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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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限江山- 第9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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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那些话,说得也不是顶透,但她知道的,一如过去每一次,因为她是懂他的。这人到今日为的也不是权势,他只是要些改变,改变一些他这辈子走过的无可奈何,让那些还不知道真相的兄弟不必再走一回他的老路。

    他要的是所有的悲剧在他身上通通终结。

    重楼终究还是那个重楼,即使走过再多的痛,也还是一个温柔的人。

    这样的人开创的未来,也必然会是个温柔的世界。

    重楼原以为这人是要劝着自己的,倒没想到话题转到了一个莫名的方向,不过,也是愣了一瞬,很快又是点头道:“好,就去看看日出。”

    悬月微微一笑,支着颊道:“也许那一天,我们都老得满脸皱巴巴,牙齿掉光光。”

    “没关系,若是你走不动了,我也会背你上去。那日出,我们总会看到的。”

    日头落了大半,船只靠岸。

    重楼在屋里换上了明昼特地备好的天朝衣装,紫色缎面,袖口袍角用上好的银丝线绣上了水纹,发束紫玉冠,步步行来,广袖翩翩,银纹闪动,晃眼时竟有着踏水而来的错觉,是说不出的倜傥。

    只一眼他就瞧见了濯雨,那男人一向显眼,这一次也没有例外。

    天朝赤王容貌艳丽,却是高贵端华,又有一种清冷矜贵,他身着赤红的战炮,手里一杆银枪,凝结着落日的光辉,闪烁的却是皎月的温度。

    这人的身上凝结的是火与冰的矛盾。

    重楼走近濯雨,道:“好久不见,三哥。”

    话音未落,便觉一阵清风刮过脸颊,腮旁发丝已被削去一截,散在地上。

    重楼眼皮抬也未抬,只是看着停在鼻尖的银光,拧了拧眉,不在乎地笑。倒是跟在他身后下船的明昼在那人动枪的一瞬间,手中月圆团扇毫不留情地抵上了他的脖子,毫不留情地烙下深深的红痕。

    “不要太吓人哦,奴家的心肝可是挺脆弱的。”明昼捂着胸口娇滴滴的说了声,眼里闪着狼一般凶狠的光芒。

    濯雨淡瞥了他一眼,这一眼也只是觉得这人给自己的感觉很熟悉,再多也就觉得这人算是个美人,其他也没什么了,又严肃地看着重楼,银枪依旧精准地指着他。

    重楼半垂了眼,认真地看着威胁着自己生命的上古神器。

    他很清楚地记得这杆麒麟枪。

    当年,濯雨以十五之龄,率十万大军,平定东南之乱,归朝之日,龙帝亲赏天朝镇国麒麟枪。

    而同一日,他得到了同为镇国宝物的龙吟鞭。

    也在同一日,他亲眼瞧见了他的母亲被人活活毒死。

    他轻轻笑了声,黑黝黝的眸子闪了闪,抬手握住冰凉的麒麟枪。

    “原来三哥你是不喜我回来的。”他低低说了句,手指无意间地用力,倒被锋利的刀锋割开了浅浅的口子,有血珠渗了出来,却被枪身吸了下去,发出“呜咽”声,好似走失的宠物终于寻回了主人。

    悬月心头一凸,旋身两人间,挡住重楼的同时,也握住麒麟枪枪头。

    “为什么只有你好好地回来了,小八却必须上南夷作质子?”濯雨看着悬月的眸子有些空洞又深远,似乎执意透过这个身躯看着他身后的重楼,“为什么你不救小八?”

    “三哥!”悬月厉喝一声,又放柔了嗓音,道:“你该知道的,此次四哥也是九死一生,他是同你一样,连小八最后一面也没见到。他的日子并不比你好过。”

    濯雨沉默着,良久,收了枪,却是推开她,扬起手。

    悬月一惊,以为他要打重楼,要阻止,未想那人手却是轻轻落下,捏住那人的肩头,说:“回来就好。”

    重楼也是颇为差异,瞪大了眼,看着往日那个狐狸样的男子低头靠上他的肩,闷闷地说:“回来就好,至少还有人安全回来了。”

    悬月松了口气,退后一步,撇眼见另一边的明昼立在风中,圆扇半遮住了脸,露出一双有些感伤的眼。

    她张了张,那人确实及时地对她竖起一指,抵在唇间,又轻轻摇了摇头。

    知他是要自己不要说,悬月觉得自己能够理解,心底却仍有丝丝惆怅。

    几个人在风中又立了半晌,水潋上前提醒着该是回去的时候了。

    濯雨点了点头,向重楼道:“我记得之前你身子就不是顶好,这次就不要骑马了,坐车吧,还有这位”他又看向明昼,越发觉得熟悉起来,却怎么也想不起会是在什么地方见过,只想了片刻,晃了晃头向重楼问:“是要一同入宫的么?”

    重楼未及答话,明昼已抱住他的臂膀,小鸟依人似地靠上重楼的肩头,甜甜道:“奴家是小楼楼新纳的小妾啦!”

第131章() 
“奴家是小楼楼新纳的小妾啦!”

