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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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限江山- 第10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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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偏着头,傻气地说:“我在找一个人。”

    悬月有点愣了,这是重楼吗?重楼为什么会这样说话呢?

    重楼又继续说:“我要找到她,再不快些,她就自个儿过去了。我们约好的,一起走,一起过奈何桥,一起见孟婆,就是不喝那汤,什么苦都记着,不要忘记,然后下辈子也要在一起。”

    悬月听了,泪如雨下,拉着他的手,哽咽地说不出话。

    重楼急了,死命地抽回自己的手,“你放手,我要快些,我答应过她,再也不离开她的。”

    悬月哭得更厉害了,她用力地摇着头,甩开朵朵泪花。

    为什么会这样呢?为什么连重楼也来了呢?当初逼他不要离开他,到底是在害他吗?

    两人拉拉扯扯的,那头牛头马面拖了铁链走过来。

    重楼受了惊,像个孩子躲到了她的身后。

    “我现在还不能走,要等她一起,一定要等她一起。”

    牛头马面铁面无私,听也不听,甩了铁链要来锁他。

    悬月忙拦在前头,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我们不走,谁也不走。不走了,不走了。就是勉强也好,也要走到终点。”

    浓雾又散去,悬月终于睁开眼,身子沉沉的,一点力气都使不上。她的身上还趴着一个人,很痛苦地抽搐着,嘴里不断有鲜血流出,染红了一片被面。

    “月儿,”明明很痛苦,他还握着她的手,一点也不松开,“到哪我们都不分开。”

    很深很暗的地牢,没有什么光亮,只要墙壁上十多米才有一盏的油灯,苦苦地撑着。

    尉辰没有想过有一日自己也会落到这个地步。

    他曾想过,若那一日,皇位不是自己的,他也会在兄弟动手前自我了断的,定不会让自己狼狈的走。

    只是如今,他还是走到了现在的境地。

    他什么都没有了,被撤去了玉冠和华服,那些他用了一生才争来的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因为梁后,因为她的阴谋。

    自她在绛雪身上下毒时,他便知道她的最终目的是除了自己。

    即使如此,这个陷阱他依然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到现在也不后悔,这一生都不会后悔。

    隔壁又关进了一个人,他偏过头,很轻松地笑:“你来了?”

第145章() 
罢月很少见到尉辰的笑容,鲜少的几次,也很是勉强,如今真正见到了,很美,像坛上好的美酒,轻易地就可以让人醉了,只是却是在这种地方。

    她深深吸了口气,望向墙上的火把,微弱的火,被地底里一阵一阵窜上的风吹地左摇右摆的,就像她和他生命的烛火,很容易就要被熄灭了。

    “害怕吗?”搁着木栏,尉辰握住了她颤抖不已的手。

    她微微地笑着道:“好怕啊,还想与你走下去啊,还想看着阿雪长大啊!可是,我一点都不后悔,再来一次,我仍会这样选择。”

    也许,一切都是注定好的。

    那时,她攀上了他倚靠的梅树,他拣到了她掉落的丝履,注定了要相遇,注定了要走上这一遭。

    尉辰浅浅地笑着,留恋的指划过她的发,划过她的眉眼。

    看着她绝望的笑容,他问自己,曾经后悔过吗?

    他这一辈子,做了许多身不由己的事,身不由己地出生,身不由己地陷害自己的兄长,身不由己地扼杀那段才萌芽的初恋。

    却不曾后悔娶了她,不后悔为了她放弃了所有。

    “此生不悔。”

    罢月哭了,也是笑了。

    她的恋情一直战战兢兢,就怕在下一个时刻,身边人眷恋的眼又看向了那个女子。

    能听到他这一句,这一生还有什么遗憾?

    龙帝来的时候,葵叶正小心扶着悬月起身喝药,见着龙帝,勉强着要下床行礼。

    龙帝快一步按住了她的肩头,好声道:“好孩子,别忙动,坐着就好。”

    他的语气很温柔,他的眼神很温柔,她几乎要以为他当真是这般呵宠着自己。

    悬月在心里叹了口气,依言靠上床头。

    “老二的案子该结了。”葵叶奉上茶水后,龙帝缓缓说道,“朕,想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圣父可有问过三哥和四哥?”

    “问他们做什么?”龙帝冷笑道:“这样的局面还不遂他们的心愿么?”

    称不称他们的心,她是不知,却知道定是称了某个人的心思。

    “太子、老二,下来还会是谁?”龙帝阖上眼,难掩疲态。

    “恕月儿多嘴,各位皇兄走到今时今地,不正是圣父所为?”

    瓷杯被扫落地上,迸裂成碎片。屋内宫人尽数颤抖伏地,高呼:“圣主息怒!”只剩悬月一人,即使面无血色,犹如风中弱柳,依然挺直了腰板,两眼坦然直视龙帝的虎目。

    “他们是朕的孩子!”

    “他们是位国君的孩子,不是您的孩子。”悬月淡道。正因为他们不仅仅是位父亲的孩子,所以他们承受了太多。尉辰的母子分离,濯羽的有情难成,重楼的被弃被离,他们的无奈皆都来源于他们有一位不普通的父亲。

    九星夺月,岂是真因为天降授位神女?

