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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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限江山- 第9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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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转过身,被拉住,却没有回头。

    “不要走,让我好好看看你,不行吗?”悬月悲哀地拉着他,悲哀地发现自己不知从何时开始拥有的只是他的背影。

    “为什么只有你的泪水不会说谎?”

第127章() 
“为什么要推开我?为什么你总是在骗我?为什么只有你的泪水不会说谎?”悬月拉着重楼的袖子,仰着脸,眼泪还是簌簌地往下淌。

    除了哭泣,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除了眼泪,她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能够留下他。

    他对她说,我们永远在一起,无论发生了什么,都不会离开对方。

    他对她说,这一次我不会再放手。

    到最后,却都是骗人的,骗了她,也骗了他自己。

    而她,明知道这是个永远不会成为真实的谎言,却总是傻傻地相信他,相信无论天上还是人间,他们永远总会在一起。

    可偏偏重楼就是重楼,即使把自己伪装成另一副模样,他还是那个重楼,温柔的重楼,狠不起心肠的重楼,却对她残忍的重楼。

    他永远都在努力为她创造一个美好又温柔的未来,却永远把自己排除在这个美好之外。

    他是爱她,也是在伤她。

    “是不是只要我可以幸福,你怎样都可以?可是那样的幸福,我不要。只有一个人欢笑的世界我不要。”她紧紧拽着他的衣裳,摸不到他的手,心里一片恐慌,“我只要留下你,为什么不可以?”

    尊严,她不要了;冷静,她不要了;矜持,她也抛弃了。

    既然两个人默默理解守不住幸福,一定要有人大声说出来,那就由她来。

    重楼默默地站在那里,五指紧握成拳,不到一寸的距离就是悬月颤抖的手,可他连伸展五指的勇气都没有。

    “因为我是个骗子。”他仰起了头,顺长及地的发丝从肩头滑过,如流水一般倾落下地,就像他心头的苦、心头的无奈怎么流也流不完。

    “我确实是海皇的亲生子。”

    他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悬月震惊地瞪大了眼,晶莹的泪珠像受到了惊吓般在眼眶里打着滚,也就一瞬,又流了下来,滴在他的袖上,湿了他的衣,烫了他的手。

    重楼受惊一般猛地抽回自己的袖,又被悬月从身后紧紧抱住,两只手臂死死地环住他的胸口。他的背紧贴着她的胸,心脏的正后方是她的心在一起跳动。

    这一刻,重楼忘记了挣扎,忘记了推开她,垂眼看着那双还在颤抖的小手,他只想哭泣。

    他从来都不想推开她,不想欺骗她,不想欺骗任何人。

    可是除了累造一个又一个谎言,他还能怎么办呢?

    当他第一次运用梦见之力去追求一个真相,却追求到一个让自己后悔万分的事实时,他除了欺骗,还能做些什么?

    他的母亲成全了故国的野心,所以生下了他,她成全了自己的爱情,所以生下了霁阳,可是偏偏一切从开始就是个错误,该留下的霁阳走了,该离开的他却留下了,守着一个连自己都无法相信的秘密,守着一个不属于他的家、一个不属于他的王朝。

    “这件事,连洵玉都不知道。”

    他甚至不敢让洵玉碰触过他,因为他想不出一个理由,残忍地让那个真心爱护着他的人变成第二个自己。

    他骗了洵玉,也骗了海皇。

    那个男人是真正的爱他,作为一个父亲来爱他,而他给他的,依然是一个谎言。

    除了用谎言来维持一段虚假的和平,他什么都做不到。

    除了用谎言换来的身份,他什么都不是。

    所以他只能推开她,只因为他怕在谎言崩溃后,他连她都守不祝

    他答应过洵玉不再牺牲自己,可是现在他还是要拉开那双手。

    悬月用尽所有的力气反抗着,她知道这次若是松了手,他就真的要离开了,从她的生命里彻底消失,以前他偶尔会后悔,会回头,而这次,他会收拾得干干净净。

    悬月想象不出离开重楼的世界会是什么样子,他们一直在一起,从她的生命从新开始的那一天起就一直在一起。

    所以,她把重楼压上床,小手死死地按住他的肩头不让他起身。

    她一定是疯了,所以她主动吻上了他的唇,所以她扯开他的衣扣,一层一层地拨开他。

    她肯定疯了,疯地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在做什么,只觉得浑身烧上了一把火,一定要紧贴着他冰凉的身子,才会觉得舒畅。

    这一刻,重楼像受惊的兔子,他想吻她,却不能吻他,两个人一定要有人冷静,那个人就该是他。他撇开头,躲开她的吻,晶亮的眸子瞬间黯淡。

    他扶住她颤抖的手,轻声说:“月儿,不可以。”

    那孩子抬了头,金眸里的泪珠豆一样大,砸在他的脸上,很痛。

    “为什么不可以?”她咬着唇,哭着,问着,“为什么不可以?重楼是谁、是谁的孩子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只是要重楼这个人,只要重楼留在我的身边不可以吗?”

