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我一生一世- 第9节

　　　　第二天烬雪做早饭的时候，杨氏便带着江照堂上门了：“你家发财了也不孝敬老娘，藏在家里吃独食！”

　　　　杨氏说着进了厨房，看到放地上的土豆，然后又揭开米缸看了看，眉头一皱：“怎么就这么一点，不是说买了几百斤吗！是不是藏起来了？”

　　　　然后揭开大锅看到里面半锅的肉骨头，不禁咽咽口水：“这么多肉，也不孝敬我，你们吃的完吗！”然后又看到小半盆的肉渣，哼哼：“买了骨头还买肉，果然是败家！”说着便动手，拿了布袋把大米装进去。江照堂也把土豆装到自带的筐子里。

　　　　江烬雪连忙阻止：“奶奶，我娘和爹都躺着，这些都是买来补身子的。”杨氏嘴里骂道：“这么多米，你们吃的完吗！”说着，手下不停装进袋里，最后看米缸露了底，大概还有不到二斤的米，便住手不装了。

　　　　江照堂把土豆也装入筐子，直到装不下，这还不算，杨氏拿了他们的一个汤盆，把肉渣倒了精光，油也倒了进去，用勺子挑了几根最有肉的大骨头一并装了进去，这才有些不情愿的说：“行了，我也就吃这么点。剩下的你们也吃不完。”

　　　　江烬雪看着所剩不多的青菜，土豆，和见底的米缸，又气又难过。果然赵芸有先见之明啊，昨天让她把肉渣和油藏起来，否则也都没了。

　　　　赵芸在屋里也听到了，江照春更是听到了，不过也没人出声。不是不心疼，而是阻止不了，还得白惹一顿骂。索性由她去吧。

　　　　如雪和瑞雪站在门边，看着杨氏和江照堂离去的背影，咬着手指，眼眶泛红，“大姐，奶奶和三叔咋就爱欺负咱们啊！”

　　　　这个问题其实江烬雪也很奇怪。杨老太太有二个女儿，三个儿子，可偏偏就只看这家不顺眼，老是来这家顺东西，见不得这家好。叹口气，江烬雪接着作饭，要是江照春争气些应该还不会到这个地步。说起来，江照春在外面偷鸡摸狗，欺软怕硬的，可是在江家，却是个没种的，个个都来欺负他。

　　　　江烬雪知道杨氏这一走，应该很久都不会再来了，于是便放心的端出油和肉渣，往米缸里装了些米，煮了骨汤粥，多放了米，煮的稠稠的，炒了个青菜，便开饭了。

　　　　江烬雪天天做饭，洗衣，浇地。如雪是打地割猪草，喂鸡，如此过了几天，赵芸好多了，已是能下地了，就是有些头晕，幸好有江烬雪的红枣糖水补着，才恢复了元气。赵芸能动后，又开始做饭，照顾江照春，烬雪和如雪便又轻松了些。

　　　　这样过了一个月，家里的土豆也吃光了。数数鸡蛋又有了一百个，江烬雪便听赵芸的吩附拿了五十只去了吴郎中那里还了诊金。其实按说江家，有鸡有猪有二亩地，只要江照春不折腾，日子还是可以过的下去的。可偏偏他胡折腾。这二个来月，他躺着不动。娘四个都感觉日子比以前宽松了许多。至少偶尔有鸡蛋吃，也有米粥，还有菜吃，比以前天天吃玉米饼，而且有上顿没下顿强多了。

　　　　家里还剩的这五十几个蛋，江烬雪本来打算一早拿去卖的，没想到杨氏和江照堂又来了。

　　　　当然是来要钱的，原因是江照堂小妾怀孕了。她还真争气，进门一个月就有了，于是杨氏便来要些喜钱给她补身子。

　　　　赵芸一脸为难：“娘，我家的情况你也知道啊。”

　　　　杨氏道：“知道。我算着你家这个月也差不多有一百多个鸡蛋了，所以来拿鸡蛋给三媳妇补身子。”

　　　　赵芸一怔，没想到杨氏算的这么准。其实以前杨氏也都来要鸡蛋，可是她每回都赶不上江照春卖的快，所以几乎是要不到的。可这回江照春床上躺二个月了，杨氏掐着点来的，要是再没有，那肯定是骗人的。

　　　　赵芸叹口气：“昨儿个拿了一半去还吴郎中的诊金了。”

　　　　“那还有一半呢，”杨氏道：“拿出来吧。不然就给一百文钱也行。”

　　　　赵芸满脸的不甘愿：“娘，少拿几个吧，照春腿还没好呢。”

　　　　杨氏不耐烦：“这鸡不是还在吗，天天都下蛋！”赵芸只好把昨天数好的鸡蛋端出来。江照堂立刻开心的上前装到自己带来的小筐里，口里还笑着说：“多谢大嫂了啊。这够吃一阵子了，过几天我再来拿。”

　　　　江烬雪听了，心中不禁气恼，让你拿，让你拿，以后下一个蛋我就吃一个蛋，下两个吃一双，看你拿个屁！

　　　　送走了杨氏，看着空空的筐子，赵芸叹口气。她头上绷带都没拆，还带着伤呢婆婆和小叔就把鸡蛋抢走了，这心里的滋味……

　　　　江烬雪劝了她几句，就去地里了。玉米已经长的很高了，天也热的出奇。每次去地里浇水，都会被玉米叶刮伤，苦不堪言。

　　　　不过从这以后，赵芸也不收鸡蛋了，每晚都掏出蛋，不是煎了就是煮粥，一个也不留。

　　　　也不知道江照堂那家媳妇是什么样的大嘴，五十个蛋四天就没了，江照堂又来拿。赵芸说没有，他不信，屋里屋外翻了翻，包括鸡窝都进了，也没一个。于是便问鸡蛋呢。
14。一卷　家暴…十四　亲爹赶出家门了
　　　　赵芸叹气道：“我们家还有多少粮食三叔你也清楚。前天没油没盐了，便上街卖了这十几个蛋换了半斤盐和半斤油来。这眼看着又快吃完了，全家都等着鸡下蛋呢。”

