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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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邪- 第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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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经未时了啊,时间过得真快啊,这一天就这样过去了,”圣人仿佛在对刘逸夜说话,又好像在对自己说,“该来的总还是来了,只是不知道,这次到底是福还是祸啊。”
  刘逸夜怔了好久没敢开口,只觉得师父突然之间变得高深莫测,明明他就站在自己面前,可是总觉得下一瞬间师父就会恍然消散。而总是在这个时候,师父不经意间露出的这一丝手段,才让刘逸夜真正感觉到师父的功参造化。
  刘逸夜恭敬的在圣人身后拱拱手道:“师父,请恕弟子愚钝,无法理解您的教诲。”
  圣人终于转过身来,他伸手扶起刘逸夜道:“我只是自说自话罢了,你无法理解很正常,逸夜,如今屈指算来,你来鹿屠门有十多年了吧。”
  刘逸夜脸色一柔,道:“师父,我来鹿屠门已经十载又七个月了。”
  圣人轻轻抚摸刘逸夜的肩膀道:“逸夜,你是我的大弟子,也是我最得意的弟子,你很好,很好。”
  “弟子只是做了师父教我做的,只是虚度了十余年,还是未曾学到师父的大能。”
  圣人对刘逸夜笑了笑,笑容很慈祥,他道:“十年了,你在鹿屠门的时间已经不短了,该学的你也都已经学会了,师父已经没有什么可教你的了。”
  刘逸夜听到此话蓦然一惊,汗已经从额头上冒出来,沿着脸颊往下流。他重重跪在了鹿参圣人面前,再说话使,声音已经开始有了颤音,他道:“师父,可是弟子往日有什么做的不对,请师父指示,我一定改。但是鹿屠门就是我的家,恳求师父不要将我逐出鹿屠门。”
  圣人微微一笑,拢起衣袖虚扶一下,刘逸夜就感觉到自己被一股大力支撑,不得不站起身来,可这股力明明又很温柔。圣人望着眼前面如死灰的大弟子道:“逸夜,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记得你师祖曾经跟我说过一句话,他说如果不入世,就算你修行再高,也绝不可能成为一代绝伦领袖。现在我把这句话再送给你。现在你知道我的意思了吧。”
  刘逸夜微一思量,这才压下心头惊恐,额头冷汗渐消。他道:“师父是想让我走出鹿屠门,入世磨练。”
  圣人满意的点点头,道:“孺子可教也,只是这次你入世不单单是为了磨练,师父还要交付给你一个任务。”
  “请师父明示,弟子必定竭尽全力,不负师父嘱托。”
  是夜,鹿屠门有细心的夜守弟子发现圣人房间的烛火一直燃烧着,通过窗户还能看见两个黑色的剪影,随着灯火而微微摇晃,一直到天明。
  后一天,鹿屠门掌门鹿参圣人大弟子刘逸夜请求出山,游历四方,遍访天下武学真能,以求通达,圣人恳准。当天,有不少鹿屠门的弟子看见他们的大师兄拜别师父和诸位院主,阔步走出鹿屠门,驭剑而去,白衣飘飘,羽扇纶巾,颇有得道之姿。
  此一去,便是十年。###第二章 夏夜血
  逯家村是离城最外围的小野村,村落尚存土屋泥墙,地处不大,四周散落五六十户人家,为大片农物包围。一条尚算干净的小路穿过村庄,曲折通向远处飘渺的炊烟。
  此时还属夏日时节,正是一年最热的时候。天气将晚,太阳斜挂在村口的老槐树上,阳光也已经不似午后那般炙烤。应该是刚下过雨,地上残留的积水经过一天的曝晒,都变成了灰蒙蒙的雾气,飘在半空,显得格外沉闷压抑。
  在小路旁边立着一座普通的院落,一圈细密树枝将小院围起来,门前竖着篱笆。只是篱笆门突然被推开了,一个约摸八九岁光景的小男孩蹦跳着跑出来,沿着小路跑向村口。在他身后,还追过来一句话,应该是他的母亲说的,只是小男孩嬉笑着跑的很急,也不知道有没有听到。
  “张池,不要在外面玩太久,记得早点回来,娘晚上给你做好吃的。”
  叫张池的男孩跑得很快,等转过前面那面篱笆墙,就能看见村口的老槐树了。张池现在已经能够飞快的爬上那棵树,然后从树上眺望远处的离城,这是张池傍晚时候最喜欢做的事了,父亲就在那座对张池来说最繁华的城市做事,他每天都会在再晚些时候出现在这条通往村庄的小路上,出现在张池的眼里。
  可等到张池最终气喘吁吁的爬上老槐树,他才发现今天的湿气太重了,全都飘着眼前,湿漉漉的,就连离城的轮廓都看不清楚。
  所以他沮丧的擦一把脸上流淌的汗,就在树上坐下来。可当他低头往下看时,才发现脚下树旁站着一个人,一个逯家村外的人。
  此人一身白衣装扮,手里握着一把剑,剑眉星目,神采不凡。此时正站在树下,对着深感惊异的张池微笑。他对张池道:“小朋友,请问逯家村怎么走。”声音甚是温润圆滑,清澈激荡。
