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底黑暗编年史- 第168节

　　　　墨晓夜对他的爱慕始于救命之恩，现在又要在救命之恩终结。他已经放出风声想要娶她，没想到她却成了叛军首领，两人渐行渐远，已不是单一份感情说几句话就可以解决。

　　　　他在书房想了许久，反复衡量了局势。只要墨晓夜答应，他想，他可以和霍家做对，帮她把一切罪责都推出去，大不了他再去求人……他已经看她在自己面前“死”过一次，不想再看到第二次了。

　　　　他问：“墨儿，我们还能在一起吗？你要的只有我能给你。”

　　　　“你知道我想要什么？”

　　　　“一生一世一双人，我可以给你。墨儿，我们不是有感情基础吗？之中有一些误会，我想今天说清楚后就不会存在这些问题了……”凌一帆越说越激动，似乎恨不得冲进牢笼去。

　　　　墨晓夜隔着栏杆，好笑地看着他，一言不发。

　　　　“回来吧。”凌一帆伸出手去，想握住墨晓夜的手，“嫁给我，你才能免罪，我会帮你解决一切，你不用担心他们会判你刑罚。”

　　　　“不好意思，我没兴趣。我想这话你要是对王雪颜说，她会很高兴的。”

　　　　墨晓夜当然知道她要脱罪，把一切推给霍家就可以。以光义会的兵力完全不足以解释能打败秦家军的事，她清楚了世家间的忌惮和利益纠葛，这恐怕是其他四大家都想看到的结果。可是……

　　　　活她一个，夜北将再兴战争。

　　　　死她一个，夜北暂时安宁，霍家洗脱罪名。

　　　　她已存了死志。

　　　　凌一帆愣了愣，急忙解释道：“不，你误会了……”

　　　　“不，我没误会。”墨晓夜打断他的话，一字一句道，“你是我丢掉的‘破鞋’，我怎么可能再回头呢，你走吧。”

　　　　谁来救她都不合适，凌一帆也不行。她不想任何人被牵扯进来，决定是她做的，是她想得太简单。

　　　　做了就要承受后果，死她一个已经够了。

　　　　凌一帆受不往打击，后退了两步，不可思议地看着她：“你就如此恨我？明知自己会死，你还是护着他？你宁愿死都不答应我？”

　　　　“我已经不恨你了。”墨晓夜自嘲道，“我有什么资格恨你？以前，总以为你在天涯海角说的都是借口，我不懂。现在啊……我也算亲身体会。你有苦衷，但有的事过去就过去了。对不起，我没办法爱你。感谢你三番五次救了我，还好，以后不会给你添麻烦了。”

　　　　“你，你真的爱上他了？呵呵，我当时在那里就看出来了，你为了他和我作对……但是我不比他差啊，他能做的我也能，就算是为了救你自己的命，墨儿……”

　　　　墨晓夜打断他的话：“你认识的‘墨儿’，早已死在覆浪堤的天涯海角了。”

　　　　凌一帆忍不住狂笑起来，不再言语，一直到他走出大很远，都还能听到那百感交集的笑声。

　　　　他算了霍青，算了秦玖儿，算了墨晓夜，却算不来一颗心。

　　　　也许，他只是想找找自己的心罢了。

　　　　是不是墨晓夜，也许无关紧要。

　　　　******

　　　　秦世岚父女终于统一了战线，开始分工合作，由秦世岚处理墨晓夜的事情，由秦志雄负责和家里的老古董周旋。

　　　　墨晓夜被抓，秦世岚得到了父亲的支持，突然觉得前所未有的畅快，看什么都顺眼了，连看到秦玖儿也真心问起好来。害得秦玖儿心中又是忐忑，赶紧问罗玉她是不是又算计了什么。

　　　　听说凌一帆笑着从大牢出来的消息，秦世岚惊讶道：“他还真想娶那贱民？那霍青没动静吗？”

　　　　“我的小姐啊，今天才发生的事，哪有这么快传到夜北。”

　　　　“两个嫡系争一个贱民，真是迫不及待想看他俩火拼的模样呢……看来，我也得去一趟大牢。”

　　　　姚彩虹嫌弃道：“去哪里干嘛啊，小姐，她那一身可臭。你是没见到，血和屎尿糊了一身……”

　　　　菊青翻了个白眼：“人家凌家主抱着都不怕，你怕什么！”

　　　　秦世岚来到大牢，看到干净整洁的房间，再看到清清爽爽的墨晓夜，不由感慨道：“凌一帆真不怕脏啊。”

　　　　墨晓夜坐在离栏杆最远的墙边，一动不动，似乎睡着了一般。

　　　　秦世岚捂着鼻子笑道：“你别装睡，我问你，你和凌一帆到底在夜北得到了什么？你说了，我会让你死得体面点，错过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墨晓夜讽刺道：“那我是不是还要谢谢你？这种话说多了，你自己不觉得恶心么？”

　　　　“看来你浪了一圈还是没学聪明，谁才是靠山，谁才能救你，你还是分不清楚。落到这个下场，也是你咎由自取。别以为你把霍家的罪名担了霍家会感激你，人死如灯灭，只需要两天大家就会把你忘了。你做过的一切都不会再有意义，何必如此固执？”

　　　　墨晓夜脑海中灵光一闪。秦世岚不知从哪里知道了传承的秘密，如果能利用好了，未必不是一条生路。如果注定要死，死之前找点乐子，让死对头难受一下也是可以的吧。这种念头冒了出来，便止不住了。

