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子之手,将子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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执子之手,将子拖走- 第6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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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瞧瞧,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包括爱与恨,喜与厌。 
  这何尝又不是个解脱。 
  彼时我正躺在床上养伤,窗外徐徐吹进的微风和空气中若有若无的清香都叫我昏昏欲睡。那是种久违了的惬意和悠闲,叫我整个身体里的骨头都一阵酥软,意识也是慢晃晃的发昏。 
  其实想想我还挺没心没肺的,外面是一片低气压的愁云,我这里却是舒适的乐悠悠。可你们还能要求我怎么的,上宓妃的灵堂嚎几声,掐大腿挤几滴眼泪?得,我不是那种主儿,做不来这种事情。即使那时候有几分心酸,那也只是那一瞬间的心酸,不具任何意义。 
  贺莲臣在这几日异常忙碌,他从那天后就愈加沉稳了起来,俊朗的面容波澜不惊,可眸子却是深不见底。我记得那天他狼狈的抱着满是鲜血的宓妃回到宫中,记得他怒吼着叫太医救宓妃,记得他拉着宓妃的手喊着她的名字。他眼里透出的焦急和无助那么的像个孩子,一个知道自己即将失去什么可却无法挽留的孩子。 
  我翻了个身准备入眠,模模糊糊的想着,人总要经历各种各样的事情后才能变得更加成熟。   
  我就这样不死不活,哦,不,是惬意舒爽的过了几日。我似模似样的掐了掐手指,恩,算算日子,皇姐和宇文睿的大婚已经过了,可是谁又来给我解解惑,那日出现的那个箭法极其精准的男子是谁? 
  长相平凡,气质平凡,照理说这种人搁哪里都是个路人甲乙丙丁,不值得一提的主儿。可他那双眼睛给我的熟悉感又是怎么回事?那个谁谁谁说过的:一个人可以易容,可以改变样貌,可以改变声音,可以改变气质,但惟独不能改变的就是那双眼睛。退一万步来讲,即使在平常时他可以掩盖或伪装自己眼底的情绪,但在紧急关头,准得破功。 
  对此我的直觉就是,这人很像宇文睿。 
  可是宇文睿怎么会混进了禁卫军里?他怎么混进来的?什么时候混进来的?他混进来干吗的? 
  抚额,我的妈呀,这实在是个太难的问题了,我得找个人问问先。 
  于是当某天小顺子来看我时,我以一种非常忐忑的语气问他,“顺公公,我,我想跟你打听个人,就是不知道你知不知道。” 
  小顺子手里正捻着块绿豆糕,细细咬了一口咽下后才带点倨傲的道:“说吧,这宫里还没有我不知道的。” 
  “公公,那日射箭救了皇上的那两个人是谁啊?”我纠紧了袖子,带着崇拜的问道:“好,好厉害啊。” 
  “我还以为你要打听谁,原来是莫统领和戚副统领啊。”他喝了口茶水缓缓说道:“那莫统领可是云战的大功臣,也是皇上身边的得力助手。至于那戚副统领,前几天上宫里当差的时候还是个普通的禁卫兵,可自打立了大功之后就提拔为副统领了,可算是一步登天。” 
  我抿了抿唇,不知怎么的就有些想笑。戚副统领啊戚副统领,莫非你就是我那失散已久的表哥? 
  当晚,夜凉如水。 
  我趴在窗口看着墨色天空中的点点亮光,仲夏的夜晚不同于白日的闷热,即使白天时日头多毒辣,到了晚上也只成了一阵阵舒适的冷沁。我合上窗户躺回了床上,准备用无止境的睡眠来陶冶自己的情操。只是这时候门却被人敲响,听那力道杂乱无章且没有轻重,我皱眉,在这宫里能这么放肆的人,除了贺莲臣还有谁? 
  我还是问了一声,“谁?” 
  门外那人含糊不清的道:“阿斗,是我,开门。”手下的力道越来越重,那门都被敲的发出了“吱吱”声。 
  我匆忙披了件外衣去开门,刚开门就闻到好大一股酒味,接着便对上了贺莲臣那对迷离的金色眸子。我霎时有些发愣,没想到这厮的眼睛醉了之后会这么的……美。 
  “阿斗。”他一手搂过了我的腰,将头靠在了我的肩膀,他呜咽的道:“我好难过。” 
  我了然,关上门后扶他进了屋。我一把将他推坐在了椅子上,接着倒了杯茶水递给他,“皇上先喝口水清醒清醒。” 
  “清醒?我为何要清醒?”贺莲臣单手支着脑袋,一脸疑惑的看着我,“我很清醒啊。” 
  贺莲臣俊朗的脸上没有了平日的沉稳和霸气,取而代之却是稚气和纯真。我笑着摇了摇头,“好好好,你很清醒,来,先喝口水,不然待会儿要口渴了。” 
  他半眯着眸子思索了几秒钟,接过杯子一口喝完。他用袖子擦了擦嘴,皱着浓眉委屈的道:“阿斗,这茶好难喝。” 
  “对啊,因为它不是优乐美啊。”我温柔的说道。 
  “优乐美?”他迷茫的道:“优乐美是什么?” 
  我摸摸他的头,“优乐美就是奶茶啊。” 
  “奶茶?”他还是不解,眉毛扭的更紧,“奶茶是什么?” 
  “奶茶就是优乐美啊。” 
  “那优乐美是什么?” 