  张池怔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他道:“这里就是逯家村了,请问你是谁,你要找谁。”
  那人这才神色一松,重重长舒了口气,脸上微笑更浓了,他道:“我只是个普通剑客,来逯家村会个朋友,多谢小兄弟告知。”
  他对张池拱了拱手,大步向逯家村走去,就沿着这条唯一通往村里的路。张池忍不住回头向后看去,只见那人行走甚快,已经快要转过篱笆墙,消失在张池是视线外了。
  张池又擦了一把汗,这才忽然奇道:“他走了这么远的路到逯家村,身上怎么还这么干净,还有天这么热,刚才怎么不见这人出汗。真是个奇怪的人。”
  张池终于没有等到父亲的归来,他想想也就想通了,父亲今天肯定回家比以前晚,因为今天是个大日子,是他全家的大日子。
  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天被浓厚的云彩遮住了,月亮和星星都看不见。屋里燃着一盏油灯,灯火昏黄,就立着饭桌上。菜已经差不多都上齐了,母亲还在厨房做最后一道。张池坐在桌前,已经快流出口水还是拼命忍住,他的右手总是想要提起面前的筷子,然后左手狠心把右手打下去,反复多次,仔细观察的话,右手都已经被打红了。
  张池在计算着时间,父亲也快回来了吧,提着从城里带回来的生日礼物,看着张池亲手打开,或是一把木剑,上面刻着“鹿屠门”三个大字,或是一颗佛珠,上面雕着“蓝迦寺”。这些都是张池最喜欢的礼物了,每年他生日父亲都会给他买一个,今年肯定也不例外。
  不知等了多久,张池终于听见了敲门声,他立刻蹦跳着跑出房间跑去开门,父亲终于回来了,在门外等待自己的迎接和拥抱,把礼物递到自己面前,看自己满足的笑。母亲也从后面跟上来,手里端着忙了很久终于做好的一道菜,一道张池最喜欢的菜,红烧肉。
  逯家村的今夜格外黑,眼前的一切东西在眼里就只剩下模糊的轮廓了,连父亲的身影也不例外,只是不变的是父亲的气息,沉稳厚重,张池已经熟悉了太多年。
  等张池打开门,给了父亲一个大大的拥抱之后,父亲从怀里拿出了一个小盒递给张池,对张池柔声道:“生日快乐,张池。”
  而仿佛在突然间,父亲的动作有了无限期的定格,在张池接过了小盒之后父亲也没有收回手。有一股温暖的水流从小盒上流过,缓缓浸过张池的手指,空气中不知在何时飘起了种淡淡的腥味。
  就像那次自己不小心划破手指后闻到的气味,在空气中缭绕不去。
  张池回想了很久,才终于想起来那是什么味道,那是,血!
  父亲的身影就从面前缓缓倒下了,手指从尚未放开的小盒表面慢慢滑过,触及张池的手一下,才跌进了深邃的夜色里。张池听见了父亲倒在地上发出来的声音,沉闷凝重,好像脚下的大地都隐隐震动了。
  如果死亡一下子变得触手可及,那么谁能坦言可以突然接受这种人世刹那间的浮离?
  又或者如果大悲大喜突然汹涌而袭,那么谁又能在瞬间让感觉收拢回堤?
  张池已经完全不知道接下来的动作,只是他没有哭。
  又亦或是当悲伤太过于沉重以后,哭泣和眼泪都显得那么虚弱无力。
  那么请告诉我,什么才是悲伤最深刻最纯粹的表达?
  在父亲倒下以后,张池才发现父亲身后还有一个黑色的身影,就像是融化在了无边的夜色里,浓黑如墨,就像一座木雕一样,一动也不动,张池只感到突然刺骨的寒冷。
  然后他才听见身后清脆的响声,那是母亲手中菜盘落地之后的声音。这是张池关于那一夜最后的记忆。
  然后张池就什么也不知道了,直到他到第二天早晨醒过来。
  只是他的手里一直紧握着父亲送给他的那个小盒子,紧紧拥在怀里,就好像长在他的身体上,严密契合,一丝缝隙也没有。###第三章 后堂言
  中原西南,祁浮楼。
  今天对于祁浮楼弟子来说是个大日子,十年一遇。在祁浮楼楼主所在的祁天殿前的广场上,祁浮楼所有的弟子都聚集在这里,浩浩数万之众,皆着习武装扮,手中尽携兵器,长剑、利枪、霸刀,不一而足。
  祁浮楼下设五大殿堂,除楼主所统祁天殿外,还有祁夜殿、祁丰殿、祈年殿和祁生殿,现在各殿的殿主都已经齐聚在了祁天殿里,每人都是着青衣青衫,发髻尽笼,兵器也都皆握于手中。
  只是最高处那把高椅还未有人就座,各殿殿主均居于下首位置,安静品茗等待,互相或悄悄寒暄,或闭眼冥神,殿中一片沉闷的寂静。
  祁天殿后堂就是楼主日常所居的地方了,绕进后堂才会发现较之这里,祁天殿里的环境已经可以算是明媚温馨了。只要走进后堂,就好像突然跌进巨大的冰洞里,那种寒气不是说身着厚重的衣服就能抵抗得了的,甚至就算御起真力,也只能减缓寒气入体的速度。
  这寒气不是直接作用在皮肤上,而是好像可以直接穿透体表钻进身体内部,使得人的骨骼和心脏都迅速冻结成冰。可是明明在稍见阳光的地方一盆植株花开正好,花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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