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云飞渡 (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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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云飞渡 (耽美)- 第59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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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堂戎渡此次御驾亲征,京中之事自然早已提前安排妥当,北堂尊越身边也有布置,只因北堂尊越虽然退位十数载,但北堂戎渡既然率大军出击哲哲,不在京中坐镇,那便要以防万一……一时间北堂戎渡进了永仙宫,此刻他尚是一身戎装,更增添几分威严,却片刻也不停留,只径直由太监引着进到里面,须臾,一道朱门出现在面前,不需北堂戎渡开口,两边的宫人已经自动将门打开,北堂戎渡走进其中之后,却只定定站在原地,久久不曾再动上一步。 

  此时正是下午,殿内明亮,足够看清楚每一个角落,一个身穿黑色绣金线便服的男子正坐在一张椅子上,聚精会神地看着一卷书,黑发在脑后系着,神态十分放松,在看到对方的一刹那,北堂戎渡忽然就生出一种极其微妙的感觉,有些酸,有些涩,有许许多多的话想要对这个人倾诉,但当下却努力按捺住了这些情绪,慢慢走了过去,道:“……二郎,我回来了。” 

  父子相见,自是欢喜,北堂尊越放下手里的书卷,凝目看向北堂戎渡,只觉得他似乎清减了些,一时顿了顿,终究站起身来,似乎准备说些什么,却不防北堂戎渡突然快步走了过来,猛地将北堂尊越紧紧抱住,沙哑道:“二郎……二郎……”北堂尊越只当他是久别重逢,要宣泄这思念之情,便用手拍一拍北堂戎渡的肩头,道:“不过是离京几个月罢了,作这种模样干什么!”北堂戎渡却只是表情似哭似笑,将脸埋在北堂尊越的颈窝处,低声道:“抱歉……”说着,更是将双臂收紧,用力搂住男人:“我这一路上,总是在想你,你可也在想我么?只怕也是日日都想着的,是么。”北堂尊越听了这话,顿时心中微微一滞,一只手却不自觉地揽了北堂戎渡的肩,道:“……朕可不想听你一回宫就说这些肉麻的东西。”北堂戎渡贪婪地深嗅北堂尊越身上的气味,说道:“便是再肉麻些,那也只是对你一个人说的,有什么要紧。” 

  北堂戎渡说着,轻轻吻上北堂尊越的脖子,缠绵无尽,温柔无限,若是没有深切的爱意,若是没有愧疚辗转的心情,就不会有这样的一吻,北堂戎渡忽然很想告诉北堂尊越自己知道了些什么,曾经又误会过什么,他想要告诉这个人自己错了,错得有些可笑,很自大,很愚蠢,可是纵然说了这些又能怎么样呢,终究不能够抹去已经发生的事实,他只能给予对方这样一个温柔如水,却又迟到了十七年的吻,北堂戎渡忽然间就理解了当年北堂尊越将那决绝如斯的一剑刺在自己肩头的时候,究竟是怎样的深爱深恨……北堂戎渡拥住北堂尊越,轻声喃喃道:“我做了很多错事,不过总算还好,现在我们到底还是在一起的,你说对吗,二郎。” 

  晚间两人早早上榻安歇,半夜里北堂戎渡忽然惊醒,坐了起来,这么一来,将身旁正拥着他熟睡的北堂尊越也扰醒了,北堂尊越剑眉微皱,看着额头微渗细汗的北堂戎渡,沉声道:“……怎么了?”北堂戎渡已经缓了过来,闻言便有些歉意地抚了抚北堂尊越的黑发,想说什么,但到底没有说出口,只道:“没什么,只是做了个噩梦而已。”北堂尊越听了,便不在意,翻身面向床内,重新合上双目,道:“……那就睡罢。”北堂戎渡却搂住男人,下巴轻轻压在对方的肩头,柔声道:“……二郎,你告诉我,这么多年了,你还恨我么?”北堂尊越的眼皮顿时微微一动,半晌,才仿佛有些不耐烦地道:“……聒噪!”北堂戎渡却不以为忤,只轻舔着北堂尊越的耳垂,道:“其实我也不太在乎这个了,反正你一辈子都是我的,下辈子也还是我的,你最多恨我做事可恶,恨我有负于你,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那点恨那些怨又怎么能及得上你我绵绵情意,恩爱如海。” 

  北堂尊越似乎有些抹不开面子,仍旧闭着双眼,不耐道:“……你大半夜将朕吵醒,就说这些?”北堂戎渡忽然笑了,柔声道:“不,我是想说……我想说我欠你的会慢慢还你,若是还不完,下辈子继续还你就是了。”北堂尊越嗤笑一声,道:“……你倒打的好算盘。”北堂戎渡也不恼,温柔亲吻着北堂尊越的耳际,微笑道:“二郎可是觉得不公平么?……那么,下辈子就让我来做爹罢,二郎来做儿子,向来儿女是父母的债,那你就向我来讨罢。” 

  “……就算讨不清也没关系,我们还有再下一世。” 

三百七十五 番外 人生自是有情痴 

  正极十八年,冬。 

  上书房里点着安神香,烟雾静静,周围虽有七八个内侍等着随时伺候,却都不闻一声,北堂戎渡一身便服,家常的打扮,只是唇间却已蓄了短髭,平添了几分帝王的英武与威严,一时北堂戎渡拿起旁边的茶杯喝了一口茶,提了提神,把书案上的折子给稍微归拢了一下,这才又从中取了一本,翻开细细阅览,一旁的中年内侍忙卷袖重新磨墨,然后取御笔蘸好墨汁,递进北堂戎渡手里,见皇帝批了这半天的折子,神色之间似乎已经有些疲乏,便低声说道:“……陛下,小厨房里正熬着素粥,不如取一碗来?陛下热热地喝上一碗,也能休息片刻。” 

