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夫人神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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综夫人神算- 第1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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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下头去,轻声道,“我不信那些命理邪说,一个字都不相信。”

——大王是我的夫君。

兰陵王全身一震,被那短短的七个字,直直地击中了心神。

他回想起三日里的那些温柔缱绻,偏院里那些梧桐花的香气,他的新嫁娘在盈盈烛光下,眉眼带笑,一步步地走向他,低声问道:我为何要怕你?你是守护大齐的英雄我为何要怕你?理直气壮,像是天地间唯一的至理一般,在那些沉沉的夜色里,她枕着他的臂弯,安然睡去。

她真的不怕他,一点都不害怕。

兰陵王松开手,那一团小小的废纸掉落在牧草里,咕噜噜地滚远了。

枣红色的骏马在马厩里高声嘶鸣,不耐烦地喷了两下响鼻。外间传来两声兵器交击的脆响,像是小厮打翻了两个箱子。兰陵王低下头,望着朦胧天光里微笑的少女,声音低低地回荡在马厩里:

“就算你不信那些凶煞命理之说,但沙场之上刀枪无眼,就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那一天就忽然战死沙场了。你说我是你的夫君,但我又岂能让你,做了未亡人?”

云瑶愣住了,又瞪着他,有些懊恼地问道:“那你到底想不想带我走?”

——我想。

短短两个字几乎要脱口而出,又被他硬生生咽了下去。

兰陵王定了定神,想要找到些理由来推辞。忽然之间,外间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有个小厮表情慌乱地冲了进来,连连叩头道:“禀大王,宫里传出消息,说是朝中有人被捕戒严,全城封禁。大王还是快些走罢,再晚就来不及了!”小厮言罢,手忙脚乱地从衣襟里翻了张湿漉漉的纸出来,交到兰陵王手里。

兰陵王略扫了一眼,眉心深深地拧了起来。

纸上写着,那位大齐太子又胡来了,接连捕了三位朝中大员下狱,虽然只是暂时拘押,但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邺城恐怕又要不安宁了。他一目十行地看完了,又将那张纸揉成一团,丢到火盆里烧了。废纸在火盆里发出毕剥毕剥的声响,不多时便冒出了一缕浓重的黑烟。

兰陵王解开束马的缰绳,枣红色的战马高声嘶鸣起来,用鼻尖蹭蹭他的肩膀,状若亲昵。

“在辰时之前出城。”他沉声吩咐道,“此事虽然与我无关,但全城封闭,想要再出去就难了。你们快些将行李送出城去,然后去找斛律将军,让他在南郊等我。”

言罢,兰陵王抓住云瑶的手腕,稍稍一带,将她也带到了马上。

云瑶尚未反应过来,便已经被兰陵王带到怀里,策马出了王府。小厮们在府里来来往往,依稀可见灯火尚明。东方的天际浮出了一点鱼肚白,云霞翻卷出一片红火。

“邺城里又要生变了。”他附在她的耳旁,沉沉说道,“每回太子心血来潮,邺城都要封城三两个月。要是这回不出城,等到下回太子放人时,变数就大了。”

云瑶窝在他的怀里,听着耳旁呼呼风响,不自觉地缩了缩肩膀。

“莫怕。”兰陵王低声道,“我将你带出城去,再派人将你送往——你想去哪里,我便送你去哪里。你的衣裳鞋袜,我会重新派人替你置办整齐。但三两个月内,你莫要再回邺城了,记住了么?”

云瑶轻轻嗯了一声,靠在他的臂弯里,道:“我不怕。”

兰陵王沉沉地笑出声来,胸腔一起一伏地震动。他朝胯/下的战马挥了一鞭子,马儿高声嘶鸣,以一种风驰电掣的速度出了南城门。兰陵王刻意没有走西城门,因为怕途中生变,遭人拦截。

但是——

兰陵王望着城门外的十里长亭,心里隐隐有了一些不好的预感。果然,在他策马掠经长亭时,长亭里传出了宫侍悠悠地嗓音:“大王留步,陛下有旨意。”

兰陵王握住缰绳的手一紧,慢慢地翻身下马,将云瑶也抱了下来,恭聆圣谕。

宫侍悠然开口道:“兰陵王此番出城,是为了阻突厥大军于千里之外,是我大齐大大的功臣。”他比了个大拇指,又轻声笑道,“但王妃怎能随军前往?故而陛下有旨意:着兰陵王妃入宫陪伴郑昭仪,以表陛下欣慰赞许之意。”言下之意是,兰陵王要走可以,但至少王妃要留下来。

兰陵王心里骤然一紧。

这是在软禁,赤/裸裸的软禁。

☆、第20章 北齐|坦陈

兰陵王紧紧地抿着唇,不发一言,表情有了些薄怒。

宫侍脸上显出了些幸灾乐祸的意味来,又用一种轻佻且悠扬的语气道:“陛下仁慈,体恤大王在前线征战辛苦,家眷无人照顾,这才让昭仪娘子接王妃进宫小住两月。大王迟迟不领谕旨,是要违逆陛下的一片好心么?”

兰陵王沉下目光,问道:“你是特意在此候我的?”

宫侍扬扬手里的谕旨,笑吟吟道:“大王言之差矣,奴婢是什么人,哪里配在这里等候大王?是陛下遣了人在东、西、南、北四个城门候着,都带着一模一样的旨意,奴婢不过是赶巧罢了。”

他停了停,又望着旁边的云瑶,吃吃笑道:“王妃请吧?”

