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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捕风- 第2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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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雪山缓缓睁开眼睛,林子森每砍一刀,他便随着一哆嗦。待到杀手的四肢全被废掉了,林子森扔了砍刀,走上前来轻声说道:“少爷,该出的气也出了,后面的就别看了,回家歇着吧。”
  叶雪山勉强一点头,忍着头上剧痛向外走去。颠颠簸簸的回到家中,他抱着棉被坐在床上,直着眼睛发呆。后来到了凌晨时分,他还是睡不着,就起身走去浴室,对着大玻璃镜一圈一圈解开了绷带。
  绷带一除,圆圆的光头就露出来了。他拿了一面小圆镜,左转右转的照了后脑勺看。后脑勺上的伤口并没有裂开,是长长一道鲜红,用黑色的线上下缝了,看着更显恐怖狰狞。叶雪山不懂医学,只是认为医生缝的不好,粗枝大叶,针脚一点都不齐整细密,还不如娘的针线活漂亮。
  




26

26、多情总被无情恼 。。。 
 
 
  吴碧城用一只牛皮公文包当书包用,从学校里拎出几本英文书,直接就去了叶公馆。吴廷荪新近去了欧洲,吴夫人和吴廷荪斗气,又搬去庵里居住,于是吴碧城就得了无法无天的机会,越发的不肯回家了。
  他在叶雪山的书房里摊开纸笔,搜索枯肠的想要写出一篇英文文章。他的头脑中素来缺少新鲜立意,所以就极力的要多用些华丽辞藻来弥补。刷拉刷拉的将几本英文书翻来翻去,他眨巴着眼睛苦思冥想,忽然得了一行妙句,连忙抄起钢笔飞快记下。正是呕心沥血之际,叶雪山笑眯眯的进来了。吊儿郎当的走到书桌旁边,他猛然低头一侧脑袋,要用伤口去吓对方,口中同时大喊一声:“哈!”
  吴碧城当即一抖,笔尖在雪白信纸上划出长长一道。很气恼的把钢笔往桌上一拍,他拧着眉毛怒道:“你又来讨人厌!别让我看它,像条大蜈蚣似的,吓死我了!”
  叶雪山直起腰来,笑着问他:“既然嫌我,为什么还要来?”
  吴碧城不耐烦的握起钢笔:“我没嫌你,我是说你爱撩闲!”
  叶雪山笑了起来:“别怕,我下午就去医院拆线。”然后他弯腰俯在桌上,一边看着吴碧城的信纸本子,一边又道:“我这回死里逃生,应该庆祝一下吧?”
  吴碧城认真起来,望着他的眼睛说道:“下午你去医院拆线,我把这篇文章写完。晚上大家都闲了,我请你出去吃法国菜!”
  叶雪山嘿嘿一笑,直起身来答应着向外走了。
  
  吴碧城心里惦念着晚上的活动,笔走龙蛇写得飞快,几乎把用来借鉴的英文书翻散。东拼西凑的写出一篇华章,他站到窗前读了一遍,自觉虽然内容空洞,但是听着还算漂亮,便心满意足的将其收了起来,算是完成了一项大差事。
  叶雪山拆线归来,后脑勺少了一趟黑线,减少了许多恐怖成分。吴碧城虽然心里害怕,可因对方是他心爱的人,所以也敢伸出手去,轻轻摸他的伤疤:“皮肉真的长合了吗?”
  叶雪山微微俯身歪头,任他抚摸:“当然。”
  吴碧城叹了一口气:“等到将来头发长了,就能把它遮住了。”
  叶雪山倒是满不在乎,因为觉得时常拿伤疤吓一吓吴碧城,也是挺有意思的。
  
  到了傍晚时分,吴碧城果然请叶雪山出去吃了晚餐。李凤池虽然是被金鹤亭打老实了,但是叶雪山得了教训,如今身边就总跟着一名尾巴似的保镖。吴碧城觉得很不自在,及至进了雅间,才轻松下来。
  两人一边吃喝一边说笑,不知怎的谈起感情,吴碧城便抿着红酒笑道:“我不信,你的朋友那么多。”
  叶雪山握着刀叉反问:“朋友多,就说明我不老实吗?你自己摸着良心想一想,远的不提,就说这两个月,我交过新朋友没有?”
  吴碧城不说话了,低头慢慢的喝酒。叶雪山则是放下刀叉趁热打铁,伸长手臂握住了他的腕子,压低声音说道:“你就成全了我吧!那天要不是我命大,现在这世界上就没有我了。人生如朝露,你忍心就这么熬着我憋着我吗?”
  吴碧城红了脸,想要抽出手来:“子凌,你喝醉了。”
  叶雪山自动松了手,仿佛很失望似的,没有继续纠缠。而吴碧城等了片刻,见他安静下来,不禁心里发虚,怀疑他是生气了。
  
  夜里两人回到家中,吴碧城见叶雪山始终是闷闷不乐,就提起牛皮公文包,进了卧室要向他告辞离去。哪知叶雪山站在他的面前,张开双臂就拥抱了他。
  吴碧城没忍心推开他,低下头任凭他抱。不知过了多久,叶雪山抬起了头,开始吻他的嘴唇。
  他带了酒意,又觉得亲一下也没什么,所以依旧是没有躲;再后来,他被叶雪山拥着推着压到了床上,拎着公文包的手抬了一下,随即又落了回去。
  
