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韩净还是感到失望。或许这种失望正是来源于和期待的吻合。大概本能里,韩净更渴望疯狂一点的方式。比如粗暴的,具有征服性的那种。因为沈迹对每一个和他上床的女人都很温柔。这点韩净不用想也猜得出。他的绝情就隐藏在那平和的温柔下。
“你在想什么?想了那么久。”沈迹微微起身,问道。丝绸被子应动作滑下,露出沈迹的胸膛。上面覆盖着匀称优美的肌肉,身材好的直让女人尖叫。
沈迹,对韩净说过很多次这样的话。
韩净依旧没睁开眼睛,“你怎么知道我醒了,又怎么知道我是在想什么?”
沈迹笑了笑,没有回答。那样子像是再说,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呢。
韩净大概被他这种隐晦而含蓄的嚣张刺激到了,他翻身而起,看着沈迹道:“我在想萧敛。他在你之前上过我。”
“那在萧敛之前呢?”沈迹嘴角微扯,像是满不在乎的玩笑一般。
韩净愣住一瞬间,潮涌般的回忆让他陷入了巨大的痛苦。他低下头,很好的掩藏住自己的表情,同样无所谓的回答:“无数人。”
空气一时间被冻住一般,两人都陷入了沉默。
不得不说,韩净那句“萧敛在你之前”确实微微刺激到了沈迹。他不愿承认萧敛才是韩净的第一个男人。于是昏头的沈迹才状似平静的问了那句蠢话。他甚至扯了扯嘴角,带了点儿笑,大概是想借这种轻松来缓解一下内心让他如此不适的情绪——他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受过这些负面情绪的骚扰了。
但似乎,韩净并没有理解,已经喜欢他到有点昏了头的沈迹。
他只是被恨意充斥了整个身体,仿佛每一个细胞都在灼痛。这一切,都是沈迹造成的!
一切爱与恨的开端,起源与十年前的雨夜。
9
9、往事 。。。
大概沈迹没有想过,韩净已经凝望他十年。
那时,韩净还不叫韩净。他的编号是一七四,而魔教的总坛,还设立在俞国。
沈迹那时已经成名,年纪轻轻,却已经有了宗者的实力,一己之力重振魔教,不可谓不风光。
作为一名侍卫兼死士,随沈迹参与过数次对正道的讨伐,沈迹俨然成为他们之中的精神领袖。
死士之所以被培养成死士,并非是全无感情的。那种能够为之付出一切的重心,源自于对主狂热的崇敬与信仰。
韩净信仰着沈迹。
但让韩净也始料未及的是,那种仰慕,似乎不知不觉变成了一种让人难以启齿的爱慕。
察觉到这点的瞬间,一七四似乎已经不仅仅是一七四了。
韩净占据了那具名为一七四的空壳,就在沈迹的身边,凝望了他整整十年……
所有恨的极致,源自于爱。但恨,终究不适爱……
“真香……”
沈迹从背后搂着韩净,下巴枕在他肩上,看他用那双白净而灵巧的手细细研磨着茶叶。
那种香味并非来自衣物,而是从身体里散发出来的,清冷幽香。
韩净笑了笑:“你怎么不问,这香从何来?”
“那这香从何来?”沈迹顺势问道。
韩净的眼睛眯了眯,语调无甚起伏。
“那是我泡的一种药浴,需日日浸泡五个时辰,浸泡三年,方可香味入体,三年不散。”
沈迹错愕。
只怕这浸泡过程,不止如此简单。
“为了让香味深入血脉,那药效极强。虽是温水,下水后却如千万针扎,毒虫噬体。”
沈迹松开了环抱住韩净的手。
“为何?”
韩净回身,嘴角撤出一个笑容,妖娆绝美,动人心魄。
“为了接近你,让你喜欢我啊。”
沈迹叹息,摇头离去。
当晚,却仍如往常一样,怀抱了韩净。
无情的人,便会痴情。
绝情的人,自当专情。
韩净试探着他的底线,为了有朝一日,能将他拉下云端,踩在脚底,践踏!
