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在算野鸟的数目般,巽随口回答了相马的问题。
——他真是一点都没变啊。
相马在心中感叹地自言自语。
没错,御堂巽从十二年前的那天后,就完全没有改变过。
无论是容貌,还是全身酝酿出的那股紫黑色气息,甚至连那双像是要拒绝一切的冷酷眼眸也不例外。
身为世世代代流传着已经渐渐消失的妖术——御堂家的最后幸存者,同时也是相马过去盟友的男人。
在十二年前,他就打破禁忌使用了不死之术,将自己的身体转变为不死身的吸血鬼。
一切都只是为了完成对相马的复仇。
“看来你的恨意,直到现在还依然没有消失啊。”
对相马的提问,巽嗤笑着回答:
“月森相马……这次我一定要将你的一切……将你所珍惜的一切都践踏殆尽。”
低沉镇定的声音,伴随着仿佛要扎伤人般的视线,同时传到相马身上。
“你还是那么阴险啊,想报复的话,冲着我一个人来不就好了。”
“就算杀掉失去战斗能力的你,我的恨意仍旧无法平复。我要夺走、否定你的一切,把你推入痛苦的深渊之中。然后你就会和我一样,体会到背负着绝望活下去的痛苦。这才是完成我复仇之路的第一步。”
相马不发一语,只是目不转睛地,凝视着眼前被憎恨拘限住的老友的身影。
不管自己再做任何解释,也已经无法阻止这个男人了吧。
要阻止御堂巽,除了杀掉他,已经没有其它办法了。
可是,在十二年前的那一战,失去变身能力的相马,已经无力完成这件事了。
说到唯一能打倒却堂巽的人,那就是——
“你也能趁此机会报杀妻之仇嘛,所以好歹露出高兴一点的表情吧。”
“……”
“我要报杀害奈津美的仇,而你要了结杀害诗织的仇,这样不是很简单明了吗?”
脸部抽搐,从喉咙内露出窃笑声的巽,眼中带着一目了然的疯狂。
憎恨使他疯狂,而疯狂唤来了更深的恨意,并且支配着这个男子的内心。
巽就这么露出疯狂的笑容,慢慢地转身背对相马,最后说道:
“下次的满月,我会让一切都结束的。”
说完这句话,巽仿佛溶化在晨露之中,消失了踪影。
相马无力地叹了口气,将视线落在排放于妻子墓旁的另一座墓碑上。
上头刻着‘柳奈津美’的该座墓碑下,沉睡着一名三十年前相马亲手杀害的女性。
墓前供奉着一把铃兰的花束,那是在相马来到这里前,巽所供奉的。钤兰是她生前最喜欢的花朵。
“奈津美……要怎么对我都无所谓……至少请你救救孩子们和巽吧……”
相马闭上双眼,像是恳求般地喃喃自语,那是相马多年来冀求、唯一不变的愿望。
“嗯~呼~”
从大学讲堂出来后,冬马大大地做了个深呼吸。
“啊啊,真是安稳啊。”
由于昨天遭遇到太多异乎寻常的事,冬马衷心感觉学校真是个息心静气的好地方。
因为冬马念的大学位于椅玉,从家里出发需要花不少时间,所以主要是利用电车通学而不是骑机车。
睡了一晚,冬马的烧就退了,尽管多少还是会打喷嚏和流鼻水,但现在已经离考试下远了,所以不大能旷课。如果这次的考试没办法及格,下学期就无法参加实习了。
成为兽医是冬马从小到大的梦想,所以绝不能在此失败。
正值中午时分,学生们坐在四周的草坪和板凳上,各自吃着午餐,也能见到许多情侣的身影。
“深雪她……不知道现在在做什么呢?”
不知为何,光是想起深雪,冬马就觉得自己脸上泛起潮红。
今早,冬马起床的时候,深雪还在睡觉,由于自己早上第一堂就有课,冬马没叫醒她就出门了。
——比起她的事,赶紧考虑中餐要在哪吃还比较要紧吧。
愣头愣脑地想到一半,鼻子忽然感到一阵痒,冬马豪迈地打了个喷嚏。
鼻涕就好像漫画一样,长长地牵出一条丝。
还好及时有张面纸压住了鼻子。
“好,请用力擤鼻涕吧。”
冬马听到这句话,奋力擤了个鼻涕,鼻涕夸张地流了出来。
到底是谁拿面纸——冬马花了两次呼吸的时问来了解状况。
眼前递出面纸的那个人——深雪面带笑容地站着。
“为、为什么……”
“我送便当来了。”
比冬马想问的“为什么你会在这”,深雪早了一步回答。
“便、便当?你特地帮我做的吗?”
