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见教的事情很多,第一件事……就是……你现在是不是在勾引我?”
“不。”韩净笑答。
“为什么?”萧敛略微恼怒。
显然,又一次的拒绝,致使此刻的他极为不耐。他一把提起韩净的领子,将他转身抵在身后梁柱上。
韩净依然冷静如初。他对萧敛说:“因为浪费。”
这两个字显然再一次刺激到了萧敛。令他有了暴怒的征兆。
“浪费?!难道你在花在沈迹身上的心思就不浪费么?”
韩净偏头,依然在笑,笑的开怀。“当然不,因为他是沈迹啊。”
仿佛嫌萧敛的愤怒还不够达到顶峰一般,韩净笑着继续道:“他是沈迹,只因为他是沈迹。天下第一的沈迹。而你是不过是萧敛。”
就好像无论萧敛为沈迹做了什么,无论萧敛替沈迹创下了多少丰功伟绩,天下人仍旧只知沈迹,不知萧敛。
教中的事物有一半都是萧敛在处理。江湖上魔教的仇家有一半都是萧敛亲手除去。他为沈迹操劳,流血,受伤。
而天下却只认沈迹。只畏惧沈迹。
天下第一的,永远是沈迹。
……
很多时候,表面看来和睦的人,并不一定和睦。
每个人都有内心的贪婪,总妄求不属于他们的东西。但因自身的不足,得不到,继而就会产生嫉恨。
这种记恨就像一颗种子,不知不觉的滋生。直至某一天冲破理智,结出恶果。
韩净已经忘记那夜他是怎么熬过来的。
趴伏在地上,被无休止的贯穿。身体上,他承受着来自身后人的侵犯。灵魂上,却饱受了回忆的折磨。
或许萧敛都不曾知道,那时韩净的双眼,闪烁出和他一样的疯狂与仇恨。
身上被鞭子抽出了无数条红痕,体无完肤。膝盖和手肘都被磨破,深可见骨。□更是惨不忍睹。
从始至终,他都在念着沈迹的名字。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铭记住什么。
而同样陷入疯狂中的萧敛,也未曾留意到“沈迹”二字中所饱含的恨意。他只知道,这两个词,不断的刺激着他侵犯韩净。
仿佛能将沈迹看重的男人压在身下,带给了他莫大的快感。如同正在践踏那人的权威。
然而更深层,此刻的他未曾意识到的,因对韩净的迷恋而生出的嫉恨。
韩净不知道沈迹什么时候来的,他很庆幸那是他几乎半晕过去。否则,自己的眼神或许会泄露什么。
醒来的时候,他躺在沈迹的床上。沈迹温柔的为他擦拭后背。
是的,温柔。难以想象,如沈迹这般的人一个人会和温柔扯上关系。然而事实却是,仿佛这个绝情的男人,一举一动,都透着一股平和与温柔。
“萧敛下手也未免太狠。”看着韩净醒来,他叹了口气。放下手中被血染红的毛巾,起身唤了婢女进来。
韩净慢慢的起身,表现的很平静。
“不劳烦主上。我回去便可。”
沈迹停下手里的动作哦,已一种些微莫名的眼神看着韩净。冰冷的,却又似乎有些不解的复杂。
他就这般静静打量韩净,仿佛思忖什么。
“你还是不要回去了。”沈迹最终说道。
这一刻,韩净笑的格外耀眼。
沈迹是一个怎样的人?韩净又一次思考这个问题。
显然,在他平和的表向下,隐含着非同常人的霸道。他无疑是枭雄。
因此,他可以容忍别人窥伺他的东西,这象征着沈迹某种强大的占有。
却他绝不能允许别人染指他的东西。
萧敛因而获罪。
“萧敛,你败在不懂隐忍。”
谷中正是得宠,如日中天的韩净来到地牢。他看着武功被废,满身落拓的萧敛,含笑嘲讽。
萧敛恶狠狠地瞪了韩净一眼,恶毒的笑,语气轻薄。
“为了你也值了啊!那般销魂的滋味……”
韩净并不恼怒。
“我来,是为了告诉你,我有办法让你的武功回来。”
很多时候,一步错,步步错。最终导致满盘皆输。
爱情,于某些时候,也是如此。
“清墨,你很久不曾舞剑了。”沈迹说。
韩净把玩着手里的茶壶,淡淡道:“有些东西看多了,总会没有新鲜感。今日便罢了吧。”
沈迹叹了口气。
“最近似乎你总是在拒绝我?”
“不是似乎,而是确实。”
“哦?为什么。”沈迹惊疑。
韩净弯眉笑了笑:“大概……是在试探主上的底线吧。”
6
6、面目 。。。
韩净被沈迹升为了左护法,处理教中事务。沈迹亲手传他武功。
江湖上都被这个消息震动了。
一向英明理智的沈迹,怎么会让一个男宠上位?这似乎太不可思议。
一来他武功不强,二来在教中毫无功绩,三来身份卑微,不足以服众。让他担任左护法的职位,于理不合。
于情呢?要知道,沈迹是没有情的。
更何况,沈迹所练得七煞,乃是天底下一等一的神功,善刀而藏。他怎会将其传授给别人?
