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着呢！”李玉芝知道是说她那回喝醉酒的事，脸一红，说：“哎呀，冯老板别提了，我那天没出息，喝醉了嘛，醉话不算数！”冯家安半真半假地说：“那可不行，我那店里到现在还没招人呢，就等你呢！”李玉芝说：“冯老板，我对不住你了，下回陪你打麻将吧。”冯家安说：“麻将也要打，人也要来帮忙，我跟你说，你姐夫范主任两口子可是证人，赖不掉的！”李玉芝说：“冯老板，照你这么一说，我喝酒还喝出罪过来了。你看，我现在给俺姐帮忙呢，要是你真有那个意思，也得等我回去给跟俺姐两口子商量商量吧，不然，我也作难是不是？”冯家安说：“那好，今儿个人没喝酒吧，这回说话要算数了，我等你回话啊。”李玉芝说：“好！”
正说着，车到了，李玉芝跟在冯家安后面上了车，车票由冯家安替她买了。因为喝了酒，冯家安一上车就呼呼睡着了，李玉芝也闭上眼，睡也睡不着，脑子里转来转去的，都是乱七八糟的事。路程不远，车子到了双井镇，冯家安还没醒，李玉芝把他晃醒，冯家安笑笑。两个人一前一后，说着笑着，回到了老街。
这时候，落日夕照，映得老街像画一样，墨白分明。
李玉芝住在李玉兰家养了一个月，稍稍胖了一些，水色却好了许多，看上去要比过去年轻几岁。小月子也是月子，李玉兰对妹妹照顾得一点也不马虎，这一个月里，除了帮忙看看商店的柜台，李玉芝衣不要洗、饭不要做，不要起早也不贪黑，好吃的吃着，好喝的喝着，比生小燕子坐月子都滋润。李玉芝心里明白，李玉兰是用这种办法来安慰自己，让心里好过一些。姐姐就是姐姐，比外人就是好，贴心贴肝，还是亲姐妹！
李玉芝出了月子，李玉兰病倒了，累的。整整一个月，一个人里里外外地忙，李玉兰当然受不了，躺在床上直哼哼，一会儿说腰痛，一会儿说肚子疼，一会又说脑子疼，反正浑身上下，没有地方不疼的。李玉芝坐在床沿上给她揉，她说哪儿疼就揉哪儿，揉了半天，李玉兰不满意，说李玉芝揉不到地方，非要让范三友来揉，李玉芝就到商店里去，把范三友替换下来，让范三友去给李玉兰揉。范三友一去，一两个小时没回来，李玉芝叹了一口气，心想，没有男人的，见了李玉兰这样，眼不热死也气死了！
12。辣椒炒肉丝（4）
天将黑的时候，范三友来了，一身的松散样儿，进店门就说：“你姐啊，累病了，娇得很！”李玉芝看出两口子干了啥事，笑一笑，没有说啥，递给范三友一条手巾，让他擦擦脸上的汗。范三友接过手巾，说：“你看，这天热的，像伏天！”李玉芝望着门外说：“就是就是，坐着不动都冒汗。”范三友看看李玉芝，没说话。
二人正说着，冯家安远远地跛过来，范三友赶忙迎到门口，冯家安让范三友赶紧给他胜利饭店送十瓶大曲酒，说：“马上要上客人了，饭店没酒，你说这还叫饭店吗？”范三友说：“哪有你这样当老板的，神来了去买香，生意不当生意做呀你。”冯家安说：“你别提了，不是忙忘了嘛。你想想，里里外外，就我一个人，咋能忙过来！幸亏现在天热了，要是到冬天，澡堂子一开，还不乱了套？！”范三友说：“就是就是，生意大了，没人帮忙可不行。别说你恁大摊子，就我这商店，忙的时候，两三个人才马马虎虎顾得过来！”冯家安说：“哎呀，老哥，你有福气啊，有小孩姨帮忙，我哪有呢！”范三友说：“就是就是，多一个人不一样。”冯家安说：“老哥，说到这里我想起来了，你家小孩姨可说过，要到我那里帮忙的，你老哥在场听得真真的，到现在她都没去，咋回事？！”范三友说：“老弟，我这不是也缺人手吗？你找别人呀！”冯家安说：“找了！也来试了，两三个，不是嘴笨，就是眼拙，要不就是好吃懒做，差点没把我气死，一生气，都让我赶跑了！”范三友说：“这倒也是，好帮手真不好找！再找找看吧。”冯家安说：“那不能，老哥，我跟你说实话，我就看你家小孩姨能干。咱弟兄俩商量商量，你这商店忙的时候毕竟少，我那饭店离这也近，不如就在我那边干，这边忙的时候，她过来，赶吃饭口儿上我那边，两边都不耽误！”范三友停了一会儿说：“好是好，这样，我还要跟她本人商量商量。”冯家安说：“那好，我可等着呢！”范三友说：“咱弟兄们儿，你还不信我？！”冯家安说：“好，先说到这，我走了，你马上把酒给我送来。”
范三友跟冯家安说话，李玉芝都听得真真儿的。本来，李玉芝以为冯家安会进来，正想看见了咋样回话，却听得冯家安走了，于是便放下心来。范三友进来后，看着李玉芝笑一笑，李玉芝问：“你笑啥？”范三友又笑一笑，说：“没啥。”
晚饭的时候，范三友照例喝上几盅小酒，然后，就说起冯家安跟他说的事，还把前前后后又说了一遍，李玉芝知道这些内容，李玉兰不知道，听范三友一说，也觉得有道理，就问李玉芝啥想法。李玉芝当着姐夫两口子的面，不好说自己想去，就说让姐姐、姐夫定。范三友自然不会定，就看着李玉兰。李玉兰按着自己的太阳穴，说：“我看可以。玉芝，冯老板说得有道理，这商店里忙的时候不多，商店忙的时候，饭店不忙，两边正好能错开。人家冯老板既然一趟两趟来提这事儿，说明人家也是认真的，去吧，也许是缘分！你留着把握吧。”
