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烟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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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岸烟花- 第2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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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世唯先生被人买凶谋杀,而那个买凶的幕後主使,是他的妻子……”
  
  後面的话,莫非已经听不清,只感觉耳边忽然“嗡”地一声,如同一道晴空霹雳当头炸开,震彻心肺。脑海中一刹那浮现出来的,是那个寒冷的午夜,跪在他面前流著眼泪伤痛欲绝地苦苦哀求他信任的男孩……
  
  
  
  ☆、第四十七章
  
  踉跄著冲出警署之後,莫非心急如焚地找去了舒落的寓所,可是,那间小小的公寓已经空空荡荡,感觉似乎仍然留有舒落的气息,却已经不见了那个男孩的踪影。站在一旁的公寓管理员不耐烦地抱怨道:“我跟你说你怎麽就不信呢!那个男孩早在一个星期前就已经退租了,至於搬去哪里,我怎麽知道?!”
  
  莫非怔怔地望著这间曾经两个人共同生活过的屋子,就仿佛一转眼,便能看见舒落高大挺拔的身影,看见饭桌边他笑容宠溺地为他夹菜,看见落地窗边他温柔地伸展双臂将他拥抱入怀,看见沙发上他抱著吉他为他弹奏乐曲,还有那张柔软的大床,留下了两个人翻云覆雨欲罢不能的激情之夜……
  
  一切,仿佛就在昨天。而如今,物是,却已人非。
  
  莫非抱著自己瑟瑟发抖的双肩,失魂落魄地蜷缩在公寓门前,忍受著後悔自责的吞噬与煎熬,陷落在深深的内疚痛苦之中。他在等著舒落回来,他要向他道歉,哪怕是跪在他面前,也想求得他的原谅。然而,舒落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莫非在那扇门前日日夜夜地等,可这个总是带著微笑的温柔大男孩,却再也没有出现。
  
  难以遏制的泪水一次一次地打湿脸庞。厉刺横生的荆棘缠绕在胸口,心,痛得仿佛裂开。莫非从来没有如此迫切渴望过想见舒落,想得几乎让他疼痛窒息,无法抑制的永无止境的思念,如同泛滥的潮水疯狂地将他淹没。
  
  舒落,对不起,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莫非在心底里一遍一遍地祈祷。
  
  可是,这个有著明亮笑容的男孩,也许永远也回不来了……
  
  一个月後。
  
  新春佳节,大街小巷洋溢著浓浓的节日气息,到处人山人海喜气洋洋,相比之下,空空落落的医院则更显得肃杀清冷。
  
  莫非因整日在外寻找舒落,过度疲劳感染了风寒,刚看完医生,此时正独自一人走在充满消毒水气味的医院走廊里,却冷不防地被一个冒失的小护士从背後撞了一下。
  
  “啊,对不起对不起。”
  
  小护士一边连连道歉一边又急急忙忙地跑开,消失在一间病房门口。莫非纯属好奇地偶然张望了一眼,却在看到狭小的病房中躺在病床上那名已经陷入昏迷的患者时呆了一下。那张失去血色的苍白脸庞,竟然是如此的熟悉。
  
  “舒……舒落?!”
  
  莫非差点失声叫出来,随後又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太过想念那个男孩而产生了幻觉?於是,半信半疑地又往前走了两步,再仔仔细细地一看,吃惊地愣住。
  
  虽然消瘦得有点过分,又显得如此憔悴不堪,但这个躺在病床上的大男孩,不是他苦苦寻找的舒落又是谁?!可、可是……舒落为什麽会在医院里?为什麽会被绑在病床上?为什麽会看上去这麽地虚弱?
  
  无暇整理自己已然乱成一团的思绪,情急之下,莫非迷茫而焦急地一把抓住了站在一旁的主治医师,一口气问了一大串问题。
  
  程医生看了看莫非,问:“你和病人是什麽关系?”
  
  莫非迟疑了一下,说:“我……我是他哥哥。”
  
  “哥哥?”程医生皱了皱眉,说,“好,麻烦你跟我来一趟。”
  
  在办公室里,莫非急著追问舒落得的究竟是什麽病。程医生取出了几张人体头部的X光片,挂在灯箱前,指指上面那一团黑色阴影,说:“颅内原发性肿瘤。”
  
  莫非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茫然地看著那X光片上的黑团。
  
  程医生解释道:“俗称就是,脑瘤。”
  
  “脑瘤?!”
  
  莫非愣了几秒,而在完全领悟了这两个字的含义之後,一瞬间,过度的震惊使得他几乎站不稳,扶著桌子向前踉跄了一步,差一点当场跌倒。
  
  脑瘤?!开什麽玩笑?!舒落怎麽会得脑瘤?!怎麽好端端地突然就说得了脑瘤?!莫非惊愕地怔在原地,一手紧紧扯住了自己的衣襟。霎那间汹涌而来的透彻心扉的疼痛,几乎将他的胸口生生撕裂。
  
  和舒落在一起那麽长时间,他竟然不知道,原来这个男孩早在大半年前就患上了脑瘤,却倔强地拒绝手术,一直依靠药物维持生命。直到几个星期前,病情突然急剧恶化,在路边昏倒被好心人发现送到了医院。如今,那颗脑瘤越长越大,压迫了视觉神经,舒落已经处於失明状态。而在不堪忍受的病痛折磨中,这个男孩居然前後三次企图跳窗自杀,所幸发现及时都被拦了下来。所以,万般无奈之下只能暂时用绳子把他固定在床上。
  
