。你就是太放不开了。我们，都太放不开了。

　　他闭上眼，眼中便是云释的笑容，他的笑容像是久久难散的烟晕，在迷蒙的雾霭中融入了夕阳的光辉中。他的声音天颂梵音般的静谧而圣洁。那是他留在这世间的最后一句话。

　　“小影，在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爱你的。”

尾声
白衣蒙面的女子匆匆推开门，对那黄衣男子道：“影儿不见了。”

　　黄衣男子一怔，旋即冲到屋内，深深的锁眉。

　　屋内，几乎连有人住过的痕迹都没有。

　　只有一柄浮云软剑安静的躺在床上，告诉他，云影真的存在着。

　　夕阳斜射，一座略新的坟墓静静的躺在众墓之中。

　　那座墓前立着的墓碑写的很简洁。云释之墓，就这简单的四个字，工工整整，连立碑之人也没有写。

　　“我给你带酒来了。”

　　白衣女子放下酒坛，伫立在那里许久，倏然拳打脚踢起墓碑。

　　那一连串的动作持续了很久，仿佛她血肉之躯打在石碑上根本不觉疼痛。

　　终于，她停了下来，因为她太累了。极度的悲伤中，她扶着墓碑，滑跪在地。此时的她，早已泣不成声。

　　“还有脸说你自己有情有义，丢下我一个人……你给我出来，从墓里给我滚出来！你要是不滚出来，我就挖开你的墓。”她用力的摇着石碑，石碑丝毫没动，但她却停下了动作。

　　一个影子渐渐拉长，遮住照在她后背的所有的阳光。

　　她愕然却又惊喜的回头……

　　一个中指刮过她的鼻头……

　　失落中淡淡一惊。

　　“我来帮你？”

　　他的笑，温暖至极……　。　想看书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