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误倾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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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误倾城- 第5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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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兰枫眼睛一亮,“这宫中,还真是遍地金银呢。嫔位,一年下来,能攒这么多银钱呢。”

    兰悠苦笑,这一年多,她所吃过的苦,又能同谁道呢。她又将几大包锦衣绣裳及一小袋珠花递给兰枫,“这些都是皇上打赏给宫人们的新春布料,虽算不得上上乘,却也是江南特供宫廷的,市面是买不到的。这些赏给宫人的珠花首饰,款式也都是京城最新款式,族中姐妹一定喜欢的。”

    兰枫忐忑收下,迟疑道:“既然是皇上赏赐给宫人的,你就这样截下了?”

    “我哪管得了那么多人啊”,兰悠面有忧色,“哥,你先拿去吧。皇上年年赏,宫人们也不差这一波。”

    兰枫满面红光,满载而归。

    新春聚会,宫女服侍兰悠更衣。她端视镜中自己愈发秀美的容颜及精致的妆饰,心中积压的苦涩去了大半,渐次明媚的笑容在脸颊绽开。

    她身上的春节新衣,玄狐毛领,紫貂皮质,通体绣立体片金花纹。她细细抚摸着,心里喜欢极了。可终究唤盈兰:“帮我脱下吧,换前些日子那件素色的棉衣。”

    “娘娘,过年自该穿得华贵些,顶配您的身份。”盈兰道。

    “脱了吧”,兰悠又命令,“自己知道便是了,何必去出那个风头。”

    她一身素雅,坐于新年宴席之中,浅笑甜甜,却也自有清丽之姿。皇上向她凝视好几回,可每次眼睛都转了弯,向她身侧搜寻。她好不容易欢欣起的心情又黯淡下去。

    宴后,皇上快走几步,追上她,同行一段,寒暄道:“过年,真是皆大欢喜。想来连宫人们也共沐喜庆吧?!”

    兰悠心头一惊,生怕自己截胡皇上赏赐一事被知晓,直到听皇上下一句,才知自己暂未暴露。“爱妃宫人中新人最多,想来不好管理,你可得费些心。改日朕去检验一下成果。”弘历切切道。

    检验成果?兰悠在心中冷哼一声,皇上还不是想借助关心新宫人之名去探望云妃嘛。可她面上仍柔笑,“臣妾感恩涕零,皇上难道是爱屋及乌,因为关心臣妾,连带臣妾的下人们都记挂着呢?”

    皇上极不自然地说“那是自然。”

    回宫路上,兰悠气极了,好好一个新年,又被搞砸了心情。原来,皇上对她所有的恩宠与冷落,都因为那个人在她宫中。如果因为云妃在,皇上才来看自己。那简直比不来见自己更耻辱。

    回宫坐定,恰好见到花几锦套上绣工粗劣的鸳鸯,又胖又矮,翅膀曲折,连脖颈都似断层。大过年的,这样拙劣的图案,简直晦气。她怒拍几案,“这是哪个绣的?本宫看她是存心不想好好过年。把这扫兴奴才押来!”

    叶瑟同言蹊跪地,叶瑟忙道:“兰嫔娘娘,这只鸳鸯是奴婢一人所绣,与言蹊无关。”

    兰悠一见是她,心中又喜又忧。喜的是,连日来因她被皇上耍弄一事,今日终于寻到报复的机会。忧的是,纵使她再恨云妃,纵使这鸳鸯绣得再不吉利,她终究是自己的恩人,她无法像重罚其他宫人那样待她。

    言蹊忙求情:“其实那鸳鸯也不算丑,不过是,无论多美的绣物,也衬不上娘娘的气度非凡。”

    “言蹊啊,你确实聪明”,兰悠缓道:“可别人也未必是傻的。你这些词藻,怎么不去载入史册呢?!面对面闲话说了,岂不浪费。”

    言蹊不再争辩。兰悠笑着扶叶瑟起身,“姐姐本也不是做这个的,无妨。以后再做这个,省您一个便是。”

    叶瑟同言蹊刚松了一口气,却听兰悠道:“只是,这金银丝线,内务府管得可紧呢。那便烦请姐姐将绣品全拆了,把丝线恢复原位吧。”

    言蹊忙跪求:“回娘娘,绣上的线,如泼出的水,哪收得回呢。”

    “哦”,兰悠颇为玩味地说:“铁杵磨成针的故事,你们也烂熟于心了吧。若做不到,恐怕还是不想做。”

    两人虽心中不明兰嫔为何转变如此之巨,但心知反驳亦无用,默声认了。

    兰悠揉了揉太阳穴,顿时有些倦意,“那便请两位费心了,熬熬夜帮帮忙,把线拆完整了,可别尽是断线头。本宫也就不必怕内务府挑刺咯。”

第84章 迷情香() 
灯火如豆。叶瑟笨拙地拆着绣得丑陋的鸳鸯,指尖又被无意间扎了数个针孔。

    言蹊一把夺过绣品,“睡吧,娘娘,明日我自有办法给她交代。”

    叶瑟将信将疑上床歇息。言蹊借着微凉的月色,跑远了才敢放暗号。当晚不当值的清晏本已早早睡下,却本能似地闻见言蹊的信号,一骨碌起身奔至约定处。

    “你又去了兰嫔宫里?”清晏哭笑不得,“我说得没错吧,你可真是水往低处流,人也往低处走。”

    言蹊苦笑。清晏一把将言蹊揽入怀中,在她耳畔温柔道:“既然做得不开心,就不要做了。我们出宫过和顺日子去。”

