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巴马回忆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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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巴马回忆录- 第1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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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生活一成不变——比赛日程、消遣和天气——成为他们的主要乐趣。他们偶尔会抱怨说,日本人怎样霸占了岛屿,中国人如何控制了岛上的经济。在“水门事件”的听讼期间,我母亲探听出他们投票支持尼克松,也就是1968年竞选中那位遵纪守法的候选人。我们不再一起去海滩或者远足了;在晚上,外祖父会看电视,而图会坐在房间里读凶杀恐怖小说。现在只有一面新窗帘或者一个制做冰淇淋的高手会令他们感到兴奋。似乎,人过中年,他们都不再关注那些曾经带给他们满足感的东西了。在流光易逝中不断积累的成熟、合理地释放活力以及对于取得成就的认可,让他们的灵魂得以自由。在我不在的有些时候,他们决定要减少损失,满足于彼此相依为命。他们不再有任何期待。
  随着夏天接近尾声,要开学了,我开始越来越躁动不安。我主要是想找到许多同龄的小伙伴;但是对我的外祖父母来说,我能够就读普纳后私立学校,是个意义重大的起点,他们尽可能让每个人都知道这件事,这标志着家族地位的上升。普纳后私立学校由传教士于1841年创办,已经发展成为一所享有盛名的预科学校,一个培养岛上精英的摇篮。如此高不可攀的声望还曾经让母亲犹豫是否把我送回美国:因为外祖父母告诉她,让我入学将会非常不容易;等候的名单很长,只是在外祖父上司(他是那个学校的校友)的帮助下,我才得以被纳入考虑范围(我第一次积极行动的经历,似乎没有受到什么种族的影响)。

我父亲的梦想:奥巴马回忆录 第三章(4)
在过去的夏天里,我已经被普纳后学校管理入学工作的人员面试过很多次了。她看上去是一个精干并办事有效率的人。她似乎根本没有意识到我的脚才只能勉强够到地板,竟然盘问我设定了什么样的职业目标。面试过后,她带着外祖父和我参观校园,校园建筑占据了几英亩的面积,校园里到处是青翠的土地和成荫的树木,那些老旧的石头校舍和现代的钢筋玻璃大楼夹杂在一起。校园里有网球场、游泳池和摄影工作室。我们走在向导后面的时候,外祖父用手臂搂着我。
  “天呀,巴,”他小声地说,“这里不是学校。这就是天堂啊。我真想和你一起回到学校来上学。”
  我的入学通知来了,是一袋厚厚的资料,图一直把通知书留到星期六的下午才郑重地翻阅。那封信上写着“欢迎加入普纳后之家”。我分到了一个储物柜;如果不在选框里打钩的话,我就被纳入了就餐计划;里面有一张需要买的东西的清单—— 一套上体育课用的制服、一把剪刀、一把标尺、一支二号铅笔、一个计算器(可选)。外祖父花了一夜时间通读了学校介绍,一本厚厚的书罗列出我在接下来的七年里必须做的事情——学习学院的预科课程、参加课外活动以及各种各样的优良传统。每个新的项目,都让外祖父越来越高兴;有好几次,他站起来,用拇指捏住看到的地方,朝着图看书的房间喊着,“玛德琳,看看这个!”他的声音里满是惊喜。
  于是,在入学的第一天,外祖父满怀极大的兴奋陪我去了学校。他坚持我们要提前一些到。到达之时五年级和六年级学生所在的霍尔楼甚至还没开门。不过有些孩子已经到了,相互之间忙着谈论夏天的新闻。我们坐在一个瘦弱的中国孩子旁边,那个孩子的脖子上套着一个牙齿固定器。
  “你好,”外祖父对那个男孩说,“这是巴里。我是巴里的外祖父。你也可以叫我外祖父。”他和那个男孩握了握手,男孩的名字叫做弗雷德里克。“巴里是新生。”
  “我也是。”弗雷德里克说,然后他们两个开始愉快地聊了起来。我尴尬地坐着,直到最后,门开了,我们走上台阶进入教室。在门口,外祖父拍了拍我们俩的背。
  “不要学我当年的样子。”他微笑着说。
  “你外祖父真有意思。”当我们看着外祖父向我们的指导老师赫福迪小姐介绍自己的时候,弗雷德里克说。
  “是啊,他的确很有意思。”
  我们两个和其他四个孩子坐在同一张桌子上,然后赫福迪小姐开始点名了,她的灰白色头发很短,但是个精神奕奕的中年妇女。她念到我的全名时,我听到了教室里响起了窃笑。弗雷德里克朝我靠过来。
  “我以为你叫巴里。”
  “你愿意让我们叫你巴里吗?”赫福迪小姐问道。“巴拉克是一个多么好听的名字呀。你的外祖父告诉我,你的父亲是肯尼亚人。你知道吗,我过去住在肯尼亚,教同你一般大小的孩子念书。那是一个多么美丽的国家啊。你知道你的父亲来自哪个部落吗?”