李玉芝听出姐姐话里的另一层意思，缘分，不就是跟冯家安的事吗？如果是缘分，那就接受吧。如果不是，也不强求。有了罗永刚的教训，李玉芝对这件事也谨慎保守起来。李玉芝说：“那样也好，反正也近，抬腿就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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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谁怕井绳谁知道（1）
到胜利饭店之后，李玉芝突然像变了一个人。
李玉芝来了之后，胜利饭店共有六个人，两个厨子，大厨和二厨，两个服务员，还有一个是打杂的。李玉芝当然不是来干粗活的，冯家安给她安排工作是“招呼人”，也就是迎来送往、陪说陪喝之类的，相当于办红白喜事时候的“知客”。除此之外，要是冯家安不在，买进卖出也由李玉芝说了算，其他人都由李玉芝来管。工钱一个月四十五元，是冯家安报的。李玉芝没有讨价还价，也觉着差不多。李玉芝不知道能不能胜任，只说试试看。
试了半个月，李玉芝想通了一点，搞饭店就跟搞自己的家一样，只要你用心，事情就不会差到哪里去。都说饭店的事麻烦，李玉芝觉得一点也不麻烦，不仅不麻烦，而且比商店的事还要好处理，该做哪一步的事，就要做好了，不要留下来，下一步也就简单了。比如，备菜要看头一天哪些菜卖得多，说明这道菜点得多，客人喜欢吃，所以就要多备点儿，到时候也就不会乱了手脚。再比如，开饭店难免迎来送往，有的男人喝多了，会做一些过分的事，动动手动动脚的，你不能硬顶，那样的话，结果客人没面子，你也不落好看。这时候，你要会说，要会躲，说不动，躲不过，都是街面上的人，只要不过分，就当是让驴蹭了马蹄了，事情也就过去了。
过了一个多月，冯家安把饭店里里外外的事，都交给了李玉芝，工钱由四十五元涨到五十五元。对冯家安来说，李玉芝算是熟人熟事的，加上范三友这层关系，放心。李玉芝也很争气，把里里外外的事都处理得很妥当。生意都是一样，管事儿的就要在钱上分清楚，老板也就放心了。李玉芝备了账簿，每天的进出账，一笔一笔，清清楚楚。冯家安没上过几天学，从来没用过账簿，全靠脑子记，一见李玉芝搞得如此细致，更加放心了。有李玉芝在饭店里张罗，冯家安就腾出身来做老板了，白天出门打牌喝酒，晚上回来对账数钱，舒坦得很。街面上的人问：“冯老板咋恁样闲？”冯家安说：“请到人了。”人家问：“请的谁？”冯家安说：“能人！”人家就笑了，说：“能人你冯老板放心呀？”冯家安说：“她办事，我放心。”人家说：“看来请的不是一般人，可是请来当老板娘的？”冯家安说：“这不能胡说。”人家说：“别装了，一个寡妇，一个光棍，合把儿得很。”冯家安就笑，递一支烟堵人家的嘴。
这样的话，李玉芝也能听到，又不是聋子，能听不到吗？但是，李玉芝无所谓，人家说人家的，自己做自己的，身正不怕影子斜，脚正不怕鞋子歪，嘴长在人家身上，谁想说谁说吧！对李玉芝来说，几年来没有过这样舒心的日子，所以，打扮起来更是用心。一是在饭店迎来送往接触人多，窝窝囊囊的不好看；二是心情好了，总想在打扮上体现出来。今儿个换双鞋子，明儿个戴个发卡，后儿个又梳条独辫子，总之就是变，一天一天不重样儿，在小镇上扭来扭去，扎眼！
李玉兰说：“你就折腾吧，不把镇子折腾乱了，你心不甘。”李玉芝说：“我折腾我自己，碍着别人啥事了，乱了也不怪我！”李玉兰说：“玉芝啊玉芝，我咋越看你越像个小妖精呢。”李玉芝在李玉兰跟前扭一扭腰，说：“我就是小妖精！就是小妖精！”姐俩笑得前仰后合。
13。谁怕井绳谁知道（2）
笑过了，李玉兰又要问李玉芝跟姓冯的咋样了，李玉芝说：“不咋样，他是老板，我是帮忙的。”李玉兰说：“就没有往那地方想？”李玉芝说：“没有。”李玉兰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你是落下后遗症了。”李玉芝说：“咋说呢，被蛇咬过了，还没看见井绳呢。”李玉兰说：“井绳就在手边上，该抓还是要抓的，要是不抓，当心叫别人抓走了。”李玉芝说：“姐，你放心，一口井一只桶，一只桶上一根绳儿，该是哪个的就是哪个的！”李玉兰说：“好，好，我放心，我等着看，你这口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