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peeperby很好很酷不ok(现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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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peeperby很好很酷不ok(现代)- 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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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窗帘中间,撅着嘴往小区空旷的街上探,左看看右看看,空无一人的小路,雨还下个不停,天色阴沉可怖,连出来买菜的保姆都没见一个。 


            袁梁一瞬间忘记了呼吸。屏幕上唐非变得好近,近到脸上细微的表情都可以洞悉。 

            不以为然的撅着嘴,然后下一秒不知道听了什么,两个眼睛笑的弯弯的,虎牙明晃晃的支楞在空气里。袁梁渐渐意识到那张脸在某时候会变得尤其生动,但绝大多数都是因为朱旻。 


            “我要去拍国泰。”唐非说,“你把我架子放哪儿了!每回你放完我就找不着……我没乱扔,我放哪儿自己下次还能找着,你拿走完我就找不着……不是那个……碳架……啧就特轻巧那……啊对你还玩来着,就那俩摇把……记得吧?” 


            和朱旻有时有晌一笔一结的工作不同,唐非的活儿多半见诸远期效益。比如拍个外滩源,外白渡桥,老城区和苏州河改造什么的,再比如这天要拍的国泰电影院。都说城市发展的多么多么快速,时代多么多么一去不返,但如果较叫起真来记录城市的表情,关注城市人,不下三五年功夫根本看不出变化。朱旻常说你这还不如跑商业画册,那见钱多快啊,尤其大国企,傻多速,一单下去狮子大开口,你要三百万都没人稀了跟你还价——那还算个钱啊。再说人家为啥找你唐非?还不是看上你的名气,你要的少都对不起人家捧你,不诚心拆人台么你。 


            唐非气得半死,抓着拖鞋往朱旻嘴里塞。一休在下面连蹦带跳,又不知道他俩在掐啥,一个前爪搭在唐非腿肚子上,直往上窜。俩人一狗从厨房闹到客厅,沙发上摔成一团,鸡飞狗跳,后来朱旻被踢到地上,脑袋磕得巨响,唐非的胳膊肘撞到一休的门牙,一时间惨呼不绝,三个都嗷嗷叫。 


            “行了我知道了。我一会看看去。”唐非干脆把窗户打开,结果马上就说,“我靠!” 

            “怎么了?!”朱旻正躲在消防楼梯里,吓一跳,“什么啊?!” 

            “冷。”唐非打了个哆嗦,赶紧把窗户关好,“比我早晨出去还冷。晚上你遛它吧,它跟你那么好。啊……” 

            搞摄影就没有怕冷的,唐非当然更不怕。这就不是一个娇气的活,也绝对养不出胖子。风吹日晒还是刀山火海,虽然也不是肯遭罪就一定能成,可不豁出去受点皮肉之苦,绝对成不了。守在大城市里身娇肉贵的养着,那种好事想也别想。唐非的身体就是这么练出来的,特别好不敢说,但是真经折腾。当初进内蒙根河山里拍鄂温克人,别说汽车,牛车都拉不进去,到敖鲁的最后三十里雪地,他是背着几十斤的摄影器材硬走进去的。从青海回来人晒的跟煤球一样,脸上爆皮流血,脚上还有冻疮,朱旻都快哭了。如果有一天,在他们还互相爱着的期限里,唐非不玩摄影了,大概朱旻会第一个赞成,但转头也第一个出来反对。 


            那就不是唐非了。这一点朱旻和唐非都很清楚。喜欢一个人,就该让他是他本来的样子。 

            “那你别出去了。”其实朱旻的第一反应是“懒得你”,但结果说出来却成了这样,“我今晚开完会回去再开个会布置一下工作……看一会这边什么情况吧,肯定能早。” 


            “不行。”唐非笑,也不管朱旻看不看得见,“你个不懂艺术的暴发户。雨天很难赶的……唉不跟你说了我换衣服。” 

            一伸手把窗帘拉得严丝合缝。 

            “唉你记着吃饭……”可怜的朱旻,半句话被他截断了。 

            对面袁梁早已经收拾停当,站在一楼门口的猫眼前眯着眼看。一侧脸颊的皮肤不自觉抽跳着,像他血液里四处奔涌的肾上腺素。压抑的亢奋无处倾泻,害他整个人都轻微的发着抖。 


            唐非的车是辆Sorento,跟人一样,非常耐操。有两次大雾天冲下高速,一头栽在路边的沟里,结果拖上来一顿拾掇,一个月以后照跑不误,啥事没有。唐非把架子塞在后箱,镜头和相机放在副驾驶位上。出小区打开音响,还是上次朱旻听的粤语老歌,也不知道他都从哪儿掏腾来的,一个听着挺熟的女声撕心裂肺的唱着:无谓什么什么,无力什么什么。唐非听不太懂,但也跟着瞎哼哼。 


            路口进左转区的时候他看车少,很邪恶的停在了直行车道上,结果后视镜里一看,后面堵了一辆本田,他吐了吐舌头,老实不客气的坏笑。 

            上高架,下高架,下雨不堵车。唐非花了二十几分钟就上了茂名南路,直着下去过两个路口就到了。停车比较费劲,但唐非基本一个月来拍一次,对路也比较熟悉,随便找个商务楼掏银子,面包店里买袋牛角包,就扛着架子在电影院对面扎了寨。 


