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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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粉- 第3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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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铁笛公主大声追问:“王狄,你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如果不是去芳泽宫,你也不会告诉我那个曹云的事。”
    王狄淡淡地道:“我劝你不要管大明的事情。”
    铁笛公主的声调突然变得阴沉:“这么说……你是站在蒙古的立场上了?”
    王狄扭头直视着她:“你最好不要再说这样的话题。”
    铁笛公主不甘示弱地也站起身直视王狄:“你让我说什么?说你来南京短短几天就勾搭上一个风月舫的妓女吗?说一个堂堂的蒙古大将军原来是个风流的嫖客?你现在用手摸摸,你的脸在哪里?蒙古的脸在哪里?”
    王狄有些愤怒:“我再说一遍,她不是妓女,王狄也不是嫖客,这是我自己的事,跟蒙古无关。”
    铁笛公主大叫:“你敢说无关?我告诉你,你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是属于蒙古的,难道不是吗?”
    “我应该有自己的自由,这也是你经常说的一句话。”
    铁笛公主猛地拍响梳妆桌:“可我不喜欢你说。”
    王狄不再搭话,气冲冲朝门口走。铁笛公主一步跨过来将他挡住。
    “你要去哪儿?”
    “我要找一个人。”
    “我不许你再见那个妓女。”
    “我要找林一若,我要帮他一个忙,我要帮他找一个叫莲衣的姑娘,因为我欠他一份人情,这个人情我非还不可。”
    “你跟林一若早有交情了吗?怪不得你不让我找他。”
    “你最好不要搅和。”王狄把铁笛公主拉向一边,大步向院门走去。
    铁笛公主恼怒地看着王狄的背影,突然想起什么反而笑了:“好啊,林一若,这下不用我费劲就可以找到你了。”铁笛公主看着王狄用力打开院门而去,悄悄跟了出来。
    莲衣住的房间外有四个兵卒持枪把守。
    瓶儿端着一个托盘走过来,托盘里是些碎绸缎、丝线、剪刀等女工之物。瓶儿走进房间,隔着水晶珠帘看到莲衣正坐在床边发愣,不由轻叹了一声。
    莲衣扭头看到瓶儿,急忙站起身来。
    瓶儿快步走到莲衣跟前,亲昵地说:“小姐,您要的东西,缺什么您再说话。”
    莲衣看了看托盘里的东西,感激地道:“谢谢,太好了。”
    瓶儿不解地问:“小姐,别怪我多嘴,瓶儿实在是好奇得很,您用这么碎小的布做什么?谁能穿这么小的衣裳?”
    莲衣把托盘放在桌上,拿起一块丝绸:“我要做香囊。”
    瓶儿明白过来,羡慕地小声道:“是给林公子做吗?我在舫上见过他,跟传说中的一样,潇洒英俊,风流倜傥。”
    莲衣不动声色地用剪刀剪着丝绸,好像没有听到瓶儿的话。
    瓶儿看着莲衣的神情,情绪低落下来:“你真跟铭儿姐姐打赌?我弄不懂,你怎么不相信林公子呢?像他那种人,可能不会轻易喜欢上谁,可一旦喜欢上了,肯定有一场惊天地泣鬼神、爱得死去活来的……我敢肯定!”
    莲衣突然抬起头看着瓶儿:“那个丑女人叫铭儿?”
    “小姐真有意思,不关心林公子倒关心起别人来,她叫铭儿,姓什么我不知道,也不敢问。”瓶儿撅着嘴埋怨,忽然又来了兴致,“小姐,明天是十五,又赶上掬霞坊试香的日子,我听说林公子这回要亲自主持,这可是百年不遇的稀罕事,舫上好多姐妹吵着要去看呢。哎,要不要我跟林公子捎信?”
    莲衣没有回答,只是聚精会神地剪着、叠着,一只香囊显出雏形。
    瓶儿看莲衣根本不听自己的话,最后没趣地走了。

十五、一生都无法愈合

    王狄以为我迟早会回竹林木屋,一直坐在木屋前的台阶上等我。
    竹林深处,铁笛公主悄悄隐身看着远处的王狄,她想知道我会不会出现。
    一群鸟儿飞过,王狄看它们的眼神变得飘忽不定。王狄回忆着和我的几次相遇与争吵,又念及我许诺给他的惊喜和见到白小酌之后的感慨,愧疚地低下头。
    “林一若,其实我替你撕掉通缉令不算什么,那是因为我求你打听小酌的下落,偏偏这个自私的举动感动了你,你不但以我为友还真心实意来帮我,真帮我救回了小酌……我向来不欠人情也不相信人情,但我许诺过与你互相交换和给予友谊,因为我的背叛,你现在承受着折磨,这对你不公平,我也成了……不仁不义之人。”
    王狄痛苦地想着,双手下意识把刀和刀鞘分开,刀光映着他阴郁的脸。
    “友情是不能分开的,就像刀与刀鞘,一旦分开……就要见血。”
    王狄把左衣袖捋开,慢慢把弯刀放在胳膊上,他看着弯刀和皮肤的缝隙,它们轻轻贴在一起那么和谐,于是,他眼里显出一派轻松的澄明。
    野风吹过竹林,飞到远处的那群飞鸟又飞回来。王狄看着天上那群飞鸟,然后缓缓闭上眼睛,让锋利的刀尖抵住皮肤划下去。一道鲜艳的血痕从刀尖处渗出来,轻快地绕过胳膊滴下去。
    铁笛公主在远处看到,惊讶地几个闪跳来到王狄面前:“王狄,你干什么?”
