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青心中存着疑虑，听杜明克这么一问，更觉得自己多想了，立即跪地认错道：“我以为，大概是圣主忘了……”
威武将军也是不解，他也很想问，圣主明明下达了抓捕莫晓夜的命令，一切准备都做好了，为什么临时变了主意。
这不像圣主的做事风格。
圣主笑道：“我就是想看看，能不能通过这些刺激，让霍少主你恢复些记忆。但是神不佑你，我也算尽力了，你也不要怪我。”
霍青心中疑虑又被抚平，无甚感激道：“圣主恩德，霍青终身难忘！”
圣主用异能将霍青虚扶了起来，和蔼道：“你回去吧，这几天连续奔波也辛苦了，下去好好休息，别累坏了身子。”
杜明克说过不要霍青跪，但是今天霍青跪了，圣主没有立即制止。霍青心中满怀感激是没有察觉，但站在一旁的威武将军却感觉到了异样。威武将军依旧不动声色站着，眼神却无意飘向了圣主的鞋。他心中掀起惊天巨浪，不敢张扬，赶紧将视线转移开来。
圣主一向脚不点地，不沾凡尘，什么时候鞋子上居然沾了尘土？
早前听说矿区里还出现了一位神女，和供奉的画像长得一样，是帝国军的舒家大小姐，圣主还因此去看过。之后天天送花的事情，威武将军也知道。但是在威武将军心中，圣主一定是为了以后的事情谋划，逢场作戏罢了……
威武将军迅速从头整理思绪，有了一个大胆的推测。莫晓夜出来之后遇到了霍青，圣主下令让霍青前去送行。在这之后，圣主去了矿区，去找那个舒家大小姐，到现在才回来……算算时间，也能对得上……
圣主对舒大小姐动了真情？
威武将军又想起那首月河民谣来。显然，神女接引神的传说早就存在，而圣主已经三番五次暗示过他自己就是“神”，那么……岂不是说，那个舒大小姐才是真正的神女？那莫晓夜又是怎么回事？威武将军觉得自己的头脑都快不管用了。
还有，莫问口口声声说创世神被圣主杀死了，要进攻圣地为创世神报仇。而根据资料所收集的图画，创世神就是神女……那岂不是说明，之前圣主突然前往夜都，然后又全身而退的原因，很可能与这个舒大小姐有关。
威武将军越想越复杂，跟着圣主从殿外走到殿内，已经不知不觉一头汗水。
圣主调侃道：“很热？还是身体不舒服？”
威武将军讷讷道：“属下，属下……是觉得有些，闷……”
“闷？”圣主坐回老位置上，正欲盘腿，却突然发现鞋底脏了。他瞳孔一缩，立即明白了威武将军流着冷汗的原因。装作无意转移话题道：“你可知道为什么我要霍青去送人？”
威武将军想了又想，才小心翼翼答道：“属下想，主上大概是为了试试他的记忆能不能恢复吧？”
圣主淡淡一笑，将威武将军心中的疑惑一一挑出。
有时候，同样的问题，由不同的人来问，意义大不相同。由杜明克主动提起，则是出于对手下的信任和交情，是拉拢人心的好方式；可换做是威武将军来问，反而更是疑惑，讲都讲不清楚。
“那你说，我又为什么不给他印信呢？”
威武将军以为念头都被圣主探知，更多了两分崇敬，忐忑道：“属下愚钝。”
“不，你很聪明，很多事情做得比霍青好，只有经过了考验的人，才能担任重要的职务。”
威武将军听出言外之意，心中又是一跳，问：“主上是准备重用霍青？”
圣主点头：“他一直都很重要，不需要我看重，他就有用处。他的身份是一把双刃剑，如今莫晓夜回归，他回去是迟早的事情，有些东西要提前看清楚才好，不管是记忆，还是忠诚。”
威武将军立即附和：“主上英明。”
“你对矿区那边的事情怎么看？”
“属下一切听从主上安排。”
圣主又问：“你知道舒大小姐的事情？”
威武将军越来越肯定圣主已经知道自己的想法，老老实实交代：“属下虽然知道，却不敢妄自揣测。一切皆以主上安排为准……”
“行了，行了，你这些话本神都听得烦了。”圣主话锋一转，继续道，“你猜得没错，她是创世神的转世，也是神女，更是本神曾经的心爱之人。莫问这次会让步停战，多半还是为了她。”
威武将军最后一丝对圣主决定的疑虑散去，甚至比以前还要更加忠诚。
威武将军惊讶道：“但是她，她是帝国军的人啊……”
“所以，这事情才复杂。”圣主环环善诱，解释道，“我们可以不对帝国军动手，但是，帝国军却一直都垂涎地底的资源，若知道了神女的事情，恐怕是会对我们狮子大开口，到时候还指不定变成什么光景。”
“如果莫问因此和我们联合最好，如果不行，至少也要让霍青站在我们这边。还有一点，你可能没有想过……莫晓夜在地面上待了这么多年……”