  “优乐美就是奶茶啊。” 
  “那奶茶又是什么?” 
  我抽了几下眼角,更加温柔的说:“奶茶就是优乐美。” 
  “那……”这厮眨巴眨巴浓密的眼睫毛,锲而不舍的问道:“那优乐美是什么?” 
  “……” 
  我吸了口气,捏着台湾腔一顺溜儿的道:“优乐美就是‘我是你的什么啊’‘你是我的优乐美啊’‘啊~人家只是奶茶HO~’‘那我就可以天天把你捧在手心了啊’,这个东西。”说完后我满意的点了点头,恩,这个答案非常完美。 
  “啊?”贺莲臣好像很纠结,盯着茶杯喃喃自语:“奶茶,优乐美,你是我的优乐美,HO~这个东西……” 
  “咳咳。”我琢磨着我不能太过分,怎么着咱也不能欺负醉酒儿童啊。我坐到他的对面,学他单手支着下巴道:“你来我这里有事情吗?” 
  贺莲臣俊朗的脸庞更加纠结,“事情?有什么事情?”他使劲的想了半天才颓然的道:“我忘了找阿斗是什么事情了。” 
  “乖。”我带点安抚的道:“早点回去睡觉,醒了之后就知道了。”不过醒了之后你也没必要知道了。 
  贺莲臣半垂着眼睛道:“可是我想看着阿斗,阿斗,我……”他起身跑到我身边牵起了我的手,像只吃饱了的猫一样满足的蹭了蹭,“看到阿斗,就不难过了。” 
  我反手握住了他的,“为什么难过?” 
  他迷茫的看着我,“为什么?我不知道,好像是谁走了,我留不住她。” 
  我看着这样的贺莲臣突然就有些心软,不是个男子,不是个帝王,只是个孩子,一个童年受尽冷落和忽视的孩子。我捏捏他的脸,“为什么要留呢,如果她要走,你要笑着和她说再见,这样才对。” 
  “可是我不要她离开,她走了就没人陪我玩儿了。”他小心翼翼的道:“宫里只有她会理我,她不会笑我是个瞎子。” 
  “怎么会呢,你不是瞎子。”我在他眼前晃了晃手,“你看,你可以看到我的手,又怎么会是瞎子?” 
  “可是他们都说我是个瞎子……” 
  我默默想着,贺大爷,那是因为你已经混乱了闹。   
  “阿斗,我记起来了,是宓儿,是宓儿说要走。”他抓着我的手蓦然一紧,“宓儿说她要嫁给皇弟,她说她不能再和我一起了,阿斗,我不要她离开。我给宓儿做了木偶,我给宓儿做了风筝,我们说好今年要一起去放的,可是她说去不了,她说她不能陪着我玩儿了……” 
  他慌忙从袖子里拿了个盒子出来,将里面的木偶拿出,“你看,这是我做给宓儿的木偶,是不是我做的太丑了,所以宓儿不陪我玩儿了?” 
  我的视线划过那个盒子,接着摇头道:“宓儿只是去了她该去的地方,你做的很好。” 
  贺莲臣却怒气冲冲的将盒子和木偶都砸到了地上,任由那木偶摔成了好几段,“为什么我做的好她们还要走!” 
  我有些叹息,“那都过去了,你不用她陪也可以很好,你不是小孩子了,你是皇帝,皇帝可以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他沉默了一会,“皇帝?阿斗,我听母妃说当皇帝很可怜的。” 
  我微愣,继而淡淡一笑,可不是,当皇帝多可怜,但却人人想当皇帝。 
  “阿斗,我很累啊。”他金色的眸子亮晶晶的,满是无辜和控诉,“当皇帝好累,不能这样不能那样,没有人陪着我,母妃走了,宓儿也走了……” 
  “那不当皇帝如何?” 
  “不当皇帝?”他喜的一把抱住我,“好,那我不当皇帝了,阿斗来当。” 
  “傻。”我失笑,却深深无力,“皇帝可不是你想不当就不当的,既然当了,就一定要好好当。” 
  “阿斗,她们走了,你陪着我好吗?”贺莲臣一把将我搂进了怀里,低头使劲的在我脸上蹭,“有你陪着就不会累了。”他说完就打了个哈欠,“好困。” 
  我拍拍他的肩膀,“回去睡觉吧。” 
  “不要。”他搂的更紧,“我要和你在一起。” 
  “乖,回去睡觉。” 
  “不要。” 
  “抚摸你,回去睡觉。” 
  “不要。” 
  “虎摸你,回去睡觉。” 
  “不要。” 
  “滚,回去睡觉。” 
  贺莲臣含泪,委屈的看着我,“不!要!” 
  我揉了揉耳朵,靠,不要就不要,叫这么大声干嘛。我挥手指着床铺,“去去去,赶紧给我睡。” 
  “噢。”他拉着我大步往床走去,“睡觉。” 
  “我不睡,你先睡。” 
  他立刻停下脚步,打了个哈欠半眯着眼睛道:“那就都不睡。” 
  “你去睡。” 
  “一起。” 
  “你去。” 
  “一起。” 
  “你他妈的倒是去啊。” 
  “一!起!” 
  ……我桑心的揉了揉耳朵,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我。 
  我很不客气的一把将他往床里边推;“好了,闭上眼睛睡觉。” 
  “恩。”他抱着被子冲我眨了眨眼,“阿斗,我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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