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折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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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折戏- 第9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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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话他都听明白了,可她的意思,他却是不解:“这是你的一步棋?镇阳王位,是你的一步棋?”

    “镇阳王位不是,但把等天令交给太子妃,我就料到最后它一定会归属于元殊,这是我的一步棋。”

    “你现在跟我坦白此事,我可没看见半点走棋走明白的意思。”

    裴筠筠笑了笑,不紧不慢道:“启元建国之初,之所以那样看重类阳帝姬,甚至非她而无太子妃,说到底,不外乎也是看重等天令。”

    李氏中人,得等天令者,居王位,掌北地浩浩疆土、百万大军。

    “那你想想,这等天令如今在元殊手里,他是会留在自己手里藏着呢,还是会立时交出去,在那三位之中成全一位镇阳王?”

    自然,宝物总是留在自己手里才让人安心。

    “我之所以这时候跟你提这件事,”她想了想措辞,继续道:“突厥同敕柔有意联军进犯之事,你应该已经知道了。我料想,这等天令在手,就是元殊用以操纵人心最好的工具。”

    元隽沉思片刻,“你的意思是,元殊会以等天令为饵,操纵逐日公等人,为他所用?”

    她点点头。

    “北地幅员辽阔,又接壤两大敌部,个中安危乃是重中之重。本来如今就是外忧不断,我最怕太子为权柄失了分寸,挑动等天内部大乱,到时候就是大灾大难了。你最好派人盯着些,若是元殊有何行动,我们也能及早应对。”

    元隽重重吐出一口气,“我还是不明白,”他道,“你也知道等天令好好在自己手里放着最安全,那到底是什么让你有恃无恐,这样放心交出去?”

    “不回答行不行?”

    “为什么?”

    她嘻嘻一笑:“编不出词儿骗你。”

    元隽翻了个白眼儿给她。

    “好啦,”她往他身边凑过去,“现在说就没意思了,一步一步来,谁还不想留个叫人惊喜的后招啊!”

    当天半夜,寝殿门被家下人急匆匆叩响时,裴筠筠在房中都被惊醒了,迷迷糊糊趿拉上鞋披衣过来,就见元隽刚刚听完下人的禀报,神色很是不好。

    这下子,她的睡意全都没了,为了句怎么回事,元隽便道:“宫里来信儿,说启元病势加重,多番昏聩不起,要传宗室王孙进宫侍疾陪守。”

    匆匆收拾了一番,刻余之后,元隽便带着裴筠筠坐上了前往九霄宫的轩车。

    “这下好了,”她打着哈欠,说道:“原本太子还说,在朗月那头没消息之前,不准我离京,我正琢磨着怎么跟你商量呢,这会儿看来倒是大可不必。启元这么一病危,估计一时半刻又走不了了。”

    元隽却不似她这样轻松,一路都沉着脸,“未免也太突然了。”

    他道:“我昨日去请安,见他精神尚算稳定,太医院近来也说他病势趋于平和,虽不见好,却也无恶化之相,怎会这样突然的就”

    裴筠筠适时打断了他的话,冷不丁来了句:“恶人自有天收?”

    元隽一愣,责难的看了她一眼。

    这一眼倒把裴筠筠看笑了,她问道:“怎么那么个玩意儿,说起来他走到今天这步,也算有你一份儿功劳,难不成你这会子却是舍不得了?”

    元隽摇摇头。

    对启元,自从易储之事后,他虽说心里有了些微妙的复杂之感,当真若说舍不得他的命,倒是笑话了。

    他道:“你也想想,这时日,乍然生出改元之事,于江山有好处吗?”

    裴筠筠一怔,她是睡糊涂了,自己倒是真没想着这个:“行行行,殿下说的有道理,稍后到了圣安殿,若有这个机会,奴婢定当竭尽全力,使今上再多些时日可活。”

第九十九章 医署对峙(一)() 
元隽算是来得晚的了。他到时,圣安殿灯火辉煌,内外都已候了不少的王孙贵胄、后妃嫔妾。

    他将要进殿时,正赶上内侍送太医令等人出来,一看这些人脸色,再听内殿里传来的摄政王的呼喝声,便知启元是当真病得不清。

    匆匆问了内侍几句话,得来的果真只有不好二字,元隽与裴筠筠对视一眼,稳步踏入殿中。

    内殿里,太子、摄政王、阮淑妃等人皆在,他们进去时,摄政王似乎刚刚发了一通脾气,世子元子暄正在一旁劝着,阮淑妃更是一脸焦急之色,好好一位宫闱贵妇,这会子急得就要跺脚了。

    唯有太子半跪在皇帝病榻前,默默无声,只有一脸深沉严肃。

    元隽同裴筠筠交换了个眼色,自己便走到摄政王身边说话,裴筠筠则直朝皇帝病榻而去。

    “太子殿下,”她出口一唤,待元殊怔怔回头之时,便问:“可否容奴婢切脉?”

