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折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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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折戏- 第5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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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筠筠一皱眉,仰头拒绝:“我不要这个。”

    元隽没说话,用行动告诉她,拒绝无效。

    他背着人,她拿着书,两人一路往寝殿回的时候,着实是惹了府中不少人注目。

    伏在他肩上,她活动着心思,忽然问道:“我回来这么多天了,您说,睿王殿下怎么也不说来看看我呀?连扶姑娘都来探望我好几回了,可见我人缘还是不错的是吧?”

    元隽一笑,问:“读了那么多书,怎么就学不会一句人贵自知?”

    裴筠筠气鼓鼓的撇起嘴,才要为自己争辩,又听他继续道:“你人缘何止是不错,简直是好上天了,没见太子殿下多关心你么!”

    勉强憋住笑,她哼了一声:“我就是个婢女,太子殿下再怎么关心我,自然也比不上关心您来得实在。这不生怕您不能坐享齐人之福,还巴巴的给您做媒呢么!”

    说完之后,她原是兴致勃勃的等着他的后话,不想却是半天没动静,等她好奇看去时,却在他脸上看到一丝笑意。

    “你笑什么呀?”

    他偏了偏头,也问:“那你笑什么?”

    裴筠筠没说话,可嘴边再怎么努力往下压的笑意,到底是掩不住了。

第五十六章 请兵西征() 
清明宴过去之后,就是京中宗室王侯轮番的摆宴,宴请远道而来的诸侯王。在肃王府大宴之后,紧接着便轮到睿王府了。

    睿王殿下一年四季不见人,早已不是什么新鲜事。羽雁王一力应付着宴上的来来往往,直到将夜之际,宾客方才渐渐散去。

    借着伤没好利索的由头,裴筠筠被他留在寝殿中勒令不许出门。这一天下来,听着前头的丝竹管弦,可是把她憋屈坏了。

    好不容易那头席散了,她等了半天,却不曾想,等回来的除了这寝殿的主人之外,还有一个她怎么都没想到的,外人。

    ——剑脊公,李璲。

    裴筠筠窝在内殿,不动声色,不敢造次,只偷耳听着外头的动静。

    侍女奉了茶,便都被打发下去了。随着殿门大关的声音,她听到一阵窸窣响动之后,是自家主子颇为急切的一句,叫人起来的话。

    心头一动,她看不到书阁那头的情形,只能抓心挠肝的猜测,难不成是李璲给羽雁王跪下了?

    而李璲的话,则在下一刻便给了她答案。

    她听到那少年的声音清澈而充满韧性,言辞有方道:“兄长纵然宽和,也请让小弟行完这一礼。”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不自觉的又往外抻了抻脖子。

    片刻后,书阁中传来了三句话,以及数记叩首之声——

    “这一礼,小弟代先父谢伯父之义。”

    “这一礼,小弟替等天谢羽雁之恩。”

    “这一礼,小弟敬奉兄长,虽迟来数年,但愿您我两家,累世之交,不绝不弃。”

    而书阁中的受了李璲这三礼的元隽,如今正目光复杂的看着跪在自己面前,姿态挺拔的少年。

    这少年,算来如今也不过十五六岁,但做出的事,却如此大气大意。

    少顷,他站起身来,走过去,郑重的将人扶起。

    手掌在少年的肩上重重一拍,他看着李璲的眼睛,目光毫不吝啬的表达着赞许之意:“剑脊公——镇阳王世子,礼义君子,前途无量。”

    自镇阳王薨、新朝建立之后,等天李氏的传世之宝,传闻中得之可号令北地百万大军的等天令便号称失踪。原该继镇阳王位的嫡长子李璲,也因此为其庶长兄李珒诟病不配继承王位,两人的夺嫡之争到今天都未止歇。

    当庭则是下旨将两人都封了公爵衔,明喻先得等天令者继王位。如今,羽雁王的一句镇阳王世子,在有心人耳里,自然也能听得出这其中的另一层意思。

    “当年板荡之时,小弟年纪尚小,但善恶来由却都记得很清楚。”李应辰道,“那时家姐曾说,仇不能不报,恩不能不还。而我等天李氏所承的恩德,全在羽雁一门了。这也是小弟此来的目的。”

    元隽摇头一笑,只道:“你我两家原就是累世之交,虽因战火动荡疏远了几年,好在如今也都好了。今日你来此,愿唤我一声兄长,为兄于愿已足,何来报恩之说!”