　　　　如此过了三四天，江照堂又来找鸡蛋，还是一个没有。赵芸又是这样回答他。再来几次也是一样，渐渐的也不来了。

　　　　江照春的腿好的差不多了。他一跳一跳的进进出出的，依旧是骂这个骂那个。终于又过半个月，江照春的腿完全好了，便要去镇上玩，跟赵芸要钱。

　　　　赵芸说没有，便劈头盖脸一顿打，赵芸不想被打，便哭着拿出十六文钱，说是以前卖粮食剩的，再没了。江照春到了厨房米缸看看，都见底了，捞不出来。便把仅剩的有三十斤小麦装去卖了，带着六七十文钱到镇上玩了。走之前还交待了，以后的鸡蛋不准吃，留他卖钱。

　　　　这回江照春腿好了，以前算是还凑合过的好日子也结束了。吃鸡蛋的日子也一去不复返了，赵芸又要经常被打了。她头上那二个大疤已是消不掉了，虽然有头发挡着，可偶尔还是会流出来，江照春看到更加厌恶。

　　　　这种日子江烬雪也习以为常了，她每天拼命的去想过去的事情，就是想不起来。她真的很想离开这里，虽然自己有银子，可是没去处，而且她舍不得赵芸。可以想像如果自己离开了，赵芸一定会丢了半条命，到死都会牵挂自己的。如果真要离开，她一定要带着赵芸和弟妹一起离开。

　　　　江照春这天很早就回来了，而且一回来就提着棍子打起赵芸。赵芸刚从地里回来，正打算做饭呢，被他打的一愣，“为啥打我！”

　　　　“打你还要理由！老子想打就打了！”江烬雪和江如雪割了猪草回来，就听到瑞雪撕心裂肺的哭声，赶忙奔进院子，就看到江照春在抽打赵芸，手里的木棍都打断了一截。

　　　　江烬雪和如雪连忙上前去拉架，江照春以前打赵芸时，如果烬雪和如雪拉架，他一般怕伤了孩子也会停手的，可这回却一返常态。一手推开了如雪，把她推地上，烬雪被他一脚踹到赵芸身边。幸好赵芸眼疾手快接住了，不然就要擦破脸了。

　　　　江照春提着棍子又砸下来：“你们这群赔钱货，滚，败了老子的家，都给我滚！”他一口一个滚，江烬雪虽然被赵芸护着也被打了几下，火辣辣的疼。如雪又爬过来抱江照春的大腿，江照春反手给她一巴掌。江烬雪爬起来，冲进屋里，翻出藏起的六百文揣在身上，便回了院子拉起赵芸，“别打了，我们滚！”

　　　　赵芸又被打的叫一声，护着她：“你个傻孩子，我们能去哪儿啊！”

　　　　“滚！老子家都让你们败光了，全都滚！”江照春手中棍一刻不停的打下来。外面有看热闹的围满了院口，但是都只看着没人说话。“娘，咱们走。咱们走！”江烬雪拉着赵芸，如雪和瑞雪也哭着拉赵芸：“娘，走了，娘走啊！”

　　　　赵芸看着三个孩子，无奈的想回娘家避避也好。于是便抱起瑞雪，在江照春的打骂下狼狈的离开了村子。这头娘四个刚走，江照莉便闻声而来了，看着院子里一团糟，外面村民告诉她人走了，她气的心里发狠。上前就抢下了江照春手里的棍了，反手给他一巴掌：“你又发什么疯！好好的家你非要拆散了了！”

　　　　“她不走，香香不来。”江照春扯嗓子喊：“我早想娶香香了，这黄脸婆和三孩子在家，她不来家！”

　　　　“什么香香！就你家这样儿，你还想娶小妾！！”江照莉气的牙根疼。

　　　　外面有村民笑起来：“那香香可不是来做小妾的，那是百花楼的红牌，咋能来给照春当小妾啊！”“是啊，我看香香是逗照春的吧，我也不信她会来！”接着也有不少村民起哄，都说香香是什么人，穿金戴银的，能看上这里？

　　　　可是江照春不管别人的讥讽，也不管江照莉的责骂劝阻，依然把家里打扫一新，打算明天领了香香姑娘进门。

　　　　赵芸娘四个都抹着眼泪走在道上。赵芸叹气：“大丫啊，咱们能去哪啊！”

　　　　江烬雪掏出钱袋：“娘，咱们有钱，去哪都行。”

　　　　赵芸这才想到家里还有六百文钱呢，看着三个孩子都满脸的泪容，想着到外面玩几天也好，让孩子开心一下。再说也有六百文钱呢，心里便放松不少，不像方才那样发愁了。可是身上的疼痛就更重了。看她疼的皱眉，江瑞雪便不让她抱，坚持自己下来走。

　　　　既然决定要走，赵芸便催促孩子加快步伐，趁着天亮赶到镇上，否则没地方住。娘四个紧赶慢赶，半路上时天也渐渐黑了，等走到镇上早已人迹稀少。四人就近寻了家店，看着还算干净，门面也不太大，里面还有人吃饭，还不算冷清。于是走了进去，立刻就有伙计迎上来问是否住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