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欺少年穷 by: 廑渊》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莫欺少年穷 by: 廑渊- 第12节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沈醉这一语,声音低沉,有种落雪的沧沧凉,配着所说内容,无端让祁薄阳有一种长叹的冲动。

        此念一出,他便知此又是如前不久观天地而怆然一般,以外物伤情是为大忌,万万不可再犯,当即敛了情思,静气凝神,旁观其变。

        宣识色行步间,那一双赤裸在外的脚,不比沈醉的踏雪无痕,反深深地踩入雪中,只是眼见,也让人难免有一种寒凉入骨之感。

        祁薄阳看了一眼,觉一阵凉气直入心间,不觉打了个寒颤。

        沈醉笑意讥讽:“明明不灭体已经练至第九层,寒暑不侵,何必再搞这些有的没的。”

        待走近了,祁薄阳才看清宣识色的面容。

        他眉峰如刀,眼神明亮,鼻梁挺直,唇形丰满,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都是个不折不扣的美男子。

        虽然祁薄阳没有在他的眼角看到细纹,而他的皮肤亦是光洁紧绷,但少年却能一下子判断出对方绝不是个年轻人。

        那种面上无悲无喜的情怀,绝非一个年轻人能够做到的。

        宣识色听了沈醉那句带了讽意的话,也不动怒,只稍抬了抬眼皮,似已疲累至极:“我心所愿耳。”他的声音清清泠泠,如流水无色无味,却让人过耳难忘。

        “呵。”沈醉笑了一声,明白对方的意思不过是——我就愿意你管得着吗?

        他也并非什么无事找事的人,方才一问不过算是个招呼。

        风卷着细雪,而宣识色站在这如疾如狂的风雪中,衣衫神色俱都一动不动。

        他转动头颅,动作中夹着一丝生硬,那目光移至祁薄阳身上之时,身上的疲累似乎一扫而空,本就明良的眼神更是亮上三分:“好好好!”他一连说了三个好。

        沈醉自然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斜跨一步,恰挡在了少年身前:“他再好也与你无关。”

        宣识色的嘴角似乎扯了扯,也许动作太过微小,无法分辨:“怎会无关联?若是他入了太虚道,三十年之后……不,只要二十年,只要二十年,这天下便可能只剩下太虚道一宗。如此大事,怎可能与我没有关系?”

        他说到后句的时候,眼神蓦地炙热起来,透过沈醉身影看着祁薄阳的眼神几乎要将他烧起来。

        甚至于原本如水的声音也多了些许滚烫。

        沈醉眼帘微垂,似是根本不愿见他这模样,沉声道:“废话许多做什么,你要杀人我要保人,做过一场算数。”

        宣识色闭目长舒出一口气:“我们都老了,撑不了多久,而这少年人却还年轻得很。”

        无论是醒挽真还是宣识色,或是昆仑山上的叶抱玄,即使看来不显年纪,但既然成名多年,被称为绝顶高手,这年龄自然也已不年轻了。宣识色没有多少自怜自艾的情绪,他说出这话,只是说给沈醉听的。

        虽说古往今来,天资逆天之人常有,但如祁薄阳如此,百年也不知能有几个。而醒挽真和宣识色之所以能放下颜面,在知道有沈醉护着的情况下,仍然亲自前来,便是因为他们根本赌不起。

        待得二十年之后,祁薄阳正当壮年,而他们这老一辈的高手却一个个驾鹤归去,门中乍然少了一个高手,慌乱在所难免。

        而有了祁薄阳的太虚道,等于有了第二个叶抱玄。找不到如祁薄阳一般天资之人,祚山和大悲寺便已经算是输了。

        可沈醉只一句:“与我何干。”

        宣识色抬头看着天空的眼神之中,透着慈悲:“到那时,大荒便乱了。”

        沈醉仍然只一句:“与我何干。”

        “蓬莱世外清净之地,你何苦沾染凡尘?”宣识色似在惋惜。

        第十一章:日晚往江北

        “夫天地为炉,造化为工;阴阳为炭,万物为铜。你我俱在炉中,醒挽真自言身在尘世浮沉,我亦不敢妄言脱了凡尘。蓬莱岛听来清净,可作为海外之首,哪里能得真正清静?”

        沈醉手负于身后,长发如墨,身姿挺直,不似凡俗,纵是说出这一番话来也不见丝毫势弱之相。

        “岛主言重,既为凤凰城与扶摇天之首,身担如此大责,怎能轻易至大荒赴险?况且……”宣识色早已恢复初时平淡之色,“太虚道与你海外并无瓜葛,扶摇天又远在漠北,岛主何必为他叶抱玄谋划?莫非说……”

        他微睁大了眼,似乎想到了什么极为不可思议的事情:“莫非说,叶抱玄……”

        沈醉打断他的话:“太虚道当年与我一门交好,已逾千年。其中交情,祚山和你大悲寺怎能相比?”

