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生万户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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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生万户侯- 第7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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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向鸢手里展开一册天水郡南图志,详细记载周围地形关口城池,云向鸢是行伍行家,也不用标尺衡量,两指一丈量就大致算出还要多久能到天水郡境内。

    他转过头,对着身后侯霖道:“不远了!天水郡南边压着边境有一座小城,可供歇息,你如果腹里憋着邪火,兄弟我仗义!反正这小城中估计也没有什么能让你欲罢不能的好货色,加上那位秦姓兄弟的开销,全算到我头上,不过你得提醒他床榻上的征伐可不是沙场临兵,别一时兴起压坏了娇柔体态的小娘们,犯上了人命可就麻烦了。”

    一日下来,云向鸢连只知道秦舞阳姓什么,连名字都未能知道,也难为这位比起学士府那些自诩身份的贵族子弟还要痞气跋扈的中郎将,这一日来碰了一鼻子灰不说,还经常被荣孟起凌厉吓人的眼刀砍劈。

    侯霖不理会他这般无厘头的话语,一日相熟下来,对这位好像半点城府都无的中郎将也没这么生分,头侧过去看着堪舆高人绘制的地图,定睛细瞧,时不时的抬起头琢磨方位,这一颇是老练的动作让云向鸢惊奇不少道:“你还会看地图呢?”

    侯霖恨不得一巴掌把这口无遮拦的家伙扇下马去,可转念一想他那一身厚实扎甲连短弩都刺不透,到头来疼的是自己,也就没动手,冷哼一声道:“哪个带兵之人不会看地图,你可别小觑了我。”

    云向鸢嬉皮笑脸道:“哪个带兵之人一身书生打扮,你可拉倒吧。”

    侯霖放下地图一角,在马上用肩膀轻轻碰了云向鸢一下,仿佛做贼般往后瞅了瞅道:“秦大哥跟我这么久,说实话从来没见他碰过女人,估计也已经憋坏了,我这队伍条件你也瞅到了,他妈的连条贴身裤子都没得换,老子里面那条短裤都成黑的了!正过来穿三天,反过来在穿三天,估计秦大哥也好不到哪去,要不你去问问,说不定他还真有这需求。”

    虽然不好干净但也没恶心到侯霖这种地步的云向鸢赶快勒住缰绳牵着马头往旁边侧过去,一脸嫌弃的道:“说不定这兄弟喜欢小相公呢,那些高士名人不都有些怪癖,像我二哥那样,表面上看着正经,其实私底下龌龊的很,他最爱女子的脚踝,去青楼狎妓就挑那些脚踝白皙好看的女子,这类嗜痂之癖的怪人我见多了!他武艺这么好,说不定也有这类爱好。反正只要不冲我抛媚眼什么都好说。”

    自己说完之后都觉得一阵恶寒的云向鸢摇了摇脑袋拍着胸脯斩钉截铁说:“我从不介意的!”

    侯霖心中偷笑,明里装着臭味相投将脑袋凑近怂恿道:“要不你去问问?说不定他觉得你够哥们以后唯你马首之瞻了。”

    云向鸢嘿嘿一笑,随即变色道:“你他娘的又想阴我!老子又不是那二傻子,这一天来老子吃的冷脸比我以往一年还多,你可别以为我真不敢动你啊!”

    侯霖毫不在意云向鸢言语中的威胁,仰头大笑起来。

    身后众人不知所以,隔着数千马背上的雄壮人影后,一个面容稚嫩身材却如西凉汉子魁梧的少年望着侯霖淡薄身影有些呆滞。

    逃难初时,侯霖和秦舞阳这帮难民寻到一处山清水秀的深山中避难,一位未经世事胖墩少年在他娘的训斥下给这位为他起了大名的侯先生隆重的磕了三个响头。

    那时不在叫李二狗而唤做李兴平的少年听他没什么学问的父亲说出了平生最有嚼劲的话:“男儿在世跪天跪地跪父母,膝下何止千金重,侯先生是我们家的大恩人,你兴平的名字也是侯先生起的,我老李家世代都是憨厚老实的庄稼汉,可不要做了没了良心的人。”

    苍城外,侯霖知道此去北上天水郡不比往常,像这些家属注定无法一同前行,将群虎山上的金银细软分发下去,足够这些土生土长的凉地百姓再扎地生根。

    年纪不大的李兴平原本是要留到苍城和父母讨生计的,可方大娘狠下心将不过十几岁的少年推出,让他跟着军伍一同北上,转过身只是哽咽道:“等以后发达了不要忘了娘和爹就好,侯先生是书生,你生来就是虎熊之力,不求你如何光宗耀祖,只要能保护好侯先生,那就不枉费你爹娘的一番苦心了。”

    李兴平重重的跪下身子磕了几个响头,跟着行伍北上。侯霖心软,怕这心性憨厚老实的少年被那帮老兵油子欺辱,特意调他入秦舞阳的骑卒中。

    这只帮过父亲在田间劳务的少年第一天上马就被性烈的战马一脚踹到胸口,翻身跌了个大跟头,惹得围观众人一阵大笑,也多亏这少年身体壮实,并没受伤,可这骑马,说什么也不愿意去做了。

    无奈之下,少年只能进左都营为一末等步卒,此时透过层层人群看着侯霖身影,想起爹娘的话,心中好生懊恼,要是自己再试一次爬上那匹看着没几斤肉的战马,会不会此时就在侯先生身后,离着更近了?