    她失去了这么多,就要这一个,过分吗?

    不过分。

    怔忡后,重楼摇了摇头,过分的人,始终都是他,始终是他自私,他只看到自己满身的伤,却忘了她也伤痕累累,还是他亲手一刀刀划下。

    他拉下她的脖子,吻着她的眼,吻干她的泪。

    “我是个卑劣的骗子。”抵着她的额,他哑声问:“有一天,你会后悔吗?”

    “不会。”

    有什么终是要发生的,再不能逃避,那便是他和她的世界,终于圆满。

    海浪平息后,月光静好。

    不知从哪冒出来的漂亮男子提着两壶酒上了船,狭长的眼转了两圈,在船舷上看到了一个俊秀的青年,蓝衣翩然,长袖委地,头上是切云碧玉之冠。

    少了女装的妩媚,明昼也一样是个潇洒俊雅的翩翩公子。

    银色的月光下,他缓缓转过脸,看向蓦然出现的人,含笑地挑了挑精致的眉。

    “我就知道你会跟来的。”他的声音里再没有绵软的娇音,只有男子的清脆,依旧微微上挑的尾音却有了清冷之气。

    “政治需求。”洵玉淡笑道,目光越过他落得老远。

    “我若是你,至少不会选在今夜来。”

    洵玉摇头侧开身,清冷的月光照亮他转身时甩开的一滴泪。

    “有得就必然有失,只是他得到了,我却失去罢了。”

第128章() 
爱情游戏的规则,有人得到就一定有人失去,三个人的困局总要有人退出才会有个完美的结局。

    这次的困局,洵玉退出,心甘情愿,不怨任何人,只怨上苍,只怨命运,为什么姻缘三生石上,他和悬月有缘却是无份?为什么要让他在错的时间却遇上了对的人?

    为什么,他的爱情要来得这么迟?

    倚墙而坐,洵玉苦苦地笑着,薄薄的水气蒙上眼,晶亮的眸子变得黯淡无光。可是除了笑,他什么都不能做。他必须笑,笑着退出只属于那两个人的世界,笑着祝福,笑着说再见。

    再见,一生一次的心动。

    再见,一段永远无法说出口的爱情。

    再见,唯一可以让他忘记身上枷锁的女子。

    看着这样的洵玉,明昼皱起了眉头。即使不曾经历过,他依然可以想象得出洵玉此刻在承受的痛,必定是心疼如绞,痛得要弯下腰来,可是眼前这个大海一般的男子,即便脸色苍白,即便眼眶湿润,他依然笑着,挺直的脊背没有一丝一毫地弯折,他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残忍地折磨自己。

    最后看不下去的是明昼,他抓着洵玉的手臂说:“阿玉你走吧!重楼,我会保护他。”

    洵玉笑着抽回手,笑着灌下一大口酒,笑着说:“明昼,我不可以走。我说过,这是政治需要。这次人虽然是由你带走的,但事实仍是东临释放人质,一定需要有东临的人跟着。我必须在,如果不是我,母后会有一千个机会伤害他。我不能再让任何人伤害重楼,即使那个人是我都不行。”

    明昼不知该怎么安慰这个人。

    为什么明明都是皇家负心血,却尽出痴心多情汉?重楼是,洵玉是,龙帝是,海皇也是。

    两脉血,两代人,却皆是为情所困。

    他拦住洵玉再次举起酒盅的手,“阿玉,醉酒并不能让你忘记痛苦,你哭吧,痛痛快快地哭,痛痛快快地忘记。”

    洵玉摇头说:“忘不了。”

    他忘不了悬月,也忘不了重楼,忘不了曾经有个女孩为了他的一条命放弃了认定的幸福,忘不了一个少年为了保护他薄弱的幸福,舍弃了真正的家人。

    重楼是傻瓜,傻得以为只要不让他碰到,便能守住那个秘密一生一世。

    僵硬的脸上又舒展了一个小小的微笑,他说:“也不想忘。”

    不想忘记注定什么也不会有,注定要孤独一辈子的自己曾经也得到过。

    水天交界处开始一点一点翻出鱼肚白的时候,悬月醒着。

    事实上她一点都不困,一整个晚上都醒着,一直定定地看着睡梦中的重楼,脑子里面一团乱,却想了很多很多。

    她想到小的时候,也常常和重楼挤着一起睡,却从来没有见过重楼的睡脸,因为重楼总是比她晚入睡又比她早醒来。

    她又想起昨夜的小小幸福,心里却只有一瞬间的轻松,重生一般的轻松,过后又是千斤的沉重,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因为她还想到了未来,一个看不到希望的未来。

    她感觉得到龙帝对重楼的身世早就不是怀疑那样简单,他甚至会是极为肯定这个孩子与自己没有一丁点关系,所以他设了那个局想要借机逼死重楼。如果真是如此,她该怎么办?重楼又该怎么办?即使回到天朝,又会是什么在等着他?

    皇位不会是他的,天下不会是他的,即使他已经这么努力了,等着他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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