    元殊回过神来,起身让出位置。

    见她诊脉,摄政王也跟着围了上来。

    “怎么样?”她断完了脉,摄政王头一个急急问道。

    之前太医令等人会诊了半日,一个个名医圣手,已到了连方子都开不出来的地步,他是见识过裴筠筠医术的,此间也只有将这最后的希望放在了她身上。

    裴筠筠收拾妥当,从容回道:“一时无碍,奴婢尽力而为,定能等到朗月医者入朝。到时候,一切自然好办。”

    “那便好,那便好”她这话一说,摄政王等人如蒙大赦一般松了口气,至于如阮淑妃之流不知她医术底细的人,见了摄政王这样放心,自也跟着安了一分心。

    裴筠筠朝摄政王福了福身:“请王爷示下,允准奴婢前往太医院药库提药。”

    摄政王自然没有别的话。

    元隽送她出殿门,着量着左右,低声问道:“当真无碍?”

    裴筠筠不着痕迹的回:“他这病症来得奇怪,稍后我再同你细说。至于他这条命我尽力,总得先稳住人心再说。”

    是这个道理。元隽点点头,嘱咐她万事小心,目送她随着宫人急急往太医院去了。

    待他转身刚要回内殿时,却见摄政王朝自己走了过来。

    元隽便放停了脚步。

    近前,摄政王作势与他闲谈,低声道:“此事一出,你回羽雁的事恐要推后些时日了。”

    元隽垂首道:“侄儿明白,叔父放心。”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有一搭无一搭的注意着内殿的方向。

    “我放心,你也放心。”摄政王话不说透,点到即止,叔侄两人相视一望,各自会意。

    顿了顿,摄政王又嘱咐道:“不过羽雁那边,关乎东境防务的事,你人虽不在,但却决计不能有疏漏。还有,本王听说,右翅王的身子,也快要撑不住了?你还派了族叔前去右翅为元秀求娶王姬?”

    提起此事,元隽无意隐瞒:“清寒的身子骨,一时顾不上娶妻的事,但老三年纪也不小了,姨娘年迈,膝下也寂寞。之前百鸟朝凤时,侄儿同右翅王世子相谈颇欢,及后,他又娶了繁阴扶氏的表妹,也是顾着亲上加亲的意思,我这长兄便做了主,想着为老三求一位贤妻回来。”

    他这话几分真切几分场面,摄政王听罢,哼笑一声,也没戳破什么。

    “你看如今这情况,”他只跟元隽嘱咐道:“有意要做的事,便紧着些时间,免得夜长梦多。”

    元隽一笑,抱拳道了声:“是,多谢叔父教诲。”

    太医院药库里,裴筠筠忙活了一通儿,终于将药给配齐了。

    “这六服药,皆是八碗水熬成半碗,隔一个时辰往圣安殿进一回,记着前三服要配着野山参,后三服则万万不可。”

    她同药童一一用心吩咐了便,药童记下之后,应了声,便捧着药材到后头熬煮去了。

    裴筠筠缓了口气,过去关药柜子,没片刻,忽听外头传来一阵厚重的脚步声。

    个中不乏剑戟碰撞的声响,犹如侍卫巡夜。

    她眉头一皱。

    “李昀。”

    身后忽然传来女子阴沉的唤声,裴筠筠眸光一眯,半晌,却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了。

    她一转身,就见太子妃身后跟着宫婢、侍卫,远远的,就站在自己眼前。

    她恭顺一笑,福身拜道:“奴婢见过太子妃娘娘。娘娘适才是在唤您自己的名讳?”

    太子妃一双极美的眼睛,这会儿却比乌云还要阴沉,她挥了挥手,身边的凝情、引商会意,退到门外,将门关了。

    裴筠筠眼看她一步一步朝自己走来,边走边问:“我唤的是谁的名讳,你不知道?”

    她原地站定,风雨不动,闻言只做疑惑:“奴婢只是不解而已。”

    好端端的,你又为什么要唤自己的名字呢?

    嬴稚看着面前这张陌生的脸,在这一刻,却体会到了无比的熟悉。

    她狠狠一笑,停在她面前,忽然一把捏住了她的下巴。

    太子妃指上华丽的护甲划在她脸上,隐隐渗出血迹。

    “李昀,你可真厉害,这么多年了,你还是有这个本事,轻而易举,便能让我苦心经营的一切毁于一旦。”她说着,刻意加重了尾指的力度,一字一字咬牙道:“你可真厉害!”

    裴筠筠面不改色,缓缓抬手,抹过下颚处的鲜血。

    “前头陛下龙体不安,太子妃恐怕是关心则乱,急糊涂了罢?”她态度仍是温和,不带半点反抗:“不若坐下来,让奴婢为您诊脉?”

    “你不承认?”

    连告发我真实身份的密函都已经递到元殊眼前了,这会儿,你还不承认你就是李昀?

    这样想着,嬴稚怒极反笑,质问道:“那你告诉我,什么人,值得裴绎以等天令相救?”

    裴筠筠淡淡一笑,然而眼中流露出的神情,却结结实实的刺痛了嬴稚的眼。

    ——那是种冷淡的轻蔑。

    “在您心里,自然不是什么人都值得。”裴筠筠道:“但这等天令的真正主人她会拿等天令救什么人,又岂是您会明白的?”

    这句话,如同扇在嬴稚脸上的巴掌,一字一句都在述说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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