“是啊,毕竟我们是新婚呀,我想你应该希望能吃到充满爱情的便当。”
“是、是这样吗……”
“是呀。”
深雪笑着断然回答。
“是这样啊……”
只要被人肯定地断然回答就无法反驳,这正是冬马的性格。
“冬马,我们到那里的板凳上吃吧,那里阳光也比较充足。”
冬马半推半就地被深雪拉着一块到附近的板凳卜吃便当。
坐到板凳上,打开便当盖一看,现山便当里头铺着三色鱼松的美丽模样。
“那个,筷子请给我……”
冬马伸手想拿深雪手上拿的筷子,不过深雪却说“不行”,并将筷子拿得远远的。
难不成……
脑中浮现的想法,让冬马不禁皱起眉头。
“让我来喂你吃饭吧,请‘啊~’地张开嘴巴。”
深雪一副格外开心的表情,将炸鸡块凑近冬马眼前。
那个“难不成”看来是被他猜中了。
冬马脸上的抽搐越来越严重了。
高兴、害羞又困惑的心情,让冬马的表情既非红润也非铁青,变成一股复杂的脸色。
“我可是好好地腌过酱汁了,这是我最有自信的杰作喔。”
正如深雪所说的,炸鸡块散发出一阵令人食指大动的香味。
“我、我开动了。”
一面与痉挛的脸颊搏斗,冬马张大了嘴巴。
既然深雪都说里头灌注了深厚的爱情,那也只好吃了,而且仔细一想,他也没有拒绝的理由。
正当冬马毅然决然地咬住炸鸡时……
“喂!月森带女人来学校耶!”
“呀!还让女孩子喂他吃饭耶!”
“怎么了、怎么了?发生天灾地变了吗?”
传来许多熟悉的声音。
就这么嘴里含着深雪递出的筷子,冬马仿佛生锈的玩具机器人,叽叽地转过头去,此时冬马的睑色,已经超越铁青,变为一阵惨白。
一群再熟识不过的同学们,刚好经过冬马和深雪所坐的板凳前。
同学们带着惊讶与好奇的眼神,指着冬马他们。
不祥的预厌,以一种电光石火的速度,窜过冬马的全身。
“这、这个,不是你们想的……”
比起冬马的辩解更早一步……
“午安,我是月森冬马的妻子,我家老公平常受到大家照顾了。”
深雪坐在板凳上眉开眼笑地打着招呼。
“咦……!?”
同学们发出了惊愕的声音。
“月森,你什么时候结婚了!?”
“该不会是奉子成婚的吧!?”
“果然是天灾地变啊!”
他们开始擅自七嘴八舌了起来。
——你们也稍微怀疑一下吧!
冬马虽然想这么吐槽,却因太过焦急而说下出话。
一群人围起圈子开始偷偷地讨论什么起来。
“对、对了,月森,仁科助教说要把你请假时的讲义交给你,叫你去找他拿喔。”
只留下这句话,同学们仿佛逃命般地连忙离开了。
离开时他们努力憋笑的神情,冬马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惨、惨了……”
冬马的瞳孔变得像是死鱼一般,并且垂下双肩。
刚才的那群同学,可是校内有名的广播电台。
到了明天,校内一定会传遍“月森冬马强迫让未成年的少女怀孕,最后落得结婚的下场”或“他们已经有五个孩子了”之类的谣言吧。
光是这么一想,冬马的头就又开始痛了起来。
“好,冬马,接下来换煎蛋喔。”
完全不在意冬马内心的诸多想法,深雪再度满脸堆笑地递出料理。
我豁出去了!冬马下定决心吞了下去。
冬马带菩自暴自弃的想法,咀嚼菩门中的煎蛋。
“多谢招待,很好吃喔。”
把便当吃得一干二净后,冬马“呼”地舒了口气。
“粗茶淡饭,还请多多包涵。”
深雪将装在保温瓶内的茶倒出,里头装的是玄米茶。
“嘶嘶嘶——”
冬马一面啜饮着玄米茶,一面斜眼偷瞄深雪,她不知为何,一脸笑嘻嘻地看着冬马。
“我的脸怎么了吗?”
深雪摇摇头,只说了一句“我很开心”。
“咦、什么事很开心?”
“谢谢你的毛毯,而且还把便当全部吃完了,我真的很开心。”
“啊啊,你指的是那件事啊,那没什么啦。而且便当的事,该道谢的应该是我才对吧。”
“冬马果然是温柔的人呢!”
明明没做什么需要特地道谢的事却被人称赞温柔,与其说是感到害羞,不如说是会有种不协调的感觉。
冬马边掏耳朵一边别过头去,不料深雪绕到冬马的正前方,由下往上注视着冬马的脸说“下午的课,请让我和你一块旁听喔”。
“呃咦?”
深雪忽然绕到眼前,并说出这样的请求,让冬马感到一阵昏眩。
“会打扰到你吗?”
“也不是说打扰还是什么啦……”
没料到深雪会突然这么说,冬马边搔着头口中“嗯~”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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