        宣识色摇头,状似悲痛:“怎可以私情乱事,若他入了太虚道,那时……”

        他面目上慈悲之色愈重,似想见了将来血火之灾。

        祁薄阳耳听着这些,隐约中明白了沈醉送他去太虚道果然另有图谋,甚至与几十年后的大荒局势有密切关联。之前宣识断言,却被沈醉打断,那未说完的话,或许才是事起只因。

        沈醉冷笑:“我都说了,我身在海外,大荒便是天翻地覆,也扰不得我,想这许多做什么。”

        “你……”宣识色眉间含痛,本深重的脚步却兀地轻巧起来,一手平平推出,掌心泛着浅淡金光。

        沈醉脸色凝重,一只手掌亦是从袖中探出,毫无花巧地迎上了对方。

        口中却不停:“我就知道你们这些光头的个个可恶,最喜欢做偷袭的事情。什么大悲掌,分明是背后掌才对。”

        宣识色脸色不变,与他对了一掌,二人俱都后退了一步。

        “若是往日,我不是岛主对手,可如今岛主内伤未愈,恐怕……”

        沈醉不屑:“我都不怕,你怕个什么!”

        祁薄阳却是在宣识色说出那一句“内伤未愈”之时,心中大震。之前沈醉救他之时,看来全无异样,便连重兆也说他根本未受伤,怎如今宣识色会说他内伤未愈?

        宣识色与重兆相比,自然是前者的眼力更胜一筹。

        沈醉自说了那话,又道:“我十年来观沧海有感,创了一套掌法,从未与人用过。此次恰见寺主,与我试手如何?”

        他说完这话,也不等对方回答,手掌翻起,宽袖划空如水流,似缓实快地向前击去。

        本是极简单的一招,袖手推移之间,无声处见恐怖,如有日月凌空,其下沧海浩大,浪起潮涌,无可比拟。

        自然伟力,世间之人谁能相阻?他这一套掌法,本因观沧海而起,动作之间,见者无不如见沧海,心弱惶惶。

        宣识色脸上的异色不过一瞬,复又不见,脸上神色慈悲,仿佛见阿鼻而不忍心痛,悲色愈甚,掌上金光愈烈。

        所谓大悲掌,心中有大慈悲之人用来,摧枯拉朽,威力更甚。

        沈醉一掌方完,一掌又起,其势如水不绝,绵绵不断之中,一层层力道叠加,增至一个恐怖的程度。

        宣识色尚是首次逢着这种另辟蹊径的掌法,初时威力不甚大,却是逐步累加,直至无可抵挡。

        若之前曾遇到过这种掌法,他必能有所对策,此时却是一筹莫展。

        沈醉瞥见他面上难掩惊诧,轻声道:“用大悲掌之人心无杂念,方能发挥出至大威力。可你如今的心境,却是破了。”

        宣识色面色乍白,便在此时,对方那一只看着普通的手掌已经印在他的胸口。这一掌威力之盛,竟连他练至第九层的不灭体都无用。

        沈醉收掌而立:“不久前醒挽真打我一掌,我养了许多功夫才好了大半。如今你受我一掌,却不知何时才能好全。”

        “咳……”宣识色唇角泌出一丝血迹,眉头紧皱。

        沈醉功力比醒挽真高,而他的功力却不及沈醉,两两对起,他此时的伤比之沈醉那时还重上许多。

        “我对你们大悲寺的人实在喜欢不起来,想吐血便吐,何必苦撑。到时内伤加重,可就糟了。”

        沈醉话语刻薄,宣识色仿佛被他话语所激,当真吐了一口血,其内还夹了内脏碎块。

        即使如此,他依旧身躯笔直,除了方才的皱眉之外,再无其它异色,,闭目略作调息之后,开口道:“这一场是我输了。”

        沈醉极高兴地拍手赞道:“这时候倒是比醒挽真爽快许多。”

        对他的赞赏视而不见,宣识色转身离开。

        那身白衣转眼便消失在雪色之中,只能听见远远传来的话语。

        “几十年后大荒劫难,岛主有见,不知会否于心不忍?”声音低弱,却能入耳不散。

        沈醉垂眸冷笑,祁薄阳见他这模样,不觉问道:“你的伤……还没好?”

        “不用怕,再不会有人来寻你了。”沈醉摸着他的头,柔声道。

        他答非所问,祁薄阳正想再问,却忽觉四肢力道如被一瞬抽走,绵软无力,原本明晰的思绪乍然紊乱,眼前一黑,再站不住脚。

        沈醉眼见他如此状况,心中惊急:“糟了,未想到竟会是这时候。”

        即使事出突然,他却出手迅速,托了对方后背,拦腰抱起少年,身形急转,迅捷如闪电,乍眼望去,连人影也瞧不清。

        他之所以不说伤好与否,自有其原因所在。却未想到方才一话说错,满盘尽毁,现如今只希望那秘法的影响会小些了。

        虽已入了太虚道地界,但毕竟地处荒僻。边陲小镇罕有人至,唯有一家客栈。兼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