  说完这些,最後,主治医师神情凝重地看了眼莫非,道:“病人目前的情况已经十分危急,由於他本人拒不签字,一直无法动手术,照这样恶化下去,再加上病人本身求生意志薄弱,可能最迟拖不过两个月。而且……就算现在动手术,成功的几率也很低……”
  
  这番话吓得莫非浑身一颤,他闭上眼睛,沈默了许久,勉强迫使自己冷静了下来。因为此时此刻,莫非清醒地意识到,躺在病床上的舒落正需要他,他千万不能倒下。他必须要足够的坚强,才能充当舒落的依靠,才能在他最为脆弱的时候支撑住他。他必须要作为舒落坚强有力的後盾,带著这个大男孩勇敢地跨过生命中的这道坎。
  
  
  
  ☆、第四十八章
  
  莫非强忍住心里的疼痛,咬了咬牙,坚决而镇定地说:“医生,不管成功几率是多少,请尽快准备手术。我一定会让他签字。”
  
  从医生办公室出来後,莫非便一直寸步不离地守在舒落的病床边。由於打了镇定剂,舒落昏迷了很久。莫非默默地看著这个男孩如此安静地躺在一片惨白色的病房之中,如同秋风落叶般因病痛而无意识地微微发抖的虚弱身体,实在消瘦得让人心疼,脸色更是苍白得似一张几近透明的白纸,只有长而浓密的睫毛覆盖在眼睑处,留下一片小小的阴影。原本亚麻色的头发已经剪去,新长出来的黑发却干枯得没有丝毫生命力,凌乱地散落在冷汗涔涔的额角。
  
  莫非用手指仔细地替他理了理发稍,然後找来医用棉布,轻轻擦去他脸上的冷汗。在莫非再三承诺不会让病人有机会自杀的前提下,舒落被绳子牢牢绑在床头的双手终於得以松开,而手腕处已经因病痛不断地挣扎磨出了几道令人不忍卒睹的血痕。被白纱布缠绕住隐隐透著血迹的右手手指,护士说是因为之前头痛发作时,舒落痛得无法承受,只能死死地咬住自己的手,差点把手指咬断。
  
  莫非轻轻握住男孩冰冷无力的手,无声地贴在自己的脸颊上,缓慢而亲密地细细抚摩亲吻。心口早已疼痛得失去知觉,鼻子酸酸的,眼眶发热发红。可是他仍然坚持著没有掉下泪来。
  
  直到傍晚的时候,舒落才慢慢醒转过来。
  
  看到病床上的人缓缓睁开眼睛,莫非立刻激动地靠近,却发现舒落只是无意识地茫然望著前方,漆黑的眼珠一动不动。听到床边有动静,他喃喃问了声:“护士小姐,天黑了麽?请问现在几点了?”
  
  莫非感觉到自己的胸口被针扎了一下,一时没忍住的泪水还是从眼眶里跌落。尽管事先知道舒落已经失明,可当真正面对时,那一瞬间的冲击,仍然让他无法保持冷静。好不容易缓过之後,莫非擦干眼泪,深吸了口气。
  
  “舒落。”他轻唤了声。
  
  顿时,舒落的面部表情僵硬了一下,情绪有点激动地支撑起身体,却又无法确信自己刚才听到的声音,於是只能茫然无措地转头四处张望,可是看见的却只是一片黑暗。
  
  “小非?小非?是你麽?小非?”
  
  舒落焦急地伸出双手在漆黑无一物的世界里盲目而慌乱地摸索,随即,被一双温暖清瘦的手掌握住了。
  
  “舒落,我在这里。”
  
  莫非把舒落的手贴在自己脸上。舒落惊讶地睁著一双已经看不见任何东西的眼睛,呆了一会儿,颤著声音问:“小非……真的……是你?”
  
  “嗯,是我。”
  
  舒落难以置信地愣住,定格了几秒锺後,用微微发抖的双手摸索著捧住了莫非的脸,红著眼圈,哽咽著说:“小非……请你原谅我好不好……安世唯那件事就当作是我干的……求你原谅我……小非……原谅我……”
  
  莫非望著眼前的男孩虚弱而悲伤的样子,忍无可忍地把他一把抱进了怀里,一边摇头一边心痛地说:“你这个笨蛋,不要再说了……请求原谅的人应该是我……对不起,舒落,是我错怪你了……对不起……”
  
  被心爱之人搂在怀中,又听到这样的话语,一瞬间,舒落怔怔地流下了眼泪。晶莹清澈的液体从他黯然失神的眼睛里一颗接一颗地滚落。莫非把他抱得很紧,舒落埋首在莫非温暖的怀抱里再也无法抑制地失声饮泣起来。长久以来的压抑和委屈,在这一刻,都被尽情地释放了出来。
  
  莫非默默地抱著他,任由温热的泪水将他胸前的衣襟打湿。他知道,舒落的这些泪,皆因自己的过错与自私而起。一直以来,都是舒落在无条件地让步无条件地包容。而他,却只是一味地将他伤得一次比一次更深。他原以为,这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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