  叶雪山说:“你不要怕,我不会伤害你。”
  他一边说,一边扒光了吴碧城的衣裳。起初也的确是没有伤害,只是温温柔柔的上下其手——单只用手,摸摸索索的四处试探。
  这一场功夫直做了小半夜,最后他终于露出了本来面目。不动声色的提枪上马,他还是一如既往的柔情似水,哄着吴碧城乖乖听话。吴碧城早被他调理的昏了头,这时虽然觉得不对劲,虽然□一阵阵的疼,不过心里没了心劲,四肢百骸全软绵绵的,一点骨头都没有了。
  
  叶雪山轻轻巧巧的快活了一场,事毕之后,他翻身下床去了浴室,沐浴之时回味一番,感觉也就是那么回事,不过的确是了了一桩心愿,今晚可以安安心心的睡个好觉了。
  再说吴碧城,夜里糊里糊涂,倒也罢了。天明之后清醒过来,却是越想越悔,就觉自己堕入了下流一途,恨不能痛哭一场,又怨恨起了叶雪山,认为对方不是好人,诚心要骗自己。
  他忍着周身酸痛独自起床,心里一阵一阵的难过。想要把叶雪山推醒,可是又不好因此大吵大闹。况且时间也不早了,下午还有课要上呢。
  
  吴碧城像个被玷污了的大姑娘似的,含着眼泪不告而辞。下午下课之后,他无所适从的想要回家静一静心。不料刚一走出校门,就看到了叶雪山的汽车。
  随即车窗开了,叶雪山伸出了戴着鸭舌帽的脑袋,向他笑出两个深深的梨涡,一边笑,一边向他用力招手:“碧城,过来!”
  吴碧城犹豫一下,垂头慢慢的走向了汽车。待到坐上了汽车,叶雪山一把握住了他的手,扭头笑着问他:“你怎么偷偷的跑了?和我捉迷藏吗?”
  吴碧城心乱如麻的把脸转向窗外,不想离开他,也不想搭理他。
  
  吴碧城是个没主意的,虽然满心的不情愿,然而这种事情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一旦过了三,习惯成自然,也就无所谓情不情愿了。待到他渐渐尝到了其中滋味,越发情不自禁,一颗心全放在了叶雪山身上,对温柔乡中的旖旎风光是念念不忘。
  这天下午,他又跑到叶公馆胡闹。叶雪山刚刚收到一封山东来信,正在展开信纸阅读。顾雄飞在信上依旧言语无味、面目可憎,干巴巴的只是让他好好做人,好像他原来罪大恶极,一直都不是人。叶雪山从头读到尾,读了一肚子气,也不打算回应,连信封带信纸一起揉成一团,扔进纸篓去了。
  吴碧城站在一旁,见状问道:“谁来的信?惹你生气了?”
  叶雪山冷冰冰的答道:“你别管!”
  吴碧城一皱眉头:“你总和那些流氓交往,变得越来越粗鲁了。”
  叶雪山横了他一眼:“什么意思?你说我是流氓?”
  然后不等吴碧城回答,他更生气了。他的确是交往了许多流氓朋友,尤其还认了金鹤亭做大哥。但他无论如何不肯承认自己也是其中一员——在他的观念里,自己始终还是个正经人家的少爷。
  这些天他把吴碧城翻来覆去睡了个痛快,对方在他眼中,已经失去了先前的神秘与矜贵。所以此刻站起身来,他一甩袖子推门就走,一份情意也无。而吴碧城愣怔怔的站在房内,还没摸清头脑。
  




27

27、责任 。。。 
 
 
  时光易逝,天气一天一天的冷下去,不知不觉便进了冬季。
  叶雪山的头发已经长了出来,涂着生发油梳整齐了,正能遮住后脑勺上的粉红长疤;然而他既不爱用生发油,也懒得去把头发梳整齐,所以就时常露馅。露馅就露馅,他并不是很在乎。
  拥着棉被躺在床上,他迷迷糊糊的似睡非睡。昨夜和金鹤亭、以及金鹤亭的两个女人打了一宿小牌,手气居然很好,所以即便累得很了,也不好主动提议散场。吴家安装了暖气管子,房内温暖如夏,他微汗涔涔的玩了整夜,清晨向外一走,迎面被寒风吹了个正着,当时就觉猛的一下,瞬间就寒到骨头里去了。
  到家之后,他吃了一片阿司匹林,心里明白自己这是要病——总是病,总是发烧,真是麻烦极了。
  默然无语的躺了良久,他觉出了饿,脑海中浮现出了几样常吃的点心,却又感觉都没滋味,不值一吃。这时就看出了家里没厨子的弊端,顾宅的厨子可是闲了好几个月了,早知如此,多花两个钱请过来也是好的。
  
  叶雪山越想越馋,肚子里咕咕直叫。到了最后,他就打算支使仆人点个火酒炉子,熬点米粥配些酱菜。哪知仆人刚刚翻箱倒柜的找出了炉子,林子森就来了。叶雪山爬在床上,见他进房,开口便道:“好,好,来得正好。”
  林子森昨天上午还见过他,没想到一宿的功夫,他不但面色苍白,连嘴唇都焦了,就吓了一跳:“少爷,你怎么了?”
  叶雪山连连向外挥手,哑着嗓子说道:“外面有火酒炉子,你给我煮点粥吃。”
  林子森答应一声,转身就走,果然在餐厅桌上看见一套崭新锃亮的精钢炉子,下面装了火酒,上面的小锅像玩具似的,也就只有一只大海碗的容量。林子森知道叶家常年不开伙,点小炉子反倒更方便,于是快步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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