我父亲的梦想:奥巴马回忆录 第三章(5)
她的问题引起了更多的笑声,好一会儿,我一言不发。最后我说出“卢奥”的时候,坐在我后面的一个沙褐色头发的男孩大声地重复着那个词,他的声音就像猴子一样。孩子们都控制不住地笑了起来,直到赫福迪小姐大声地训斥他们之后,教室里才平静下来,我们才得以继续安静地点名。
  我迷迷糊糊地度过了剩下的一天。一个红头发的女孩想要摸摸我的头发,遭到拒绝后,她似乎有些受伤。还有一个脸庞红润的男孩问我,我的父亲是不是吃人。我回到了家,外祖父正在准备晚餐。
  “过得怎么样?赫福迪小姐曾经在肯尼亚住过,真是太好了!我打赌,这让你的第一天过得轻松多了。”
  我走进自己的房间,关上门。
  尽管我越来越没有归属感,教室里其他的孩子却很快就不再对我感到新奇了。外祖父和我一起挑选的衣服太土气了;我在雅加达穿得好好的印尼凉鞋在这里看起来是那么的寒酸。我的大部分同学从幼儿园开始就彼此认识了;他们住在同一个住宅区,住在带游泳池的高档房子里;他们的父亲在同一个少年棒球联赛运动队中任教,他们的母亲赞助饼干销售。没有人踢足球、打羽毛球或者下象棋,而我不知道要怎样才能把一个橄榄球丢出去,也不知道如何在滑板上保持平衡。
  那是一个十岁孩子的噩梦。然而在入学第一个月,尽管我处境很不好,不过还有其他一些处境更糟糕的孩子,他们被划为异类——包括那些个子太高的女孩或者太害羞的女孩,那些过分好动的男孩,以及患哮喘病而不用上体育课的孩子。
  对了,我们班里还有另一个孩子,让我回想起了另外一种痛苦。她的名字叫做克莉塔,在我来班里之前,她是我们年级中唯一的一位黑人学生。她长得又黑又胖,好像没什么朋友。从第一天开始,我们就都躲着彼此,但会远远地看着对方,仿佛直接的接触只会更明显地提醒我们,让我们更深刻地认识到我们的孤立。
  最终,在一个炎热的天气里,万里无云,课间休息的时候,我们发现我们都在操场上的同一个角落里。不记得我们当时说了什么,但是我记得,突然间她就绕着体操设备和秋千开始追我。她开心地笑着,我逗着她,不时地避开她的追逐,她最终还是抓住了我,我们气喘吁吁地倒在地上。当我抬头向上看的时候,我看见一群孩子,在太阳耀眼的光芒下,脸庞模糊不清,他们指着我们。
  “克莉塔有男朋友了!克莉塔有男朋友了!”
  随着围着我们的孩子越来越多,起哄的声音越来越大了。
  “她不是我的女……女朋友。”我结结巴巴地说。我朝克莉塔看了看,想要寻求她的援助,但是她只是低着头,一动不动地站着。“克莉塔交男朋友了!你怎么不吻她呢,男朋友先生?”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我父亲的梦想:奥巴马回忆录 第三章(6)
“我不是她的男朋友!”我大声喊了出来。我跑向克莉塔,轻轻地推了一下她;她蹒跚地退了几步,抬起头看着我,但仍然一言不发。“走开!”我又喊了一声。猛地,克莉塔跑了,跑得越来越快,直到她的身影消失不见了。夸赞的笑声在我周围响起。接着,上课铃响了,老师们把我们带回了课堂。
  在那个下午剩下的时间里,我一直都被克莉塔跑开之前脸上的表情所折磨着:她的失望,还有谴责。我有点想要对她解释,这不涉及到私人关系;我还没交过女朋友,现在也不想交什么女朋友。但是甚至我自己都不知道这是不是真的。我只知道现在要解释什么已经太迟了,我受到了考验,而结果是不合格;不管什么时候我偷偷地去看克莉塔的桌子,我总看见她埋头做作业,就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一个人独处,也不理任何人。
  我背叛的行为让我从其他的孩子那里得到了一些立足之地,但是就像克莉塔一样,我一般也是孤孤单单的。虽然我也算交了几个朋友,可以在课堂上偶尔主动发言,学会投出一个歪歪斜斜的球。但是从那天以后,我感到我身上的一部分被蹂躏得粉碎,我躲进外祖父母的生活中寻求避难。放学后,我走过五个街区,回到我们的公寓;如果我口袋里的零钱宽裕的话,就会停在一个盲人报摊前,他会跟我说新进了哪些漫画书。外祖父在家里帮我打开门,他躺下午睡以后,我就会看动画片和重播的连续剧。到了下午四点半,我叫醒外祖父,然后我们一起开车去市区,接图下班回家。我会在晚餐前按时完成家庭作业,我们边看着电视边用晚餐。我整晚整晚地闲看电视,和外祖父争抢电视节目,一起品尝他在超市发现的最新零食。十点钟,我回到我的房间(那时约翰尼·卡森的节目开始了,而这是没有讨价还价余地的),伴着收音机里排名前四十的歌曲,我进入了梦乡。
  栖息在美国消费文化那温柔宽大的怀抱里,我感到很安全,仿佛进入了一段长长的冬眠期。如果不是有一天图在信箱里发现了那封电报,真不知道我会在那儿躲多久。
  “你爸爸要来看你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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