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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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限江山- 第7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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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说这话,似是旁观者的冷漠,实则却是撇不开亲临者的哀伤。

    龙帝这道封,看似给了她旁人说是奢求也求不来的荣华富贵,只有他们几个一块站上了棋盘的人才明白,龙帝说是顺了重楼的意,不过是借了重楼的局,给悬月上了枷锁而已,禁锢了他们与她的交心。

    至高无上的荣耀,也是至深无底的寂寞。

    他叹了口气,又听那人清清然地问:“还记得我曾跟二哥说过,这世上必有一人是真正属于自己的,以前再三的错失,也只是因为那人并不属于自己?”

    尉辰点头道:“记得,也已经找到。”

    悬月淡淡一笑:“找到就好。找到就不要放手,不要让任何人抢走。”

    “不会的!”他朗声肯定。

    悬月扯唇淡笑道:“稍后醒了,就带姐姐回去吧。悬月就不送了。”起身,要离开,想了想,又止了步,道:“父皇那的请安,暂时也免了吧。你应该懂我的意思。”

    尉辰拧眉沉思,片刻后回道:“作为回报,提醒你一句,我们父皇是你我都难以想象的厉害,有些不该留的人还是不要留在身边的好。也许绕了半天,终是走入了计中计罢了。”

    悬月微眯起眼,又略提了笑,道:“多谢二哥。”

第98章() 
未有多时,天就开始落起了雪,鹅毛一般,撒得满天满地,待到雪停时,已是旧年岁末,也恰是皇十子的生辰。

    说是皇十子的生辰,但既不是弥月之喜,又未到周岁之乐,却因是龙帝的老来子,又是极为漂亮可爱,深得龙帝的喜爱,硬是为这孩子破了例,席开十桌,广邀群臣,与君同乐。

    龙帝不好女色,后宫并不庞大,席上座位全照宫阶尊卑排列,是以此,南陵和楚歌虽贵为皇子,却因未有爵位而被排在宴席右侧,主桌这头皆是从一品以上的三夫人、皇后以及三宫各主,只有一人例外,那便是怀抱着锦绸包里的十皇子的雪嫔。

    悬月尚且记得她刚入宫时那不染世俗污秽的纯净模样,如今,昔日的天真的少女不仅有了少妇的风韵,也有了一个女人不可缺少的心思。

    她轻摇头,举杯凑近唇畔,浅啜着辛辣的酒水,笑看着那女子抱着尊贵的皇儿倚上龙帝的臂膀,讨求着更多的恩宠。

    “怎得不见公主动箸夹菜?是胃口不好么?”开口的是濯雨的生母瑶贵妃,水一样的眸子却是闪着讥讽之色,“还是突然换了座儿,不习惯呐?”

    悬月淡然一笑,心中自是明白她的言下之意,也清楚她心里所想。瑶贵妃所出的五公主,琴棋书画、骑射数术都很是出众,本是竞争这代摄政公主最有利的人选,现下倒被她这毫无皇族之血的人占了去,心中难免有些愤恨难平,难得今日她落了风头,圣主疼宠全被一个奶娃娃占了去,恰好嘲讽一番。

    悬月性子本就淡,若是往常,她自是不会计较,只是那原在逗着娃娃的龙帝都皱了眉看过来,她也不好只是浅笑带过,便解释道:“许是前些日子受了凉吧!”

    “若是那样,这座就当真排的不好。”濯雨赶在瑶贵妃再开口前抢先说道,“当真受了凉,怎么还可以座在风口呢?过来过来,三哥跟你换。”

    悬月讶异,不记得濯雨有如此热心的时候,扫了瑶贵妃一眼,显然那人也没想到自家儿子会这么不配合,正给满面笑容的濯雨投去愠怒的一瞥。

    “月儿啊,听你三哥的坐过去,别真吹病了。”

    龙帝都开了口,她也不好再推辞,与濯雨换了座。这到坐下的那刻,她便明白那狐狸一样的人又打了什么歪主意,毫不客气地瞪过去,换得那人耸耸肩,勾唇露出娇媚的笑。

    坐在她对侧的恰是重楼。那人容貌精致,脸色却是很差,坐在那儿就像随时就要倒下去似的,偏还要笑应着众人推奉的酒。才几杯饮下去,苍白的脸颊却很快浮上不正常的红,称出了些病色。

    悬月是瞧不下去,可是碍着上头坐着的龙帝,又不可插手,索性暗暗起了身,退出了殿,到湖边透透气。

    这处离宴席不远,还能清楚听见歌舞奏乐之声,却没有酒席上那般沉闷,湖风吹来,也不寒冷,很是凉爽,吹去了心头大半的浮躁。

    “眼不见,心不烦。”她低声告诉自己,随手拾起湖边的石子朝水里丢去。

    “若真是不烦,那你现在又是再做什么?”

    黑暗中有这突来之声,让她着实吓了一跳,遁声望去,竟是云雁落,倚坐在树杈上,把玩着手里的小巧酒杯,似在对月自斟自饮,倒别有一番乐趣。

    悬月是恼着,想斥责那人的无礼,但见那树早落光了叶,银色月光之下,那人是避不可避,只怪自己没有察觉,便握了拳,讪讪地转了身,也不搭理他。

    “古人的话多半是不可信的,哪会真是不见就不烦。”他半躺下身子,枕着手臂,幽然道:“眼不见,只是更想着而已。”

    她本以为他是说着自己,转过脸,就见那人是看着星空,苦苦轻笑。

    “喂,云雁落,你为什么要跑到这里喝酒?”

