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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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粉- 第1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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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狄在风月舫的大厅里等我,而白小酌正在闺房一般的房间里伤感地看着独弦琴发呆。窗帘被风吹得高高飘起,听着她低声诉说心事。
    “娘亲,你要真有在天之灵,就保佑我不受人欺负,再过两天,女儿就要接客了,不管怎么样,不管受多少苦,女儿一定要活下去。”说到伤心处,白小酌潸然泪下,双手抚在独弦琴上弹奏起来。
    大厅里的王狄忽然被这阵哀伤的琴声吸引,他的眼睛陡眯起来,仿佛那根单独的琴弦正穿越着他的心脏,脑海中顿现见到白小酌的情景,情不自禁起身寻着琴声而去。
    一间间紧闭的房门擦身而过,琴声渐渐大而清晰,王狄的神情也越来越恍惚。最后,他在白小酌紧闭的门口停下来。
    白小酌在房中伤感而动情地弹琴,身后的门慢慢开启,王狄走进来环视着屋内,琴声突然停止,白小酌惊异地上下打量着王狄。
    “姑娘,我……被你的琴声吸引,所以……”王狄有些局促。
    “公子的琴艺在小酌之上,献丑了。” 白小酌认出他,镇定下来。
    “哪里,我听得入迷,所以不请自来,多有得罪。”
    “看公子的打扮,好像不是本地人。哦,公子请坐。”
    “我的家……是一个离这儿很远的地方,浩翰的沙漠和一望无际的草原围绕着它。” 王狄坐在床边,忽又觉得不妥,急忙站起身。
    “小酌少见寡识,不知道公子说的是何方仙境,让公子见笑了。”白小酌莞尔一笑。
    “小酌姑娘,你冰清玉洁,不像……怎么会在这风月舫中呢?一旦上了这风月舫,恐怕此生……” 王狄说完,用鹰一样的眼睛锐利地看着她。
    白小酌似乎不敢迎接他的目光,背转身走到窗前,嗫嚅地道:“我娘死后无钱下葬,小酌没有办法……只好自卖自身,公子,你可曾听出方才的曲中之意?”
    “方才姑娘所弹,乃是前朝王懈的一曲《花落红》,姑娘的用意我当然明白。”
    白小酌忽然抬起眼睛看着王狄:“小酌可以问公子的姓名吗?”
    王狄坦诚地说:“姓王名狄。”
    “王公子,您刚才说小酌……冰清玉洁?”
    “莫非我……说错了?”
    白小酌惨然一笑,背过身去轻声道:“明天,风月舫会有一场闹剧,小酌的身价是一百两,公子若肯出到一百八十两……”王狄剑眉一颤:“如何?”
    白小酌转身大胆地看着王狄:“公子……或许会成为小酌这一生的……第一个男人。”王狄不敢直视白小酌的目光,帐帘随风而动,仿佛是个无解的回答。