    少年闻言,并未出现他预料之中的反应,反倒是世事洞明般的一笑。

    元隽越来越意外了。

    其实,想想也是,四五年前,彼时十来岁的孩子,能从其庶兄与叔父手中硬生生撕扯下等天的一般权柄——这样的孩子,一来不可能普通,二来,更不可能天真。

    “应辰自也希望羽雁的兄弟姐妹一生顺遂,不给我报恩之机方好。奈何”他摇头撼然一笑,眼里流露出几许对着人世的叹息。随后,他看向羽雁王,目色郑重道:“总归一句话,但请兄长记下——往后兄长若有什么需要小弟帮忙的,但凡不犯仁义,只消言语一声,小弟定当万死不辞。”

    元隽目光一动。

    李应辰说完这句,没过多久便走了。好像他在宴席后特意留下来,就是为着两声道谢,一句万死不辞。

    裴筠筠裹着披风从内殿走出来时,但见他还站在殿门处,对早已远去的身影恋恋不舍。

    感觉到她来到身边,他道:“真是个好孩子。”

    裴筠筠眉目一动,想了想,却道:“未必罢。”

    元隽看了她一眼,关上殿门,带人又回到内殿。

    自从回府之后,他便一直让她宿在自己殿中,甚至连床都让出来了,自己在外间榻上睡了好些日子,生怕她养得不好。这会将人强硬的塞回被窝里,他在床边坐下,一个眼神递过去,这才让她继续往下说。

    裴筠筠道:“等天的王位还没有着落,他同他那位庶兄正争得紧呢。他亲姐已然嫁为太子妃,他却还颠颠的来同你说上这一番话,未必就没有笼络人心之想。”

    她的说法,其实也很合理,可元隽只是稍稍一想,便摇头道:“这孩子眼睛里很清亮,也很坚韧。”

    他说:“不管是谁,有这么一个儿子、有这么一个弟弟、或是有这么一位兄长,都该欣慰知足了。”

    裴筠筠一怔,思量片刻,笑了笑,没再说话。

    此番百鸟朝凤会,诸王侯无一缺席,却有一家,因来路不顺,晚了数日才到。

    雾谷云氏,西境第一世家,此番雾谷王庶长子云晓一经到来,便在天都砸下了一颗惊雷。

    ——雾谷云氏上禀,是云日前已于与西境以南一海之隔的南岛上,发现了前朝逊太子嬴昕的踪迹。而这回云晓前来,朝见天听之外,更是奉了其姑母、如今雾谷云氏的实际掌权者云王妃之命,求请当庭派兵西行,助雾谷出海征讨前朝余孽。

    这一日,云晓早朝时刚将这颗惊雷投下,午后裴绎便把这信儿给裴筠筠送到睿王府了。

    话说完半天,裴绎问她:“你怎么想?”

    这会儿,她心里想的是,怪不得今日他这个时辰还没回来。

    “看上去并无不可。”想了想,她无甚所谓道:“谁都知道,云妃与嬴氏之间,是不共戴天之仇。”

    裴绎挑眉看向她,她笑了笑,继续道:“如今的中原,至少面上看去还是配得上一句四境清平的。西境又物阜民丰,管当庭借个几十万兵马去打南岛——若能彻底断了前朝皇室的根苗,自然未为不可。更何况,借兵带帅,跟过去统兵作战的还是中枢自己的人,愈发寻不出一丝一毫不妥之处了。”

    闻言,裴绎转了转眼珠子,唇边勾起一抹狡黠笑意。

    “是么。”他语气轻轻,“那如果我告诉你——”

    拿过她的手,他在上头写了几个字,“这样呢?”

    裴筠筠一愣,紧紧一握拳:“你认真的?”

    裴绎嗤了一声:“这事还能同你说笑?来之前兄长就嘱咐了,要告诉你,提防西境有变。”说着,他又觉出些不对劲儿:“难道忽听得云氏请兵的消息,你心里就半点怀疑都没有?”

    她欲言又止,最后只不痛不痒的说了五个字:“怀疑归怀疑。”

    她虽表现的轻描淡写,可裴绎还是可以从她的神色中窥见出她如今的左右为难。

    片刻之后,眼看她还是没有头绪,裴绎便道:“唉,其实这事到头,总归逃不开阋墙御侮四个字,如今的重点就在,究竟是谁与谁阋墙、去御哪个侮。”

    裴筠筠朝他看过来。

    他接着道:“——是你与嬴昕站在一起去御当庭,还是让当庭与羽雁一起,先灭了嬴昕。”

    心思被一言点破,她沉凝片刻,无奈的一声哼笑,摇了摇头:“你说错了一点。”

    她说:“羽雁王与东宫的关系,如今可好得很。羽雁恨的,不过是启元一人罢了。”

    是以,在元蔚与元殊之间,远远用不上阋墙御侮四个字。

    不过,她这么一说,裴绎却领会到了什么。

    他说:“看来你已经有决定了。”

    裴筠筠目色一沉,没有说话。

    直到晚上,羽雁王才从宫里回来。

    他一回来,不知带着怎样的心思,便将今日大殿上发生的种种都与她说了,事情交代的差不多,还不忘问一句,她对此事有何看法。

    裴筠筠笑笑,奇道:“您与太子议了一下午的事,想必已有结论了,还多此一举问我做什么?”

    他也笑:“几十万军马,征讨的又是前朝太子,这样的事情怎会一下午就有定论?何况最终许与不许,也在天子,不在东宫。”

    她想了想,问道:“那您与太子议论出什么结果了?”

    元隽也不瞒她:“太子以为,以云妃同嬴氏旧恶来看,只要真有证据证明嬴昕就在南岛,那此事便可以为之。”

    闻言,她垂眸一笑,道:“恐怕不仅可以为之,太子殿下应当是希望尽快为之罢?”

    元隽挑眉一颔首:“自然是越快出兵越稳妥,否则嬴氏一旦在南岛扎下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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