  “也好。”北堂戎渡想了想,便答应了,又道:“熬的是什么粥?”内侍道:“回陛下的话,是枣仁粉核桃小米粥。”北堂戎渡听了,便笑道:“……父亲倒是也喜欢喝这个,叫人盛一盅送回永仙宫。”内侍躬声应道:“是。”朝下面比个手势,一个小太监便轻手轻脚地下去办理。 

  不多时,粥送了上来,北堂戎渡拿起汤匙慢慢喝着,热乎乎的粥水入肚,确实舒服,北堂戎渡喝了一碗,觉得那点疲倦之意已经消去了许多,便接过内侍递来的丝帕擦了擦嘴角,重新拿起折子看了起来,他批了几本之后,又喝了一口热茶,目光却落在了另外一堆的折子上,北堂戎渡动手翻了几下,很快找到了一张折子,乃是有关恭嘉公一事,北堂戎渡仔细看了看,面上忽然就露出了一丝微沉之色,顿了顿,落笔批了,又问道:“恭嘉公已经势沉至此了么?” 

  内侍听皇帝问起,便躬身道:“回陛下的话,太医院已经有了论断,恭嘉公……只怕就在这几日了。”北堂戎渡听了,放下笔,脸上的表情动了动,却看不出喜怒,只道:“……朕知道了。”一时起身命小太监取大氅来,又对那中年内侍道:“叫人去备驾罢,朕去一趟国公府。” 

  眼下已是严冬时节,天气很是寒冷,北堂戎渡轻车简从,出宫前往国公府,车厢里生着暖炉,虽然暖和,却似乎微有些闷烦,北堂戎渡坐在车内,闭目静思,心里静静想着一些事情。 

  一时到了国公府,钟家人眼见皇帝登门,自然是忙乱不迭,有下人急忙飞跑入内通报,很快国公世子匆匆迎出,北堂戎渡示意不必做这些繁琐礼节,只让人带路去恭嘉公所在的居处。 

  房内一片沉寂,榻上躺着一名中年男子,容色憔悴,已经陷入了昏迷之中,两名太医在侧,恭嘉公的子女陪在床前,几个生育了儿女的妾室原本也陪着,但方才听到消息,皇帝已经亲临,她们身为姬妾,哪里有觐见天颜的资格,都已经退下,一时外面有人道:“……陛下到!”室中众人立刻伏地拜下,只见厚锦帘子一掀,一个裹着黑色中毛熏貂大氅的男子便走进屋内。 

  男子身材高大,戴着赤金镶红蓝宝石冠,容貌俊美无比,正是北堂戎渡,说来也巧,就在这时,原本已经处于昏迷的中年人居然微微醒转过来,两眼一瞬不瞬地盯着皇帝,嘴唇轻轻翕动着,北堂戎渡眸色幽幽,示意恭嘉公的几个子女起来,一面自己走上前去,在床边坐了,他看着床上的中年男子,心情忽然就有些复杂,顿了顿,沉声道:“……钟愈,朕来看你了。” 

  皇帝亲自到病重的臣子家中探望,这已经是极大的荣宠了,钟愈原本已经很虚弱的呼吸开始变得激烈起来,突然就连连咳嗽了几下,目光却直直地盯在北堂戎渡的脸上,然后又移到室中其他人那里,他咳了这几下之后,精神却似乎好了起来,蜡黄的脸上竟然也依稀有了一丝红润,众人见状,知道这已经是回光返照了,几个儿女忍不住掉下泪来,钟愈却摆了摆手,很有些精神地道:“……不妨事。你们都下去,本公与陛下有话要说。” 北堂戎渡会意,便沉声道:“……都下去罢。”两名太医便躬身退下,几个孩子抹着眼泪,也只得一起出了房间。 

  一时室中只剩下了君臣两人,北堂戎渡知道钟愈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因此并无他言,只道:“……卿有什么话,不妨与朕说来,有什么不放心之事,朕自然会替卿结了心愿。”钟愈点点头,道:“臣有二子二女,大儿已经是朝廷封的世子,臣死后自会继承这爵位,只是他年纪不过十六,还望陛下看在臣面上,照拂几分。”北堂戎渡道:“这是自然,卿便放心就是,卿有功于社稷,只要钟凌不曾有大逆谋反之罪,朕便保他一世无忧。”钟愈面露笑容,似乎有些安慰,又道:“钟兴今年十四,武艺倒还过得去,陛下看臣一点薄面,将他补进侍卫里罢,替陛下护卫宫廷……”北堂戎渡点一点头:“那便提个御前二等侍卫,常在朕面前行走的,日后自有他的前程。”说着,不待钟愈再开口,只道:“两个丫头还小,将来朕亲自指一门好亲事,不叫她们受了委屈……卿这些年替朕做过些什么,朕都有数,不会亏待你后人。” 

  钟愈笑着点头,却忽然颤颤握住了北堂戎渡的手,那只手雪白晶莹如美玉,骨脉修长,这么多年过去了,也不曾有什么变化,钟愈眼眶已经有些红,却笑着道:“一转眼这许多年过去,陛下还是一如当年,臣却早已经不年轻了,好在如今尚不算老,还看得过去,如此想来,得了这病似乎也没有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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