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白花花的宅控手札- 第16节

　　　　褐发少年还是沉默着。

　　　　白兰也没有理会纲吉，自顾自地继续说着，“其实呀，杰索上任的首领是我的伯父，而我父亲是上上任首领的私生子。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像黑手党家族为了保留血脉，都会在家族外有好几个私生子，我父亲只是其中一个。”

　　　　从口袋里再抽出一包棉花糖，撕开包装，巴即巴即开始吃，“但是为什么杰索家族会让我当上首领呢？”沉默了几秒，“…因为除了我和当任首领以外，姓杰索的全死了。在跨海大桥上，一场连环车祸夺走了一百五十七个姓杰索的人性命，我是那场车祸里唯一一个活下来的杰索。”

　　　　纲吉悄悄地移开手臂，看了眼吃棉花糖的白兰，难得正经的神情，正常的语调，却给人一种想哭的感觉。

　　　　“不过当年那场车祸的实况如何我全忘了，听医生说是选择性遗忘。嘛……之后我回到杰索家族的时候，整个家族都快支离破碎了。上任首领，也就是我伯父是个只懂得逞凶斗狠，偏偏又没两把刷子，外强中干。”巴即巴即地吃着，“可是尽管是这样，他却对我这个捡回去的侄子很好，家族里的人虽然都满脑子渣，但是对自己人却很好。当年我虽然活了下来，但是脑部受到重创，医院平均一天就要发出五张病危通知，那个时候杰索也处在被围剿的危机。”

　　　　“他们其实可以不用管我的，不过是个私生子的儿子，对家族一点用也没有。可是他们把我救下来了，把家族用来请佣兵的资金挪到我的医疗费用上。你知道这代表什么吗？他们把我当作家人，所以我也把他们当作无可取代的家人，而要保全他们，只有接下首领的位置。”

　　　　他是自愿当上杰索首领的，因为不这样他没办法把杰索从谷底拉回来，给那群比猪还笨、只懂得跟小混混一样逞凶斗狠的「家人」一个可以待的地方。但是杰索跟密鲁菲奥雷不一样，完全不一样。

　　　　“哪，密鲁菲奥雷是杰索和基里奥内罗两个家族合并的全新家族。当时我虽然把杰索救了回来，可是只治标不治本，还是有很多人虎视眈眈的盯着杰索，所以才会选择跟基里奥内罗合并。一个家族有钱没权，另一个家族有权没钱，合并之后既有权也有钱，当当当，皆大欢喜。”把吃完的零食袋往草地一扔，白兰一本正经地拍拍手。

　　　　“……”纲吉坐起身子，张了嘴，却想不到该说什么，最后他沮丧地低下头，嘟嚷说道：“你和尤尼……是因为听到我是彭哥列的十代目才来日本的吗？”

　　　　沉默，白兰偏过头看向纲吉，那模样怎么看怎么像只闹别扭的小褐兔。“哪，纲吉，我不会骗你。”只是有些事实没说出来。“我所负责的白魔咒有台面上的跨国企业在日本开分公司，我是台面上的总经理，至于尤尼……她是来日本玩的。”

　　　　“你呀，也别太为彭哥列的血脉伤脑筋，彭哥列初代目在创立家族后没几年就退休跑到日本来，改头换面隐居的事情，在黑手党之间是公开的秘密。毕竟，黑手党的首领很少有能安享晚年的，彭哥列初代目是其中一人。”伸手摸摸纲吉的头发，他只能这样安慰他。

　　　　没出声响，纲吉仔细回想了和白兰的相处过程，一起掉进河里、一起发烧生病、一起写作业、一起买东西、一起玩游戏、一起抢电视、一起跑圈………“我们是朋友……”第一个和他做朋友的人，是白兰。

　　　　“啊……是朋友。”你也是他第一个朋友喔，纲吉。

　　　　白兰心想，他永远不会忘记，泽田纲吉解开心结后露出的开怀笑容，虽然『永远』是不确定的两个字，但是他会把这个笑容、这个画面安在记忆里，上锁起来。才不会上传分享区，也不会让那群「白兰」知道，真正该珍藏的东西，只有他自己知道就好了。

　　　　

　【十八】

　　　　那天晚上回去之后，狱寺很认真的对白兰跪下道歉，听说好像是里包恩给他介绍了彭哥列同盟家族的常识认知。白兰只是笑得眯起双眼，很和蔼可亲地原谅了狱寺，虽然他老觉得白兰的笑容哪里怪怪的，跟平常不太一样。不过，总算是解决了一件事情。

　　　　“纲吉，你再不回答里包恩的问题，会被送去三途川的喃…”好心地出声提醒，白兰放下笔，伸手揉了揉僵硬的肩膀。

　　　　神游回来的纲吉转头看了白兰，“欸？不会吧，你已经全部写完啦！”

　　　　“还没有啦，这次的题目卷挺难的……”趴在桌上叹气，“真是的……我又不是智商200的天才，出这么难的题目作什么？”

　　　　“没想到也会有白兰不会写的题目啊。”好奇地凑过去看题目卷，却只看了一眼就觉得头昏脑胀，纲吉马上移转了视线，嘴角抽蓄地问了，“这……这…这是哪来的题目？”

　　　　“喔，好像是哪个有名的教授的数学论文吧……叫包什么林的………”撕开包装，不吃棉花糖会死星人白兰开始了每天的例行工作：吃棉花糖。

　　　　压下帽沿，稚嫩的童声从帽子底下传出来，“看样子题目出的很简单嘛，你们还可以悠闲的聊起天来。那么……时间到！”才说完，帽子上的列恩突然伸长舌头一下两下地将两张题目卷粘走，送到里包恩手上。