威武将军问：“主上的意思是说，如果我们要反攻地面，莫晓夜是我们最好的领路人。所以，这才是主上临时决定放过她的原因？”
926逃离圣地（）
“不错，原本我也是计划要抓她的，可是，她之前路过圣地时，居然给我带了一句舒大小姐的口信。可见，两人相处得不错，未来，定是整件事情的突破口。”
杜明克终于将答案揭晓，成功塑造了自己英明神武的形象。他不会告诉任何人，当他知道舒毓要回帝国军，甚至还有危险的时候，是多么着急。之所以没有给霍青发印信，也完全是因为他真的心急如焚，将事情忘了。
威武将军臣服叩拜：“主上高瞻远瞩，属下佩服！”
杜明克将他扶起：“最近你要加紧练兵，你自己也要好好准备……这一场神战，不远了。”
他心中始终有一个声音在呐喊：毓儿，你等我，等我来接你，这场战争我一定会赢！从此以后，你就再也不用委曲求全了。
*
莫晓夜从霍青身边逃也似的离开，她没有想到，霍青最后会护着她。哪怕他只是为了完成圣主交给的任务，已经足够让她暖心了。霍青说得没错，她就是心软，心软到别人说一句话做一件事就会感动不已。
她在东临城直接去了服装店，老板先前态度还可以，但看到她光秃秃的后背时，态度就不同了：“小，小姐……我们，我们不接受，不……”老板哆哆嗦嗦的，牙齿上下打着颤，是出于对恶魔的恐惧。
莫晓夜直接从钱袋子里掏出一颗金苾来，不耐烦道：“少废话，要钱还是命，你自己选吧！”
这钱袋，还是她在霍青身上顺的，这还是当年她和霍青在西凉时逛街买的。她不会绣花，霍青便缠着她，说要一个定情信物。她迫于无奈，最后在荷包里边，绣了个歪歪斜斜的夜字。如今那针线早磨得就起了毛，也看不出是个什么形状了。
老板将小小的金苾捧在手心里，两眼放出精光来。说到底，他也不过是一个讨生活的普通人，那些所谓千年前的仇恨，神战，都和他无关。他要关心的，只是自己能不能吃饱喝足，赚更多的钱罢了。
有钱能使鬼推磨，最终，他还是拿出了一套衣服递给了莫晓夜，催道：“姑奶奶，您快换上走吧，我这，这还得做生意呢。”
莫晓夜一阵惊讶，她原本没想到有这么顺利的。她疑惑道：“你既然怕我是恶魔，为何又要卖东西给我？”
老板见她和和气气的，又是个女孩子，便放下了戒心。他四周扫视了一圈，见没有旁人，便凑近莫晓夜嘀咕道：“这神啊，恶魔啊，谁又说得清楚呢，今天一个样，明天又是一个样。我啊，不过就是讨口饭吃，就算是神也会原谅我的。”
在圣地管辖的范围内，莫晓夜很难想象，居然能从别人口中听出这样的话。暗夜神似乎已经不是人们生活中的必要一环了，她瞄了一眼本该放着暗夜神的神龛里，神的塑像依旧庄严，却隐隐地蒙上了一层灰烬，显然是很久没有打理过了。
这样的情况在十年前是绝对不会发生的，可见十年前两个神国之间的战争，以及异能的推广，信仰的崩塌，对神权造成了多么大的影响。
一別十年，真是事过境迁，物是人非啊！就连曾经一度辉煌的莫家祖宅也早已换了主人，门口站着的，都是那穿着白色斗篷的圣使。
莫晓夜换回了暗夜族的装扮，就没那么显眼了。她在东临城中找了处客栈住下，休息了一夜又踏上了归途。她一路飞驰到了十里坡，却正是戒严，不许任何人通过栈桥来回于蟠龙之间。
眼下正是神国与圣地之间剑拔弩张，若不是之前圣主用舒毓做了筏子，双方早就打了起来，现在尽管是休战，关闭栈桥却是基本的防备措施。她若要回到夜都，左右不过两种方式：一，从水下潜过去；二，从桥上打过去。
如果换做当年的莫晓夜，一定不欲惹事从水下潜过。但是现在，她在地面受了折磨，又在圣地受了气，霍青相见不相识，还不肯跟她走，她满心戾气定是要发泄一番的。
所谓艺高人胆大也不过如此，以她如今的异能水平，就算是圣主亲自来，单打独斗也不见得就能杀得了她，她当然有恃无恐。
是夜，宵禁时分，寻常人早都睡下，只有负责防卫的军人和圣使们还在辛勤巡逻。莫晓夜一步一步慢悠悠地走上前去，她一言不发，那张暗夜族中显得有些平淡无奇的脸在晦暗不明的光线中仿佛蒙上了一层血色。
她故意穿了白色衣衫，宽大的袖摆和大大的帽沿如果不走进来看，倒是和圣使的白色斗篷有些相似。开始时，大家并没有在意，当她走到近前，防卫的人才紧张起来。
“站住！你是谁！报上名来！”
她不答一语，直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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