    言蹊心中咯噔一声,忙挣离清晏怀抱,心情复杂地凝望清晏。

    清晏并未察觉到她情绪,只自顾自地说:“这破职务,我也待够了。冷哈哈的冬夜满城走,鸟事都碰不到一件。”

    “清晏”,言蹊唤他,“走不了了。”

    “怎么了?”清晏望向她的眼神闪着光,交杂忧虑。她不忍心言明她不想随他而去,只愧道:“你那三千两银票,我给花掉了。”

    清晏心头仿若迎来重重一击。那三千两银票,于他而言,不单单是一笔财富,一个庞大的数字,而是美好的未来,是他抵御无聊日子的唯一慰藉。是他的一个奔头,可以和言蹊一起去圆的梦。

    他重重呵了一口气,人体的热气迅速在冰冷的城墙畔,在他同言蹊之间形成一道浓重的白雾。仿佛一座无形的墙,将两人隔在墙外。

    可他迅速打消了怨气。那些银两,之所以重要,不正因为关乎言蹊嘛。如今她花掉了,便实现了那些银两的价值,合了他的初衷。他搓了搓冰凉的手,将手焐热了,才去理言蹊乱在冷风中的发丝,“有我呢,还能赚好几份三千两呢。不怕哈。”

    “你不问我怎么花掉的?”言蹊惊问。

    “你又不是乱花钱的人,你一定花对地方了。”清晏朗笑。

    言蹊眼底涌起热泪,心尖仿佛扎了一根刺,让她站都难站稳。

    她心里感谢清晏,给予她世间最温情的爱,让她永远不怕跌倒。因为他一定在。可她又怨恨他的好。他没有原则的好,似乎在道德上绑架了自己。让自己只能走向他,而不能跟随心的走向。

    清晏笑着为言蹊拭净泪,暖声问:“你赶夜找我来就为告诉我这个?”

    言蹊这才想起,忙将绣品递与清晏手中,“这副锦帕所需的丝线,哥哥帮我弄一套来吧。明早我便要。”

    “好”,清晏仔细将锦帕塞入怀中,立时应了。如今他已官居二等侍卫,内务府这点薄面一定卖他的。

    四更刚过,清晏便摸到言蹊处所,将丝线给她。言蹊进屋,便开始拿刀剪剪了结,结了又剪。

    叶瑟闻声起身,言蹊笑道:“娘娘再睡会吧。把新线团剪几截糊弄过去,总比一点点拆省事。”

    叶瑟回床,“你凑合剪几下,也来睡会吧。想来兰嫔只为别咱们一下,也不会过于为难。便是识破了,也将就过了。”

    言蹊照她所言,随意剪了几道又结了几下,便回床补觉,翻了个身还是忍不住说:“都什么时候了,娘娘还替那兰嫔说话。依奴婢看啊,这好人若变坏,便比坏人更坏。因为她更知好人的七寸在哪,折磨人更精准。况且,或许兰嫔本也不是什么好人。”

    “好了”,叶瑟打断,“我们还是管好自己的事吧。”

    “娘娘,您自幼生长于宦府人家,入宫便受宠,怎么吞下这口气居于人下。您就跟皇上低个头。”言蹊忍不住又劝。

    “我真的太困了”,叶瑟一个翻身,睡过去了。

    这不争气的主子哟。言蹊也睡不着了,继续起身撕扯那堆烂线头。她不能再寄希望于说服云妃,须得自己布局了。

    已是腊月二十六,紫禁城连日浸泡于盛大的节日喜庆之中。叶瑟守着窄仄的窗棂,感觉到窗外那座熟悉而陌生的宫城,又锦衣绣裳地端着自己的高贵,睥睨众人。而她如今是城墙根上最不起眼的一粒微尘。人真是渺小啊,她心中感叹,紫禁城浓重的年味,并不会因为她个人的落魄而减半分,照旧声势浩大地从她身边经过,对自己没有分毫赦免与同情。

    皇上这日午后,挨个巡访了各个嫔妃寝宫,给每人送了新春礼物。至永寿宫,已是尾声。

    “皇上,还有何处要去呢?”兰悠柔声问。

    “嫔妃们算是谢完了,回养心殿赏赏宫人吧。年是大家的,都该喜庆些。”弘历答。

    “宫人,那可是自己人咯。皇上赏自家人,也不拘哪天不是。天都黑透了,不如皇上留下进晚膳如何?”兰悠期盼地望着皇上。

    弘历允了。可待用完晚膳,他又起身要走。兰悠刚起了星点火光的心又黯淡下来,强作笑意送皇上离开。

    皇上刚出院落,便被不知从哪冒出突然跪地的言蹊拦下。皇上抚平心惊肉跳,平静问:“你换了主子,还是这么神出鬼没。”

    “皇上,云妃娘娘她病了,您随奴婢去探探吧。”

    弘历脑海浮现云妃那单薄的小身躯,在这冷寒的冬日一定飘摇如雪。但他硬了硬心肠,“哦?云妃?不是在冷宫么。”

    言蹊忙改口:“苏云锦,宫女苏云锦病了,皇上随奴婢前去一探吧。”

    “既是宫女,哪配得上朕去探。你给朕一个合理的理由。”

    “因为她想见皇上。”

    弘历仔细敛紧嘴角的笑意,心底舒展,到底是她先向自己低头了。到底是她太爱自己,离了自己不成。“好吧,大过年的,朕也不愿意扫任何人兴致,且随你走一趟吧。”弘历故作严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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