    侯霖哪知道身后少年心思,调转马头挥手,示意队伍上路。

    两个时辰后,炎日挂在头顶正中央,临近午时,侯霖只觉得浑身上下像是被火烤熟了一样,宽大胸襟被他扯出个坦胸露乳的幅度,手里拿着云向鸢那张地图当做折扇呼扇起来,顶不了用,反而自己一动起来冒汗更多。

    连便装简行的侯霖尚且如此,更不要提一旁一身扎甲严严实实的云向鸢了。

    取出已经不多的水囊大灌一口,云向鸢道:“不能再这样走下去了,我受得了马也受不了,前面林子里歇息一会,这鬼天气要是哪个没挨住中暑晕过去,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死了都没人给挖坑。”

    已经没有精力和云向鸢斗嘴的侯霖翻身下马,一屁股坐在一颗苍劲老树下,只觉得喉咙里干的冒火,倒是有些佩服一路上话头不止的云向鸢还能这么潇洒的浪费唾沫。

    他挥了挥手,让所有人进林子里暂且避一避这要人命的酷日。

    云向鸢四仰八叉的躺在侯霖旁边,荫凉下叼着一根未名草杆哼着小曲苦中作乐。

    “天底下最舒服的事情就是饿了有人给口饭吃,冷了有炭可以取暖,热了有冰可以降暑。咱们虽然差了点,但好歹还有一片树荫子乘凉,人生幸事、幸事!”

    侯霖有气无力道:“这可不像一个世家子弟说出来的话。”

    云向鸢听后吐出被咬断的草杆,不屑道:“老子不是,你是?”

    ps(那位借酒三千的大兄弟,我在APP下书评区给你回话了啊,也不见你在聊,关于更新我已经很尽力了,现在吊了口气没断更,谢谢你的月票和支持,年末工作上各项都要总结,难免忙一些,等来年就会加更了,再次一并声明,这个月估计每天也就一更,不会断,我有时间就多存稿,等过节那几天爆更!也希望关注此书的看官老爷能多活跃发言,现在伏笔不少啊,就没人愿意猜猜?)

一百章:行军(下)() 
天水郡南境阑城。

    几十里外侯霖和云向鸢躺在林荫下避着暑气便觉得是人生快事,可阑城的几位父母官即便口中含着在这盛夏季节难得一见的冰块仍是心中烦闷。

    阑城县令金尚文躲在屋檐下听着夏蝉聒噪,旁边摆放着一盘栗子大小的冰块,手里捧着一册圣人心得,却一丝也看不进去。

    虽然顶着这显赫姓氏,可自幼却没占得这姓氏带来的半点好处。金家家规严厉刻薄,对嫡系血脉如此,对偏房旁枝更甚,金尚文少时在族中学读,见多了那些嫡系子孙被竹板抽的手掌青紫泛红,他那个沾着微薄血缘关系费尽手段才把他送到族中私塾的父亲不断告诫他万事要三思后行,久而久之也就养成了他如今优柔寡断的性子。

    不像族中被看好重视的那几位嫡系血脉能够待价而沽,他及冠后便被强迫来这天水郡小城当官,从县主簿熬成如今七品文职的县令花去八年光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金家遭受凉州动乱牵连,聚族迁移至天水郡平沙城,他一直冷眼旁观,谈不上有什么感情念想的几位兄弟来往也少,大致都是些官场上必要的应酬交错。像金家这般无情的铁血大族,出来的子弟大多也天性薄凉,什么世间亲情兄弟之情更像是无稽之谈。

    等到金家在平沙城安定下来后,他这个更像是随便打发到阑城遗忘多年的旁系子弟才逐渐被重视,连有望成为下任家主的三公子金泰衍,这些日子也带着几个侍从不惜路途来这偏僻城池看望他,还亲切的叫他一声叔叔。

    至于其中真情几分,他想起时总会嘴角上咧挂着冷笑遐想。

    弃子无用,暗棋蛰伏。既然他这颗被布置到原本是棋盘边角的小棋子天旋地转一番成了不可缺少的腹地要棋,那平庸身份也就随之水涨船高。随着年龄增长渐渐淡去那份官场博弈的好胜之心也就活跃起来。

    他双眼一目十行扫着圣贤心得,脑海里却不断衡量利益得失。金泰衍这人他不喜,性子比他还要淡透,最近族中传闻,他二哥因他而死的传言愈发剧烈,都已经传到金家家主的耳中,默默无闻多年的金尚文打着一本万利买卖的心态,转念想到不是金泰衍这种心性,又如何能够成事呢?

    他想起前几日,这个比他小上近二十岁的侄子踏入阑城后当街砍死一名城中寒酸书生的血腥场面,眼眸越发冰冷。

    这何尝不是对他的警告训诫?

    金尚文十指紧紧捏着手中竹简,分神之下竟是扯下其中一板,他回神后将不慎撕扯下的一板竹简随手丢到地上,再一瞧却看到这板竹简上写着一行前人小诗;‘世情薄,人心恶。雨送黄昏花易落。’

    他神情古怪,只道是天意,捡起来后将束简丝线缠好,轻轻放至一旁,又夹起一块要融化的冰块丢入口中,顿时觉得浑身清凉舒坦。

    阑城南门外十里就有一块境碑,哪朝放置已是无头定论,上面只有一行秦篆古隶笔走偏锋,清瘦雕纹‘天水南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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