    “我?”他指了指自己,笑道:“我闲散惯了,在里头打官腔可不适合我。”

    “我以为这就是你要的。”她回道,少不了夹枪带棒。

    “会在这里,也是因为这里有想要的东西,还有几分不放心罢了。”他摇头道:“迟早我会离开的,回到我该在的地方。”

    悬月听着是沉默,片刻后,又道:“云雁落,在郝崖,你答应过我,你会向我解释一切的。”抬了眼,灼灼地看向树上那人,“你告诉我,你到底是什么人。”

    云雁落起了身,撑着膝,看向树下的人。

    不告诉她?她身为当局之人,手掌几人的命运,理当知道一切。

    告诉她?她的命途本就多舛,真相也只不过让她更加痛苦罢了。

    一向果断的云雁落此刻踟躇了起来。

    两人无语时,又有人自殿内走出,脚步飘忽,很是不稳,才跨出殿外,便软了脚,是候在殿外的展风及时扶撑住,才得以继续往前走。

    “重楼!”难得那极重仪表之人会有如此失态的时候,悬月当下慌了神,也顾不上暗处还有没有龙帝安排的眼线,跑了过去,握起重楼垂在身侧冰冷的手,心疼地问:“重楼,你有没有怎么样?”

    “王爷是醉了。”展风好声解释道,“几位大人一直在劝酒,王爷也不好推辞,再加上这两日本就有些不适,所以才几杯就醉了。”

    “重楼!”她叹息着抚上那人消瘦得很是厉害的颊,心疼这人有着单薄的身体却永远学不会爱惜自己。

    那该是醉去的人却突然握住贴在自己脸上冰冷的手,抬起的眼蒙上了酒气,却依旧清明。

    “月儿,”他说,“不要再管我了。”

    她一怔,看他缓缓抓下自己的手。

    “因为,我已经不爱你了。”

第99章() 
“不要再管我了,”他缓缓放开她的手,从掌心到指尖,一点一点脱离那份他一直眷恋的温暖,“因为,我不再爱你了。”

    这个夜晚足够静,即便有歌舞笙萧声不断传来,他的话依然清楚地不断在她耳际回荡。

    “重楼”刹那间,她被他的话震的不知所措,只是站在那里,怔看着他冷淡疏离的面容,然后,心随着被他放开的手一起被夜风渐渐吹凉。

    “从今以后,我只是你的兄长。”即使没有错过她眼底满满的受伤,他依然坚持继续道:“所以,请称我为‘皇兄’。”

    “皇兄”她咧开嘴,却无半点笑,只是唤出他要求的那两个字。

    “谢谢。”声线依然沉冷,却有了些颤抖。

    他果断地转身,扯断两人视线的交汇,一如适才很坚决地斩断两人用了近十年才累积起来的情感。

    自这夜起,他和她之间都将回到起点:他是她没有血缘的兄长,她是他随兴救下的苦女。除此以外,再无其他。

    只是,终究,冷漠的重楼的眼角滑下了两行清澈的泪,在银色的月光下,闪动着晶莹的光芒,却只有身侧的展风瞧见。

    “展风,回宫。”他扶着展风伸来的手,即使脚下浮软,依旧要求自己以最冷酷的姿态离开她的视野。

    “王爷”展风不忍他的自残,红了眼眶,哑了嗓子。

    “展风,我没事。”他右手握拳抵唇轻咳了两声,苦笑道。

    路是他自己选的,自他不得不把她送去郝崖时就已经决定,到今日这个地步,那是必然,他也无怨。

    待到重楼人走远,那女子还是怔在原地,一动不动的,石化了一般。

    云雁落一直坐在枝头,看着重楼来,也看着重楼走。树不是很高,两人的声线也未可以压低,他听得清楚,心底也是一阵感伤。

    人生本来就不会一帆风顺,自有身不由己时,但若是像重楼这般,自小就禁锢着自己不去要求太多,长大后毫不容易敞开心胸去争取,到头来又不得不强迫自己放弃,老天会不会对他太过残忍?

    云雁落轻叹着看向树下的女子,背向他,面向重楼离去的方向,他看不见她的表情,只看见她轻轻颤抖的两肩,脑海里勾勒出她的泪颜,心头一颤,跃离了枝头,走到她身后,扳过她的身子,到是出乎意料地看见一张干净清爽的容颜。

    “你不哭?”

    “哭?”她摇了摇头,“在哭的是重楼。他为我做的一切,我是明白的。”

    重楼那人,早已习惯了在别人面前隐藏自己,而她,早已习惯了去挖掘那个藏在深处、真正的他,自是明白自己能有今日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的原因,也明白取得爬到这个地位应当付出的代价。只是心里到底还有一点侥幸,几日来一直没遇着他,总以为就可以这样过去了,却想是该来的始终躲不过。

    “你明白?你可明白如此一来,你和他就会各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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