再韩净来到谷中一年零四个月的时候,右护法孙子默归来。
他对韩净拱手,赞道:“久仰,久仰……师尊果然好眼光”
原来世人所知右护法,私下竟是沈迹未曾公开的弟子。
不过同韩净有一点不同。
“师尊只传我内功,而非剑法。”
而对韩净,沈迹只传剑法,为授内功。
如此,高下立判。
但这些,对韩净而言,无关紧要。
因为韩净远不如表面柔弱。
他练得是一门江湖上神秘的秘籍,不少人听过,却很少人练过。起源于一门邪教的旁支,名叫嫁衣。
「苦恨年年压金线,为他人做嫁衣裳」。
此名取的乃“为他人作嫁衣裳”之意。功夫练成后,真气就会变得如火焰般猛烈,自己非但不能运用,反而要日日夜夜受它的煎熬,那种痛苦实在非人所能忍受,所以只能将真气内力转嫁给他人。但若练成这一“嫁衣神功”,至少也得二十年苦功。然而,世上只知“嫁衣神功”绝不可练,却不知还有另一秘诀:只因这种功夫太过猛烈,所以练到六七成时,就要将练成的功夫全部毁去,然后,从头再练。这叫“欲用其利,先挫其锋”,嫁衣神功经此一挫,再练成后,其真气锋棱已被挫去,而威力丝毫未减,反而更加精纯。(注)
离开的那两个月间,
韩净将自己花了一个半月,重新练成的七成内力传给了萧敛。
并用药物为他梳理脉络,调理伤势。
彼时,萧敛才警觉,原来韩净真正的内力,已凌驾萧敛之上。
却能瞒天过海,令沈迹也无从察觉。
沈迹,似乎真的遇到敌手了啊……
此刻萧敛正躺在别院的浴室中,望着氤氲的水雾,思绪万千。
韩净的两种容颜在脑海里反复交错。那销魂蚀骨的滋味似乎还回荡在身体内部。
他喘息着,眯起眼睛。最终在幻想与回忆里达到了□。
脑海中定格的画面,是韩净带着刀疤的真容。
平凡,甚至丑陋。长长的疤痕从额角划过眼睛,割破了整张脸。但那双深黑的眼,笑起来的时候,微微一眯,却有种恶毒惊人的美,一种不同于清墨的娇艳,却是如刀锋般凌厉的美。
“你此刻的眼神,让人觉得害怕。”一道清冷的声音把韩净拉回现实。
韩净垂下眼帘,略微掩饰住本不该出现的情绪。
“突然想起来以前的一些事情,某些本已忘记的事情。”韩净的眸子恢复了往日的清澈,眸光闪闪,醉人依旧。
“忘记的并非忘记,记住的也不一定真的记住。”泠泠说道。
刚说完,似乎被自己假装深沉的样子也逗笑了,扑哧一声,掩嘴弯眉而笑。
韩净瞟了她一眼,微微怔住。
“怎么?”泠泠看向他。
韩净摇了摇头,淡淡道:“你很像一个人。”
“真的?”泠泠有些好奇。
韩净想了想,再次有了摇头:“像又不像……你应当知道的,……苏若……”
泠泠沉默了。那一瞬间,眼眸里闪过失落。
“我知道!沈迹的侍女,那个唯一让他心动过的人。……如若不是像她,沈迹也不会这般宠我。”
她突然狠狠扯主腰间的鞭子,粗糙的蛇皮把手划红了。她似乎想借此发泄某种莫名的愤怒。又或许,想以来身体的疼痛来忘记某种更疼的痛。
“你怎么会认识苏若呢?”她喃喃问道。
“我不认识她,只是以前见过她几次。”
韩净笑着,扯了个谎话。
“小时候还在学艺的时候,沈迹和苏若来看过师父的舞。”
韩净犹记得苏若的舞。行云流水,灵气逼人。
她有一双如泠泠般的双眸,似会说话般,灵动无比。当她看着你的时候,你会觉得,仿佛天地间的空气都被净化了,清新而芬芳。
她说:“沈迹,你看他的眼睛,又深又黑,真好看。”声音清脆,入鸣佩环。
那是沈迹第一次将眼神落在他身上。
注:来自百度百科,原设定出自金庸。
10
10、云泥 。。。
孙子默回来的第二日,沈迹将两人叫到一起。
他本想介绍。
却见两人自顾自打起招呼。孙子默对韩净抱拳:“我料到,今日会再见你。”
沈迹挑眉,看向他。
孙子默对沈迹解释:“回来那日就见到他了。一直听到他的传闻,这般绝色的人,我一见,自然猜出他是谁。”
沈迹笑笑,对韩净道:“说来,子默算得上你师兄。”
韩净恭恭敬敬的向孙子默行了一礼,堪称大礼。
道:“清墨见过师兄。”
孙子默忙还礼:“自家人,客气了。”
韩净却摇了摇头。“应当的,师兄承的是主上内功,我却承的是剑法。你我云泥之别,我怎敢在主上面前造次。”
这番话说下来,孙子默与沈迹两人具愣了愣。
继而沈迹笑道:“你这是在骂我不公了?”
“我怎敢。”
沈迹斜睨他:“你说话有什么不敢的?”
孙子默看着两人之间,突然觉得沈迹变了。似乎变得有了那么一丝人情味儿。却不知这变化是好是坏。
韩净又杀了谷中两个婢女。
沈迹仍旧没有过问。
一时间,谷中下人人人自危。纷纷上表右护法,语气里不免谴责韩净的肆无忌惮。
孙子默也向沈迹隐约提过此事。
沈迹不以为意:“韩净要杀,自是他们有得罪了韩净的地方。由他去吧,以后这种是不必知会我。”
孙子默听后,心有戚然。
他道不能怪罪沈迹荒唐。毕竟死在孙子默手下的无辜人,远非韩净能比。偶有任务,更是动辄屠庄。老弱妇幼皆在他手下毙命。
沈迹又非皇帝,肩负黎民众生。左护法杀了几个下人,他还能说什么不成?
只是,谷中上下,包括孙子默,恐怕没人会真正将韩净看作护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