六、她裸露的小腿

    狂风刮到入夜,苍茫天际的浮云全部吹散,快满的月亮像被清水洗过。
    王狄没能等到我,蓝心月却把我从掬霞坊带到了蓝大将军府,这也许是我的劫数,可是我怎么会答应跟她走呢?这是一个谜。
    我隐约记得一个洞房的模样。其实,它根本不是洞房,而是蓝心月不知何故把她的闺房布置得和洞房一样。在这个闺房的外间,隔着晃动的水晶珠帘看去,里屋烛影下的香帏、锦帐、流苏及女儿家的神秘气息尽数显现。我怎么会去她的闺房呢?是因为她的引诱还是因为我的放纵?我疑惑不解,更为那份肉欲横流的感觉尴尬不已。
    我一直不喜欢过于聪明的女人,我之所以不喜欢她们并非抱有任何成见,而是她们的聪明会使我心里的一些优越感和安全感逐渐消失。
    我好像是一个没有什么大事可以经历的人,但我天生有一种对付聪明女人的方法,我善于装疯卖傻。长期以来,我和聪明的女人配合得天衣无缝,我能够尽快让她们在我身上发现弱点,同时也会让她们知晓我的弱点,她们既改变不了也不可能愈陷愈深。我以为做到这样就大功告成了,但是我愚蠢得一塌糊涂。聪明的女人也是不能一概而论的,比如蓝心月,她的聪明是裹在漫不经心之中的,而那种漫不经心才是精心设计出来的。
    聪明的女人可怕,漫不经心的聪明女人更可怕。喜笑颜开的蓝心月就是在漫不经心中频频劝我饮酒,鹿儿在一旁服侍。府中响起二更的梆声的时候,我摇晃着站起身要走,蓝心月急忙起身扶住我,并且下意识看了一眼里屋的锦帐。
    “若不是心月三邀五请,公子怎么会来?心月还有个愿望未了,求公子稍坐片刻。” 蓝心月柔声道。“你……有什么心愿?”我的头很晕。
    “心月想让公子为我亲施‘月瘦如眉’的香粉,然后和公子合奏一曲。”
    “时辰不早,有些不便。”
    “这话从公子口中说出来很是滑稽,世上谁人不知公子放浪不羁不拘旧礼?心月会……会瞧不起公子的,答应了吧,心月这就去焚香沐浴,以示对公子的尊重。鹿儿,替我把檀香点上。”蓝心月对鹿儿暗使眼色,又装作若无其事地晃了晃我的肩头。
    鹿儿会心地点头,脸上掠过一丝窃笑。
    我丝毫没有察觉,这么清澈的月亮下面,会有什么不测发生呢?
    我以为无论多么漫长的等待都会心如止水,我以为纵是看到蓝心月赤裸着胴体出现在我面前,我都会静若泰山,可是我错了。也许是第一次置身在这间与洞房一般无二的闺房里,面对满眼的香帏、锦帐、流苏和神秘的女儿家的气息,我感到耳热心跳,更糟糕的是鼻息间嗅到了蓝心月刚刚燃起的那炉檀香。檀香中有股令人亢奋与冲动的味道逼得我心旌摇荡,我急忙闭目低首强定心神。
    蓝心月出来了,拖着一头刚洗过的长发和满身的玉兰花香。
    我闭着眼在心里寻找着睁开眼睛时的那份镇定自若,缓缓使眼波逆流而上。我没有看到刚刚在脑海里闪现的那个赤裸的胴体,这多少让我有些失望。而她偏偏用软绫将女人最隐秘的部分遮得慵慵懒懒,更令我想入非非。幸好她脸上一直露着鬼魅一样的微笑,没有对我眼神的不恭现出不快。
    我迷离的眼神一时无法偏离她裸露的小腿、手臂和那条黄色纱质披风,这使我感到非常惊讶和沮丧,我的定性从来不会如此脆弱,这是怎么了?
    蓝心月甩了甩湿漉漉的齐腰长发,坐在我的身边。
    “公子,心月这样是不是很难看?知道心月为什么会不施脂粉以素面和公子坐这么近么?心月想证明自己愿意和公子坦诚相见。”
    “多谢小姐的信任。”
    “公子,妆匣里应有尽有,从现在开始,心月就把自己……交给公子了。”
    “在下施粉倒还可以,可是画眉染唇却从未做过,小姐还是不要难为在下了。”
    “公子的话让人难过,心月在梦里每天都让公子为我画眉染唇呢。再说画不好又有什么关系,我不会让别人看,我也不看,我是让公子画给你自己看的。”
    我真的以为凭我的定力,纵使和蓝心月耳鬓厮磨也不会发生什么,所以尽量使自己变得坦然起来,即便是用手轻轻抚住她的下巴,为她描上那两弯蛾眉,抑或是用水沾了唇纸上的颜色替她把温软的樱唇染红,甚至我闻着她鼻息都能控制好自己的心跳。
    也许蓝心月知道我会肆无忌惮地看她,所以一直闭着双目怂恿我的眼睛,就连我要施粉的时候,她把搭在肩上的披风褪下也不例外。
    我把“月瘦如眉”扑到她脖颈下面,右手开始轻微地颤抖。我早已看到她脖颈下面那抹凝脂般的酥胸,就在那层薄薄的鹅黄色的丝衣下面,藏着我梦寐以求的“香软”,我甚至清晰地看到了“香软”中两点悄悄凸起的硬壳。我只要伸手捂住它,所有对它的困惑便会全部解开,这是一个绝好的机会,我不应该错过。
    我的左手指尖刚刚触到那袭亵衣,身形猛地一晃,竟被合身扑来的蓝心月紧紧抱住。为何这样巧?难道蓝心月在我浑然不觉间悄悄睁开了眼睛?我的整个身体陷在一团充满欲望的柔软里,冲动似乎要厚积薄发。
    “心月今夜……不让公子走了,公子可愿意?”蓝心月的声音很细很小。
    “这也是……我……我心里想的。”我说。

七、七步迷香

    我想走到桌边抚琴,可我的双手分明抚住了她光滑的腰肢。
    我想抱着蓝心月走向那张垂着流苏的绣床,蓝心月却随着我伸来的手向后退去,我的指尖刚刚触到她的肌肤,她躲了手臂像一条鱼一样游开,我僵直着伸出的手中是她滑落的那件披风,而当那件披风从我手中滑落的时候,她又微笑着向我游来,放在我手中的是一张古琴。
    我一直喜欢抚琴时那种静谧的享受。
    可是,当我的手指拨动了琴弦,那种心境竟逃遁得无影无踪。
    我疑惑地看看窗外,又看看这张琴,如果把这缕琴声当作指尖的呻吟,蓝心月一定准确地抓到了每一个音符后面的颤音,她用她的智慧顺着颤音的流波逆流而上,她斜睨着我的指尖,一定认为我的每一个指尖上都长有一颗心,她想扼住它们的脉搏,甚至想做这些生灵的主人。
    蓝心月不是一条鱼,她是披着一头湿漉漉齐腰长发的水妖。她柔软的四肢在空气中的舞动完全和在水中游动一样,而她细细腰肢的曼曼扭捏更令我血脉贲张,无论她怎样如痴如醉地舞蹈,那双几欲喷火的眸子始终不离我的眼睛,我的脸颊被她的双眸映射得通红。我觉得口干舌燥,丹田渐渐虚空,琴声变得淫邪无匹。
    陡然,我的耳畔听到一泓箫声,是《陌上别》,莲衣的《陌上别》。它宛若一道凛冽的甘泉注入我的四肢百骸,我激灵灵打个冷战,猛地清醒,琴声戛然而止。
    蓝心月止住舞蹈,疑惑地问:“公子为何不弹了?”
    我冲动地说:“你可曾听到箫声?”
    蓝心月觉得莫名其妙:“心月的耳畔只有公子的琴声。”
    我放下古琴起身,大脑也渐渐变得清醒:“方才在下弹琴的时候突然听到一阵箫声,和我的琴声相和,美妙至极。我想……若是有那箫声相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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