　　　　“哇啊啊啊啊─────我才写了几题啊，里包恩太奸诈了，明明就还没有到一个小时的。”冲动地扑上前想要抢回考卷，却被里包恩的手榴弹送去跟天花板相亲相爱。“噗哇啊！”

　　　　“动作太慢了，在战场上可没有人会好心地等敌人准备周全。”手里上下抛着手榴弹，里包恩说着。

　　　　顺从地心引力地落到地上，纲吉几乎是欲哭无泪地问道：“哪有家庭教师会用炸弹来轰自己的学生的………”

　　　　“我。”“他。”几乎是同一时间说出答案的里包恩和白兰。

　　　　“这就是我的作风。”随手又拿出更多炸弹的里包恩。

　　　　“你这做法有问题吧！”满脸黑线，纲吉扭头想寻求共同阵线的伙伴，“白兰，你也觉得里包恩的做法有问题吧。”

　　　　“不，完˙全˙没˙有˙问˙题的喔。”丝毫没有干劲的白兰，语调哀怨一字一顿地说着。

　　　　“呃？”下意识地认为白兰的反常是某人造成的，纲吉的视线转向里包恩，果不其然，里包恩从西装口袋拿出了一张记忆卡，很明显的那就是「人质」。这下子已经不只额头挂满黑线，就连背景都是满满满的黑线，纲吉受不了地转头大吼：“有没有搞错，不就是游戏的存档吗？再重新玩一遍不就好了，你不是很爱玩游戏的吗？”

　　　　“不要。”干脆俐落的拒绝。“那是我九天的心血，而且再玩一次就没有一开始破关的快感了。”捂起耳朵，白兰赌气地把头埋在双臂间，想来个不理不睬。

　　　　“我说你呀……真是受不了你。”叹气，于是逃避似地看向窗户，窗外却出现了一只爆炸头的不知道是小牛还是小孩子的不明生物。“哇啊啊啊啊！那是什么呀！”

　　　　站在树枝上的牛形生物拿着手枪，开心地喊着，“去死吧，里包恩！”

　　　　然而在房间里的里包恩完全没有理会牛形生物，他拿起纲吉的题目卷开始讲解题目和公式，就像牛形生物不存在似的。白兰偏头瞄了窗外一眼，叹了一口气，把心思放回到棉花糖身上了。只有纲吉一脸紧张地喊着，“危险呀，里包恩。你看他拿枪指着这边。”

　　　　不过他的紧张明显是多余的，牛形生物的手枪里并没有一发子弹，而且还因为树枝承受不了他的重量而硬生生跌落到庭院地上。两眼含泪地说完“要忍耐”三个字后，再接再厉地冲到大门按了门铃，成功混进了泽田家。带着「初生之犊，不畏老虎」的嚣张气势，牛形生物闯进了二楼房间：“好久不见了，里包恩！是我呀…蓝波！”

　　　　“呜哇呀！他冲进来了，里包恩他是你的朋友吗？”还是一脸很紧张的纲吉。

　　　　不过纲吉很快就知道了他根本就不用紧张的，因为里包恩把牛形生物当成了空气，而且是在随手反击的情况下。满脸黑线地听着牛形生物……喔，是五岁牛小孩的身家介绍，纲吉开始觉得其实不用理会他也没关系的吧？

　　　　“哇哈哈哈！从意大利来的波维诺家族的杀手蓝波大人五岁，刚才遇到挫折了！最喜欢吃葡萄跟糖果，在酒吧跟里包恩相遇的蓝波大人刚才遇到挫折了！”满脸伤痕的牛小孩蓝波从地上爬起来，努力想要引起大家的注意力，只可惜屡败屡战，屡战屡败。不但没引起里包恩的注意力，反倒一身伤痕累累，蓝波难过地缩在墙角，含着眼泪心酸地喊着：“要˙忍˙耐。”

　　　　“啊喂，那孩子没事吧……”容易心软的纲吉。

　　　　看着牛小孩在短短几秒后就转换好心情，炫耀似地拿出深紫色火箭筒的白兰一脸「这孩子没药救了」的神情。放在桌上的手机嘟嘟嘟地震动起来，有新讯息到。解开手机锁，看着上头的意大利文和数字，白兰满意地笑了笑。

　　　　另一边，被里包恩给打击了一次两次三次无数次，蓝波一把鼻屎一把眼泪地朝自己发射了火箭筒。巨响过后，粉红色的烟雾垄罩了周围，而从烟雾中出现的不是那个小小的牛小孩，而是个高大的纤瘦身影。

　　　　蓬松的爆炸头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自然卷的短发，不再穿着乳牛紧身衣，改穿着黑西装乳牛衬衫，闭起右眼的少年先是观察了一番周围的环境，才开口说话，“哎呀哎呀，看样子我是被十年后火箭筒，给叫到了十年前来了。好久不见了，年轻的彭哥列。”

　　　　少年自称是十年后十五岁的爱哭鬼蓝波，然后仔细介绍了下十年后火箭筒的功用，不管纲吉信不信，总而言之就是眼见为凭，刚才还是个五岁的牛小孩，现在就变成了一个十五岁的帅哥。解释完十年后火箭筒的十五岁蓝波，挥挥手跟趴在桌上努力用手机写讯息的白兰打了招呼，“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