　　　　有机会不死，谁想死？她都死过一次了。

262亲眼所见的神迹（）　
墨晓夜笑道：“你越想知道，我还越不想说了。而且，我还要遗憾地告诉你，你快杀了我吧，世界上再也不会有人知道那秘密了，哈哈哈……”

　　　　秦世岚见有机会可谈，自信道：“那东西究竟是什么？只要你愿意说，没准我可以救你。但你要弄清楚你自己的处境，别以为可以利用它来威胁我。”

　　　　“我就是威胁你了，你能拿出让我心动的条件么？”

　　　　见到墨晓夜如此想活下去，秦世岚就放心了，她却不松口，得意洋洋道：“一个要死的人和我谈条件？你身后现在可是什么都没有，霍家也不可能帮你。墨晓夜，你还不醒悟，议院会在三天内给你行刑，这可不像上次在覆浪堤。不要怪我没有提醒你。”

　　　　墨晓夜充耳不闻，邪魅一笑，瞬间闪到她面前，举起带着镣铐的双手抚摸她的脸：“我就算把你想要的秘密都带进土里，你又能如何呢？”

　　　　秦世岚瞬间汗毛倒竖，随即心中狂喜。这些都展现在她宠辱不惊的脸上，尤为突兀。墨晓夜吊足了秦世岚的胃口，又瞬间闪了回去，以之前的姿势站在墙边。这速度比墨晓夜在幽冥城表现出来的还要快，快到秦世岚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闪过。她丝毫不怀疑，如果不是墨晓夜无意，她已经丢了命。

　　　　这样的动作在秦世岚眼里成了神迹，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这就是她苦寻多年的东西，她要的力量！

　　　　难怪凌一帆来探监！

　　　　身为凌家家主怎么可能对一个平民念念不忘呢，况且墨晓夜还是之前他自己逼下悬崖的。

　　　　秦世岚回过神来，想尖叫，可也明白此事绝不能声张。她面容扭曲，狂喜、挣扎、后悔、惧怕……等无数种表情在脸上闪现。她低吼道：“你果然偷了传承之印！”

　　　　传承之印是什么墨晓夜不知道，但看秦世岚瞪大眼疯狂的样子，就知道自己已成功地激起了她的占有欲：“是啊，只有我一人知道在哪里，只有我知道怎么用，你凭什么来和我讲条件呢？”

　　　　秦世岚故作镇定道：“你想要什么？”

　　　　“我想想啊……你说，如果我要秦家都归顺于我呢？”

　　　　“放肆！”秦世岚觉得仿佛受到了巨大的羞辱，“你以为你是谁？你真以为你无所不能了？剩下的日子，你就等着在这牢笼中度过吧！”

　　　　仿佛一声惊雷，把秦世岚从美梦中惊醒。她算是明白，墨晓夜是不可能屈服于她的，甚至不可能屈服于任何人。她连死都不怕了，自己还能拿什么和她交换。秦家是她最宝贵的东西，她除了秦家大小姐这个身份什么都不是。

　　　　墨晓夜说得其实也没错，她要的她换不起。不等墨晓夜继续讲条件，她就失魂落魄从大牢里出来了。

　　　　墨晓夜沉思半响，都不知道自己到底说错了什么。讲条件嘛，不是先说得大些然后再讨价还价么？

　　　　秦世岚刚进洛园，就被秦志雄召到了书房。

　　　　秦志雄如今不再看中这秦家的一分二亩地。他想要的是绝对的实力，足够他站立在世间巅峰上的实力。他之所以这么信任“传承之印”，不全是他走投无路，而是他曾见到过“神迹”。圣地那装模作样的祈福他当然不信，他只相信他自己亲眼看到的。

　　　　他一度将那归为眼花，记忆日渐模糊，更没将这和预言命定人牵扯到一起。秦世岚的发现让他又记起了那段往事，年幼时的念想又像杂草般冒了出来，挥之不去了。

　　　　那时的秦志雄还年少轻狂，他喜欢一个人偷偷趴在屋顶上喝酒。某天，他不知不觉在洛园的屋顶睡了过去，等他醒来的时候四处寂静得出奇。他正要有所动作，却远远看到在离风满楼不远的街道上闪过几道黑影，那黑影速度之快超乎想象。

　　　　他的心狂跳起来，由来已久的恶魔传说变着法出现在他脑海里。他不敢动，甚至连呼吸也停止了，生怕被发现。

　　　　不一会儿，那些飘来飘去的影子终于停了下来。

　　　　他瞪大了眼，看得清清楚楚，是人！

　　　　是穿着统一的服装，体术卓越的人！

　　　　他们仿佛在执行什么任务，已完成了。接着那些身影快速闪烁，越离越远，不一会就消失在狭窄的街道里。

　　　　从那时，他便努力修炼，希望有朝一日也能达到那些黑衣人的水平，可无论他怎样努力也难以成就到那种地步。直到他被封为少主，整日勾心斗角，再也没有空闲来追逐他虚无缥缈的梦想，才就此作罢。

　　　　秦志雄问：“你去看墨晓夜了？”

　　　　秦世岚肯定道：“父亲，她偷了传承之印！”

　　　　“你见到传承之印了？”

　　　　“没有，但是我看到她用那力量了，那种快得让人捉摸不定的能力绝非人力所为！”

　　　　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