    龙帝面色僵硬,胸口剧烈的起伏着,久久难以平静。屋内也冷滞着,无人敢出声。

    许久,白龙帝面色稍解,五指却依然成拳,“告诉朕,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月儿无所想,只想告诉圣父一个真相。”

    龙帝因她的话猛然抬起了眼,那一瞬间,那双绝望的眼仿佛又充满了希望,让悬月确定她应该是这么做的。

    “给了我一箭的人不是二哥,他与二嫂有错也只是错在想夺取遗昭罢了。”

    “是谁?”白龙帝握住扶手的手陡然收紧。

    悬月瞟去一眼,嘴角轻勾:“月儿不知。”

    不知,便是最好的回答。白龙帝会因为残存的血缘亲情信她一句以有理由放了尉辰,却没有理由听信她一句话缉拿皇后。梁皇后身上所牵所绊太深太广,怕是龙帝自身越牵扯在了其中,又岂会因她的片面之词而有所行动。他对她的宠、她的倚重皆都是因为她还是枚有利的棋子,也终究只是枚棋子而已,万不得已,也是可以放弃的。

    “朕明白了。”白龙帝缓缓起身,近侍匆忙上前搀扶,“月儿,拟旨。”

    悬月微怔,近侍已摆上小桌,奉上明黄绢帛、朱砂狼毫。

    “拟旨。”白龙帝再道,语气是不容拒绝的强硬。

    悬月觉得自己手指僵硬,但仍是接过了那千斤之物。

    “皇次子尉辰,恃权妄为,罔为东宫之首,今令奉还三宫玉册,撤王号‘黑’,改字‘景’,择日出宫开府。”

    笔尖停留在了最后一笔,是再也写不下去了。

    天朝祖令,储君当从七色亲王中择定。撤去七色封号,便是失了继承大统的资格。

    即使这原本就是尉辰要的,这一刻,悬月呆望着面前的金帛赤字,仍是觉得手里的朱笔顷刻间有了万鼎之重。

    龙帝深望了她一眼,道:“这是朕唯一能给的恩典。”

    悬月合上了眼,手腕轻移,朱砂滑下最后的一笔

    明明是大好的春,怎落得个百花凋零?

    重楼立在廊檐下,默看着漫天飞舞的花瓣。

    明昼走了近,淡看了他一眼,小声道:“案子已经结了,父皇本来的意思是按律处治。”

    重楼陡然僵住了身子,面色未变,袖中手却是紧握成拳。

    这按律法处理,便是死罪。

    “不要紧张。”明昼按住他僵硬的肩头,“我已按你的意思联络上赤王,与他一同请命让阿月处理此案。刚有消息传来,皇帝已经去了翠微宫,事情会有转机的。”

    “究竟是什么,让我们走到了这一步?”重楼移开了视线,摊开手心接下一片飘落的花瓣,眼色怅然,“是什么让我们走到了今日?”

    抬眼看向眼前的御花园,凋了百花,踩上了春天的脚步,却依旧是满院的萧索。

    很久以前,这里聚了九个孩子。老大有些木讷憨傻,缠在笑弯眼眉的老二身边,赖他帮自己做功课;老三淘气笑得像狐狸,拢着老八一同作弄老六,惹得老六哭红了鼻子,老五温柔善良,为他擦着泪水;老四静坐一旁,兀自看着手里的书,眉间却是打了好几层不满的褶皱,膝头趴着老七、小九两个睡着的娃娃。

    多年以后,老大拘禁靖州,老五有家不得回,老七早逝,老八临国为质,满园芳华如今已是凋零残败。

    重楼长叹一声,仰望苍穹,“究竟是什么,把我们逼到了这个地步?”

第146章() 
除了对权利的欲望,还有什么能把所有人都逼入命运的死角?

    悬月站在窗前,外头正落着雨,雨势不大,却是一时半会停不了,落得人心里直闹腾,她却是一脸平静,倒是身后念旨的小厮,满心地忐忑,嗓门都提不起来,惶恐着念完旨,却等不到半点回应,又不知还要做些什么,只能小心地瞥了眼窗前那清冷的声音,又看向前头戴着凤冠的女子。

    那女子,神仙一般,且不说皇家的凤冠霞披如何称人,单单只是那个人,已是道不尽的靓丽,高贵、典雅、美丽、端庄,任何一个词用在这人的身上都是不为过。

    梁皇后侧过眼,迎上小厮痴迷的目光,娇柔一笑。

    那厮儿“呀”了一声,瞪眼倒地。

    梁皇后抿唇一笑,看向悬月,那人动也未动,只有宽大的衣袖轻轻地晃过。

    “你要的旨既然已经传到,又何必杀人?”

    梁皇后笑道:“你也是聪明人,自然知道这道所谓的圣旨也不过是我纂拟之物而已。”

    悬月道:“皇后倒是狂妄,也不怕我说了出去?”

    “说与不说的结果,你清楚的。”

    梁皇后的语气和她做的事一样狂妄,悬月知晓她的背后是谁在纵容,恼怒也是无语,便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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