这副样子落在兰陵王眼里,唯有用一个词来形容,那就是小人难缠。他知道这些人平素在皇帝跟前,手里的权利可大可小。但要是不小心得罪了,往后王妃在宫里的日子,肯定会相当难熬。

因此即便兰陵王面有薄怒,也仍旧按捺下去了,低沉道:“我有些话要对王妃说。”

宫侍唔了一声,道:“那大王快些儿罢,奴婢就在这里候着。”言罢靠在长亭的栏杆上,时不时瞥兰陵王一眼,脸上依然是轻佻且幸灾乐祸的笑。

兰陵王攥住云瑶的手,低声道:“随我来。”

云瑶跟着他走了二十来步,直到来到一处背风的地方,才停了下来。宫侍就在长亭里盯着他们,像是怕他们走远了,待会不好同皇帝交待。兰陵王微微侧过身,挡住了宫侍的目光,才低低地叹息一声道:“原是我连累了娘子。”

云瑶讶然道:“大王何出此言?莫非陛下召我进宫,是为了警告大王么?”

兰陵王微微颔首,道:“正是如此。”眼里微带了几分歉意。

云瑶更加惊讶了:“但你我成婚不过三日……”就算是皇帝想要警告兰陵王,让他不要轻举妄动吧,但皇帝哪里来的信心,兰陵王会与一个成婚三日的王妃恩爱甚笃?而且王妃还是个傻子!

“因为你是我的王妃。”

兰陵王望着河岸边一丛芦苇,声音里微带了些苦意:“早在上古先秦时,诸王便有将妻儿子女送往别国,充作人质的惯例。这种惯例延续到本朝,就越发地变本加厉了。但凡在外掌兵的大将,又或是出使别国的权臣,但凡陛下对他们起了疑心,都会将其发妻、或是父母、或是幼子,接到宫里去小住。这番举动,明面上是为了昭示恩宠,但私底下人人都知道,这便是软禁了。

“陛下的这番举动,既是做给我看的,也是做给外面人看的。”

“因此莫说你我成婚三日,就算你我成婚仅仅三个时辰,但凡陛下怀疑我有不臣之心,都会将你接到宫里小住。我——我万万没有想到,他竟然这般猜忌于我。”兰陵王闭了闭眼睛,将一抹痛苦之色渐渐地隐去了,“我一直以为,陛下对我尚算得上信任。”

他的声音低低的,如暮色里沉沉的雾霭,在朦胧天光里显出了一丝寂寥。云瑶怔怔地望着他,忽然想起那晚在河间王府里,那位夫人说过的话,“但他一面要重用兰陵王,一面又忌惮他功高震主”,忍不住轻轻嘶了一声,脊背上窜起一阵凉意。

她上前两步,轻轻唤了一声大王。

兰陵王微一抬手,阻止了她接下来的话,温言道:“刚刚我仔细思虑过,陛下心中所猜忌的,唯我一人而已,娘子不过是受我牵连,方才有了这等无妄之灾。因此还请娘子在此歇息片刻,我即刻策马进宫,与陛下商谈,再放娘子归去罢。”言下之意,竟像是要进宫与大齐皇帝谈判一般。

云瑶惊讶地问他:“你要如何去做?”那位皇帝已经对他起了猜忌,甚至要将他的王妃接到宫里,实打实地监视起来。他想要付出多大的代价,才能化解这一场猜疑?

兰陵王温和地笑笑,道:“我会向陛下请旨,在身边设一位监军,事事请示之。”

云瑶脱口而出:“你疯了!”

就算她从未打过仗,也知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的道理。两军对阵时事事瞬息万变,要是在身边设一个监军,还要事事请示之,那简直是给自己套上枷锁、生生把自己勒死的节奏。

而且兰陵王的意思分明是,让皇帝派人监视自己,放过他的王妃。

兰陵王摇头,低低笑道:“娘子莫要担忧。此事本来因我而起,自然也该因我而终结。”

云瑶呆愣愣地看着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她知道兰陵王有自己的原则,也不愿让她无辜受到连累,但她万万没有想到,他、他居然会提议……

自设监军啊!!!简直是在玩命!!!

兰陵王低声道:“回去罢。”言罢转身欲走。

忽然之间,云瑶攥住他的手,急急地上前两步,道:“大王可不必如此。”她绕到他的身前,急切道,“大王且听我一言:我姊姊是皇宫里的昭仪娘子,因此我留在宫里,定然不会遭罪。大王此去并州,前有突厥、后有流寇,时时处处都有危险,要是多个监军在身边,还要事事听从他的命令,那简直是处处掣肘,连寸步都难行……”

她一口气说到这里,又顿了片刻,轻声说道:“还是让我进宫去罢。”

她微微仰着头,望着兰陵王,眼里有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兰陵王有了刹那的愣怔,不知不觉地攥紧她的手,声音里隐隐带了几分严厉:“你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你怎能……”他说到这里,话音戛然而止,缓缓地放开她的手,低声道,“你不能进宫。”

云瑶闻言,轻轻笑了一下,涩然道:“大王……是否从来不曾当我是妻子?”

“自我嫁给大王以来,大王一直都恭谨守礼,从来不曾有丝毫逾越之举。我自知感情一事不可勉强,便询问大王是否厌恶于我;若是,当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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