    王狄睁开眼看着伤口,淡淡地说:“我想让心里的难过……减轻一些。”
    铁笛公主盯着他:“我一直认为你做了什么亏心事,果然不假,你的自残就说明了一切。”王狄强忍着痛苦,诚恳地说:“不,它只说明一件事,不能说明一切。”
    铁笛公主看着淋漓不尽的鲜血,慌忙拿出自己的香帕为他包扎,疑惑地问:“你到底做错了什么?这会是一道很长的伤疤。”
    王狄站起身苦笑道:“它越是显眼,我才会记得住。”说完径自走开。
    铁笛公主忽然想起跟踪王狄的目的,大声喊道:“林一若在哪儿?”
    王狄没有回答,也没有回头。
    铁笛公主看着这座紧锁着门窗的木屋,眼里的困惑越来越浓。
    王狄从竹林木屋回到租住的家里,一直坐在床头闷闷不乐。他还在为挟走莲衣的事情愧疚,在为莲衣失踪的后果而懊恼。
    白小酌轻轻撩了门帘进来,坐在王狄的身边,她什么也没有问,只是静静地陪着他坐着。两个人在沉默中各自想着心事。
    良久,王狄轻声说:“小酌,别为我担心,我只是……只是想念师傅。”
    白小酌见他先说话急忙接口:“他老人家长什么样子?我想知道。”
    王狄感慨地道:“师傅头发全白了,很慈祥,我一直把他当作我的父亲。”
    “我什么时候能见到他?”
    “最快也要半年之后。”
    王狄站起身来看着跳动的烛苗:“从南京到草原少说也要几个月,再说……我还有些事情未了,而这些事又很重要。”
    “什么事?能告诉我吗?”白小酌小心翼翼地问。
    “不,我不能。”王狄坚决地说,忽又觉得不妥,缓了语气道,“不过,有些事你可以知道,我是蒙古殿前大将军,也是王子那都的安答,就是结拜兄弟。这次来南京是陪铁笛公主给黛妃娘娘祝寿的。另外,我要替师傅找到失散多年的师妹。”
    “公子,谢谢你告诉我这么多。”白小酌欢喜地看着王狄,伸手抚摸着他的胸膛,“你的伤好了吗?”
    王狄下意识地向后退着:“小酌姑娘,时间不早了,你回屋……睡吧。”
    白小酌似乎早有准备,羞涩地俯下身把脸贴住王狄的胸膛,轻轻闭上眼睛。王狄有些紧张,想把白小酌推开又觉得不合适,手臂尴尬地僵住。两个人静静地依偎在一起,谁也没有说话。
    “不想跟我说点什么吗?我们分开了那么久。” 白小酌的声音充满柔情。
    “小酌,去你的屋里……睡吧。” 王狄说得很艰难。
    “公子,给小酌些颜面好吗?小酌虽然沦落风尘,可身子是干净的,你别总不开心,不管有什么事,一切都会过去,就像《凤求凰》的故事一样,而我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你……别再拒绝我。” 白小酌起身真诚地看着王狄。
    “我说过……我这种人不适合成家,至少现在……做不到。”
    “做不到还是不想?公子,我可以等,我等你。”
    白小酌的眼睛直视着他的眼睛,王狄慌乱地低下头沉默。
    “是不是小酌……不配得到你的感情?”
    “不,小酌,我绝不是这个意思,你是天下最美的女人,也有一颗善良的心。”
    “不,我没有心,我的心在公子的胸膛里,自从那夜把我给了你,它就走了,再也没有……回来。” 白小酌激动地抓住王狄的手。
    王狄无话可说,愧疚地不敢直视白小酌的眼睛,再次低下头去。
    白小酌冲动地抓住王狄的左臂,王狄疼得险些叫出声来。白小酌捋开王狄的衣袖,惊愕地看到一道长长的伤疤。
    “公子,是谁把你伤成这样?疼吗?”小酌的声音在颤抖。
    “你去睡吧,我没事。”王狄放下衣袖,心烦意乱中推了白小酌一把。
    王狄的力道太大,白小酌没有防备,猝然跌到地上。
    王狄也惊讶和后悔自己的鲁莽,但却没有扶白小酌起身,而是尴尬地看着窗外。白小酌慢慢站起身来,泪水夺眶而出。
    “公子,你的伤也许很快就会好,我的伤……却一生都无法愈合。”
    王狄的心里何尝不是痛苦得重重叠叠?而现在他只能选择沉默。
    白小酌痛苦地向门外走,走到门口又慢慢转过身来,泣不成声地说:“公子,还记得我们那一夜的温存吗?我们都沉醉了,我们在痴迷中互换了身体和贞操,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一个给了你初夜的女人,在你眼里……会是一场云烟?”
    白小酌在等王狄的回答。
    良久,王狄才敢抬起头来,他不敢看一半身体陷在黑暗中,一半身体镀着月色银光的白小酌,他看窗外的月亮,可是眼睛突然又紧紧闭上。他的心狂跳,他觉得那个将要圆满的月亮,就是白小酌的一滴泪,等它落下来的时候,会砸伤他的心……
    “小酌……”王狄哽咽着一声呼唤,白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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