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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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限江山- 第10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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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悬月难得一袭鹅黄宫装,怀抱玉如意,上白合宫向新主贺喜。

    “竟是连你都来道贺!”洛淮早已按捺满腹的不奈,“你不知道我是如何登得这个位子的吗?”

    “自然明白。”旨是她拟的,她怎会不知道?

    重楼降一级为从一品郡王,洛淮升一品为正一品亲王。

    亲王之位只得三人,有人上去了,自然就要有人下位。

    “六哥,如果你是愧疚不安,大可不必如此。现在重楼需要的是休息。”

    “他的身体已经不允许他再为国事操劳,权利对他来说并没有真正的意义。”

    “父皇早就下了遗昭,现在的荣升罢黜并不能改变什么。”

    “如果,那份遗昭根本算不了什么呢?”洛淮忽然道。

    悬月浅浅一笑,“重楼自然有重楼的想法,他若有了决心,又岂会坐等不堪下场?”

第150章() 
她说重楼自有重楼的想法,他若有了决心,又岂会坐等不堪下常

    她说的自信满满,从容不迫,事实却是连她也不清楚重楼的打算。现下西宫异主,说大也不是大事,聪明人都知道洛淮的背后还是重楼,但始终是削权,除去了这层华丽的外衣,重楼还剩下什么?还有什么可以从这幽幽深宫中保他全身而退?

    他们也只是想活着而已,却偏偏只是活着也这么难?

    前头的雾始终太浓,即使头顶阳光灿烂,她依然看不透前方的路,惟有迷惘。

    悬月刚走入景泷殿,就有小厮上头打了个千,接了外袍道:“公主,四爷来了,候了许久哩!”

    悬月略有诧异,停步问:“人呢?”

    小厮恭敬地回话道:“爷等了,展护卫也劝不回去,就由荷衣姑娘伺候着在偏殿歇下了。”

    葵叶听罢,“哎呀”一声,神色有些古怪。

    悬月笑骂:“你啊,怎就把不该学的都学了呢?这脑子啊,竟拐上不该想的方向去。”

    葵叶见她拐了个方向,是往偏殿去,有些不服气,“我这可算不上想歪,是想到你肚子里去了。有荷裳这个做姐姐的有例在先,荷衣还指不定心里透计较着什么呢?”

    悬月笑了笑,猛地止了步子,转身一指点上葵叶嘟嘟囔囔的唇,“阿叶,荷裳那丫头野心太大,终有一日会被皇后利用了去,与其那样,还不如为我所用。现在让她爬高了些于我无益也无害,对她却是不小的甜头,总能让她臣服一阵子的。至于荷衣,她很像你,有一日你不在了,我倒是希望她能伴在我身边的。”

    葵叶连忙摇头道:“我怎么会离开你呢?”

    悬月拍拍她的手道:“你我总有一人该得到幸福的。当日你舍命救我,是为了如此,我背你下山,也是为了这个。”

    葵叶恍惚想起了以前的日子,那是远比现在还要辛苦百倍的日子,她却突然在那人的背上看到了更沉重的枷锁。

    那时她的决定到底是对还是错?她不禁开始怀疑。

    没走了几步,就到了偏殿,悬月停在内室门口,唇角缓缓勾起柔和的笑。

    半暗的室内,几扇窗开了一半,跑进了些清风,和着院子的草味花香,吹的整屋的清新。

    重楼和衣睡在暖榻上,颀长的身子蜷缩着,稚气可爱。而那荷衣握着扇,规矩地站在一旁,规矩地为重楼扇着风,连眼都是极规矩的,里头一丝异样的情绪都没有。

    “荷衣!”悬月冲她招了招手,荷衣抱着扇子小步跑来,翠绿的衫子轻薄如纱,步履间轻舞飞扬,远看像只蝶。

    只是这个轻灵的少女,却和她一样,回不到过去。

    “荷衣,王爷身子不好,体温偏凉,睡时可不用扇子。”

    荷衣一听立刻丢了扇子,惶恐地要跪地请罪,好在葵叶及时地扶了她一把。

    “奴婢该死。”

    悬月深深地望着她,道:“荷衣你后悔吗?为奴既是如此,连称呼都需贬低自己。你若后悔,还来得及。”

    荷衣猛地抬了头,直视那人金色的眼眸,莞尔一笑,“除了圣上,何人不必轻贱自己?我那姐姐,为妃为主,过的又真是那般舒坦的日子?罢罢罢,横竖都是如此,何不做些自己想做的?”

第151章() 
横竖都是如此,为何不做些自己想做的?

    那个少女有着同龄人罕有的理性,却依旧单纯,她还不知道这个世界的无奈,不知道还有很多人很多事,想做却是不能随心所欲,比如她,比如这宫廷里的任何人。

    葵叶领着荷衣退下,留下了她,还有满室的恬淡,是一个春日的午后该有的感觉,却像梦一般的不现实。

    太平静了,不知道平静下隐藏着多少波浪。

    悬月轻轻拉上窗,再看床上的人还在沉沉地睡。重楼的睡眠向来极少,即使睡了也很容易醒,能像现在这般安心地睡着,悬月觉得被削去了重权也是值得。

    她离在窗前,看外头的蓝天白云,又抽出袖中一直随身携带的小木盒,怔怔地看,很难想象这样一只简简单单的小木盒里,竟然承载着天朝的未来。

    好奇突然而止,挠得她心头一阵一阵的痒,她伸开五指,几乎要运劲震开蜡封,又及时克制,细长的指簌地嵌入掌心,紧地几乎要压出鲜血。

    知道了又能怎么办?