一时间,韩净的名字,在江湖上,小儿皆知。
“似乎你在做一件很不合情理的事情。”韩静摆出一个剑势,沈迹绕着他走了一圈,慢慢指点。
“情理是什么?”沈迹用扇子敲了敲韩静的手腕,淡淡问。
一股巨力传来,韩静手腕一麻,差点就要弃剑。
他咬牙,转动手腕换了个剑势,瞪着沈迹道:“情理,就是规矩。无规矩不成方圆。魔教现在各分坛都在上奏右护法要革除我。”
沈迹走回石桌,浅呷了一口浓香的果酒,笑道:“你不知么,我说出的话,都是规矩。”
……
泠泠很久不曾看望过韩静了,自从他成了沈迹的侍卫。
“你似乎瘦了。”韩净叹息。
玲玲看着韩静,眼里某种说不出的思绪。
“告诉我,你怎么做到的。”她问。
韩净看着他,眼神慢慢变的柔和。仿佛盈了秋水波光。
“因为他似乎开始意识到,我是他的东西。为了少让别人染指,他只好多在意我一点。而你知道,很多情感的萌生,都是从在意开始的。”
泠泠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他。
“男人的虚荣心,男人的占有欲,男人的优越感。当男人不断得到满足,他会依赖上这种快感。”韩净仿佛察觉不到泠泠的目光,继续说着。
“一个人能够绝情,却不一定能够戒掉某种让自己愉快的习惯。只要是人,都会贪恋舒适胜过苦难。”
——习惯,是一件很可怕的东西。
对于沈迹而言,韩净已经慢慢成为了他生活中的一种习惯。
清冷的白梅香,芳香又隐含苦涩的花茶。赏心悦目的容貌,充满磁性的声音。小心周到的伺候。
每一种,都让沈迹欲罢不能。
而韩净,也慢慢习惯着幽谷的生活。
这里的规则并不复杂,所有的人都围绕着的沈迹的意志运动。
而韩净,正在逐渐让自己成为某种特例。
“你要离开?为什么?”沈迹端着茶杯,有些意外的看着韩静。对于他突然提出的要求有些不解。
韩净淡淡笑了笑,“我担任右护法也有段时日了,总归有些名不副实。”
“哦?所以呢。”沈迹平静的晃了晃茶杯。
“打算去巡视一下,好歹是让众分坛主认识我罢。”韩净笑道。
沈迹思索了一下,便点了点头。“那我明日书信一封,你打算何日起程?”
“过两日吧……另外,我想带上萧敛。”韩净请求。
“嗯?”沈迹挑了挑眉,继而有些了然的笑。
韩净对沈迹解释,“因为萧敛比较熟悉,我想此行他也能帮我不少。况且……他武功被废,不足为惧”
这样说着的时候,韩净严重一抹厉色闪过,狠辣无比。
沈迹自然明白,韩净想公报私仇。那有怎样?
他不会去管两人有何间隙。一个被废的罪囚而已,不值得沈迹花哪怕半分心思。
这便是他的无情之处。
至于下人会否心寒,他并不在意。那是一种强大到可以忽视任何阴谋诡计的自信,容不得你不臣服。
而他此刻,未曾料到,那种强大终有破裂的一刻。当他内心有了弱点。
“那就依你的意思吧。你这一走,我可是会有些不习惯。”沈迹道。
韩净微微笑了笑。
“放心吧,不日及归,至多半月而已。……不在主上身边,我大概也会不习惯罢。”
“这是我第二次为你收拾行囊。”
泠泠低着头,细心的为韩净挑拣着衣服。
“你总是出人意料。”
韩净沉默。
“怎么不说话了?”泠泠笑了笑,系好了包袱。
韩静看着泠泠,“我以为你会恨我。”
泠泠摇头,“倒不是恨,而是有些不甘和嫉妒……不过……”
“不过什么?”
“那原也不是我的。我倒是很想看看,你能够做到什么地步……”
——让沈迹,为你做到何种地步。
韩净带上了萧敛,还有沈迹安排的十几名侍卫,在一个秋日的清晨安静离开。
当沈迹醒来时,韩净已不在身边。
他有些讶然。
昨晚,韩净是睡在他身边的。
至此,他仍没有碰过韩净,但似乎他们的日常已经越来越亲密。
亲密到,连他离去都未曾发觉。
这个醒悟,乍然间让沈迹心惊肉跳。
“你似乎很开心?”萧敛撇向一旁的韩净,问道。
韩净坦然的点点头。“是啊,因为有了美好的发现。”
他甚至控制不住眼底的笑意。
萧敛觉得,似乎出了幽谷的韩净,整个人都变得不一样了。
如果初见韩净,那种惊艳彷如牡丹的话,那么在幽谷里进退有据,谦和有礼的他就如同白莲。
而现在的韩净,却宛若罂粟。
散发着某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