    濯雨一愣,一口气差点没缓得上来。

    先前只是粗粗看了这人一眼,就只觉得是个美人,其它也没想些什么,再多就是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倒没想到这两人是这关系。

    下意识到往悬月看去,那人起初也是一惊,很快又是往日里惯见的那种淡然,只是仔细看着,还有些几分哭笑不得。

    濯雨皱了皱眉。重楼为人他是清楚的,男女之事上似是有着与身俱来的洁癖,不喜之人是死也不会动的,上心之人也必是全心对待,这一辈子,三妻四妾他是决不会有的。记得少时龙帝曾有意为他纳个侧妃,他也是在殿外跪了三天三夜才推去,怎个这次出了趟远门就变了个人?

    心下不由觉得蹊跷,又仔细打量起偎在重楼身侧的娇人,身材虽是高挑,倚着重楼的肩膀倒有不会觉得怪异,再看那面容也是精致如画,那份漂亮,恐怕是宫中任何一位后妃也比不上的。

    似乎没有什么可以怀疑的,濯雨甩了甩袖,不经意间又见那美人紧盯着自己,一双美目好若夜空上的星辰,漂亮的紧,也熟悉地很。

    濯雨敢肯定自己一定见过这人,却是怎么也想不出来。

    不远处还候着两辆马车,其中一辆的车夫向后头靠了下,又很快地跃下马车,跑到濯雨跟前,抱拳道:“王爷,该出发了。”

    濯雨猛地回神,瞧了瞧后头的马车,道:“就走。”又向几人点头示意。

    几人移了脚步,往行车走去,那车夫又跳到了悬月的面前,打了个欠道:“公主随小的来。”

    悬月猛地止了步子,看着眼前的人,又看向前头,重楼一步不停地往前走,却微微侧了脸,露出不完整的笑,而濯雨则是转身看着她,神色有些奇怪。

    “我明白了,这就去。”悬月淡声打发了那车夫,走近濯雨问:“三哥是有事要和我说?”

    她问得直白,濯雨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道:“重楼会纳妾,我是决计不会相信的。他要带谁进来,我也不想管。只是这次我不想再见到第二个‘云雁落’。我,已经没有什么兄弟可以失去了。”

    他的声音有些感伤。

    悬月知道这人从小最与南陵亲近,南陵的存在,对他有着远比生命还重要的意义,这次南陵被送去作质子,就像切去了他心头一块肉一般。

    “三哥,南陵这次去南夷是好的。南夷的风火洞对他的伤势是好的。”

    “我明白。”濯雨勉强笑了下,洵玉那天会出现在战场上,必是有了安排,想想除了双方各交出一名质子也没什么其他法子了。那洵玉其实也是尽了心力的。拍了拍她的臂膀,又道:“你去吧,自己小心些。那皇宫里头可什么也没变。”

    悬月笑笑,也不辩驳他。

    皇城里头,其实已经有很多在改变了。

    跑到车前,那小厮弯了腰让她踩,她抬了脚,犹豫了一下,又放下,自己跃上了马车,掀了帘子,吓了一跳。

    龙帝端坐在里头,一身藏色的常服,掩去了几分寻常不会有的威严之气,但他面部线条本就刚硬,不作表情时就极为骇人,这是无法改变的。现下的龙帝便是如此,瞧得她大气也不敢出一口。

    “为什么不踩着上来?”

    悬月未想着他第一个要问的是这件事,但也没多想,敛了袖道:“若是自己能做到的事又何必折腾别人?”

    话刚说出口,悬月便后悔了。

    这话是忤逆了。

    若是往日,她决计是不会如此回话的,是最近知道的多了,看见的也多了,那些过去忘却的情感一下子就涌了进来,潮水一般。现在还说一点都不怨这君王,那也是骗人的。

    她跪下双膝,磕头道:“儿臣该死。”

    龙帝淡淡地看了她一眼,问:“你是在怨朕?”

    “儿臣不敢。”

    “何须不敢。”龙帝道,“月丫头,你过来坐吧。近些也好说话。”

    悬月坐到他身旁,又听他问:“老四纳了妾?”

    悬月一怔,虽是不明白明昼作何打算,还是答道:“是。”

    “是吗?”龙帝扫了她一眼,又道:“把袖子撸开。”

    悬月心一凉,仍是依言拉开袖子,白净的臂膀,上头丁点瑕疵也无。

    亦无守宫砂。

    龙帝冷哼一声,默坐了会,微微拨开帘子道:“去告诉老三,上路。”

    不多时,车子颠了下便开始稳稳前进,悬月面上却依旧是红一阵白一阵,虽多少有些准备,心里还是有些恐惧,不知龙帝会给些什么惩罚。

    却听那老人家长叹了一声,说:“那日,洵玉上行馆,除了议和之外,也说了些事。”他顿了顿,神色有些哀戚,“他说他不是朕的孩子,那孩子早被锦儿拿去了,拿出来时已经是个死胎。”

    悬月吃了一惊,先前倒估摸着这洵玉的事是只有自己被蒙住了,难道龙帝也是不知之人?有了这疑问,她又暗捏自己的手心,又清醒了些。

    世上最难猜测的便是帝王之心。

    猜不透就不猜了吧。

    她想着自己本就不愿入局,只是身为弈者手中子是断无不入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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