    她问自己,猛地转过身,恰对上重楼一双黑白分明的妙目。

    即使病着,他的眼瞳蒙着薄薄的水气,却仍是冰泉流水洗涤过的清澈,直勾勾地看着她,几乎要看穿她的心,看得她几乎招架不住时又移了视线,淡淡望向她手中不起眼的盒子。

    “月儿,不必打开。”

    “你不想知道里头到底写的是谁的名字?”

    遗昭落入她手后,无论濯雨还是尉辰都曾动手相争,惟有他,静静地站在纷争之外,就像黄泉,等待着捕着蝉儿的螳螂,吞噬最丰盛的美食。

    重楼道:“不好奇,因为没必要。父皇动的心思,是难猜,可我知道。他最想要的东西,还能有什么?”

    一国之君,想要的全有了,还有什么想要的?

    想要的,只有天姓江山的千秋万代。

    所以不希望有他重楼的存在。

    而他如他所愿,退出朝政权利中心,却是为了自己。

    重楼的眉眼间不知从何时起已经染上了阴狠,那个清雅淡薄的少年已经永远地消失在流逝的岁月里。

    悬月从不奢望重楼永远不变,连她都已经不是以前的自己,又如何要求重楼还记得自己最初的模样。

    只是希望他不要走得太远,走到最后,还会记得回头。

    “父皇想要什么,我不想知道。我只知道我想要的,我想要你记着无论你变成什么模样,都有我疼你,疼你,不会丢下你的。”

    “只要你想要的,我都会为你做到的。”

    重楼觉得心头暖暖的,暖得容不下丁点的阴霾。心口还有些空虚,需要什么东西来填满,他拥她进怀里,紧紧地抱在自己急促而心跳的胸脯上,轻声地叫:“悬月,悬月。”变调的声音低低沉沉。

    这时候的重楼不是以前那个寡情的少年,也不是现在这个被仇恨占据了整颗心的男人,不是高高在上的皇子,他也只是一个男人,一个平凡的男人,有爱有恨也有不舍。

    他紧抱着她,头枕着她的肩头,长长的发丝滑下肩头,流水一般的从她的指间流过,点点寒光。

    心“咯噔”了一下,呼吸几乎停止,她看着满掌的乌黑中丝丝的银光,满眼的震惊,又要失去他的恐惧充满了心头,顿时泪如雨下,颗颗泪珠从金色的瞳中滚出,像琥珀一样美。

    泪水湿了他的衣,重楼拍了拍她的颤抖的肩头,“傻丫头,哭什么呢?不要哭,我的月儿从来不哭。给我唱首歌吧,就你唱给老七的那首,我爱听。”

    她扬袖抬手撩开耳边的发,袖尾扫去眼角的泪,她轻轻地唱。

    几屡夕阳映入菜地眺望到山的那一端泛起薄薄的晚霞春风掠过,仰望天空现出一芽新月,伴着淡淡清香乡村里的炊烟,大森林的色彩田间小路上信步的人蛙鸣声,钟声宛如晚霞映衬的朦胧月景听吧,听吧如果闭上双眼风和星辰的歌曲全都可以听见几屡夕阳映入菜地眺望到山的那一端泛起薄薄的晚霞春风掠过,仰望天空现出一芽新月,伴着淡淡清香遥远的,遥远的在永久的将来强烈地,更强烈地放出闪耀的光芒完全的,完全的,大地母亲永生吧,永生吧就在我的心中重楼的精神不好,没听完,就睡着了,安安静静的,躺在她的怀里。

    她一动也不动,好半天才鼓足了勇气去探那人的鼻息,温温热热地喷在她的指上,向春日里最柔和的风。

    她握着他枯瘦而修长的手,好半天才放开,替他掩好被子,轻轻走出了房。

    葵叶刚巧备好了饭菜,要送进去。

    悬月摇了摇头道:“他睡着了,先放着吧!你上紫宸宫一趟,找洛小姐来一趟,我有事要问她。”

    葵叶很是奇怪,“洛姑娘早些时候就过来接王爷回宫的,我以为她进了屋,怎个没有吗?”

    悬月也是困惑,想了想,道:“约莫是在园子里逛着吧。”

    葵叶说:“我去找找。”

    悬月拉住她,“我自个去。你留下。”

    外头已渐渐有了夜色,还不深,天际还有淡淡的橙红,月牙倒是早早挂了上去,浅浅的颜色,很容易被忽略。

    悬月独自走着,翠微宫的园子不大,没几步就可以走遍,也很容易就找到了明昼。那个美得像从画卷中走出来的男子一身水色的衫裙,腰上挂着水色的璎珞,是仕女的打扮,却一点也不突兀。只是他的眉间全是浓得化不开的哀思。

    是什么,能让走过最痛彻心扉的苦后还能如此悲伤?

    悬月绕过拐角,走近了几步,又停下。

    她看见明昼面前那一道颀长挺拔的身影,夕阳的余辉落了他满肩的柔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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