            雨还不小。唐非第一件事不是给自己撑伞,而是保护相机。调好焦他直起腰,仰着脖子往对面看去,笑的很开心。午饭时间了吧?路上行人大多行色匆匆,却又不得不在国泰门前的斑马线旁等待绿灯。他们穿着各式各色的衣服,打着各式各色的雨伞,挂着各式各色的面具,为了各式各色的目的奔走忙碌。没有两张面孔上播放着雷同的情绪,免费大片精彩纷呈,各种笑的哭的不高兴的太兴奋的发着短信的忧心忡忡的,衬在影院浓浊的背景上,晕染成大片的红和绿。唐非特别喜欢这个画面,足够□□的生活,庸俗也好写意也罢,总之矫情的恰到好处。 


            就像他,弯下身去看镜头,再按动快门。深刻而又平凡。 

            袁梁选了靠窗的座位。他不喝咖啡,也不喜欢奶茶,红茶会让他失眠,七月份一次体检查出缺铁性贫血以后,他连绿茶也不能碰了。这里除了热巧克力和果汁,再没有他能喝的东西。别说比起朱旻,甚至比起唐非,他看上去都更文弱一些。脸色有些病态的苍白,眼神时而凝滞时而不安,待人彬彬有礼,待人亲切却眼神疏离。他看上去总是被什么思绪紧紧的纠缠着,不得不忍受来自身心的双重摧折。以前总觉得是他与众不同的气质给他带来灵感,让他对生活的一部分无视,才能对另一部分异于常人的敏感。但现在看来完全是反的。是他的灵感……带给他这样浮动的情绪,激亢或压抑的,每个细胞都在叫嚣着释放。 


            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这样,也不是很理解自己究竟想要什么。但他记得他曾经写下的一句话,某部小说里装腔作势的伪哲学,说有时候人做一件事,并没有实在的理由,你需要的只是做你想做的,然后承担因此而来的一切后果。 


            “先生?不好意思先生。”女服务员多少觉出点不对劲,眼神忍不住瞟向袁梁搁在桌上却不住抖动的拳头。几乎脱尽血色的手背,暴起的青筋和银亮的小勺,这样唯美的色调原来也可以暴虐。 


            “你的热巧克力。”但她并不多事,神色怪异的人见得多了,没有秘密的人才真奇怪呢。 

            袁梁明显抽动了一下,深吸了口气,短暂的把视线从唐非身上收回。他没看任何人,只是说:“谢谢。” 

            声音轻柔的像是一句梦呓。 

            唐非还陶醉在他自己的世界里。嘴里咬着一半牛角面包,不时半蹲着身矫正相机,连续按动快门。有人偶尔经过,好奇的看着他。但那些曾经进入到他镜头里的人,始终浑然不觉。 


            他想起第一次看到唐非。 

            八月份的时候上海正热着。袁梁被空调吹出了感冒,跑了几天医院,还是有点咳嗽。之前他和周小鑫闹的很不愉快,签好的书没有按期写完,袁梁肉津津的脾气也让他们忍无可忍,出版社的耐心就快耗尽了。袁梁总是想,或者他真的累了,不想继续自欺欺人。 


            待在家里总会被周小鑫们找到,用各种方法折磨你,威逼你,诱惑你堕落。袁梁觉得这样的自己也挺恶心。原本为了生计不得不放弃做诗人的梦想,满怀着不忿和不甘写起小说糊口,物质湮没了他,却始终无法麻痹知觉,等他有闲了,有钱了,他便又想起那个未尽的梦想,大学时代的所谓的愚昧和癫狂。 


            袁梁了解自己。现实和梦想总归要展开一番死掐,理智永远占据上风,但最后总是输给冲动。也挺好。他想。生活不能这样下去。他已经很久没有感觉过冲动的兴奋。甚至忘记了激情,也失去了欲望。 


            周小鑫说:“你需要点时间,要不这样吧……唉……我看能不能跟公司说一下,再给你点时间。你休息一下吧。现在这么逼着你写,我怕你真没下一本了。” 


            “我病了。”袁梁想起来。 

            “我尽量。” 

            “恩。”袁梁没有谢他。因为他知道这事周小鑫跑不了责任,就不得不尽力而为。但与其说是替袁梁争取,不如说是替周小鑫自己。他们是绑在一条船上的人。 


            袁梁决定四处看看。好好想一想以后,看还能不能找回原来的那个袁梁。不行就打官司赔钱好了。他想。没准还被当成是抄人气。 

            他就是那段时间看到了唐非拍的照片。赶上建国六十周年,上海摄影界的几代人凑在一起办了个系列展。六个人手里的相机,分别记录他经历的一个十年。唐非是影展的最后一站,主题叫做“颤动”。疯狂的蓝魔,叫嚣着打造中国本土曼联;衡山路的酒吧里,穿着唐装的洋妞和“老耶克”跳起绅士舞。从99年来读大学,到09年也许的昨天,原来他曾记录了这么多瞬间。地方选的也很有腔调,在苏州河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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