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折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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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折戏- 第1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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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元隽就有?”

    她点头:“自然。”

    看元蔚脸色不对,她不及细想,又追了一句:“毕竟再什么说,世子同朗月王交的是真心。”

    元蔚看了她一眼,哼笑一声,沉默片刻。

    “你跟着蘅儿是大材小用了,以后就跟着我罢。”说着,他勾起唇角,笑得有些玩味:“当个丫鬟,不委屈罢?”

    裴筠筠起身从小桌后头挪出来,跪在他面前恭敬道:“不委屈。奴婢谢殿下恩典。”

    她应得如此干脆,元蔚倒有些意外。

    说不清心里那股子纠结的滋味从何而来,半晌后,他语气复杂道:“我还以为你更想跟着元隽。”

    不成想,裴筠筠却淡笑着摇摇头。

    “我愿世子康乐无忧,其余的事,还要仰赖小王爷成全。”

    说着,她俯身与他叩了一记头。

    榻上的人心中这个不是滋味。

第十八章 意外频发() 
过会子撤了碗盏,裴筠筠躲到书阁去将早前没翻完的书翻了,等再回到偏室里,却见元蔚还坐在之前的位子上,眉眼深深不知想着什么,好似一直就未曾动过。

    她这才想起来,这位殿下今天实在是有些不对劲儿的。

    近前换了炉香,她心里掂量着分寸,问他是不是有什么不顺心的地方,原本没抱多大希望能得着答案,可元蔚抬眸看了她一眼,竟真说了。

    “冰积海近来风浪不断,覆雪王夫妇的仪仗耽搁在海上,不知何时才能靠岸。”

    裴筠筠面露恍然。

    先王嫡长女灵昌宗姬,早年远嫁覆雪岛,自夫婿承袭覆雪王位之后,便受封覆雪王妃。此间父王驾薨,两夫妻闻讯之后,便启程前往中原,意在奔丧。

    只是覆雪岛位于朗月岛与中原大陆之间,素来时气多变,天意诡谲。冰积海便是覆雪与中原北境间这片海域的名头。此一域春夏时还勉强算得上安稳,可一到秋冬之际,着实是风浪频发,难以渡人。

    “这个季节,冰积海的海况最是凶险,覆雪到中原的直线距离虽然不长,但最好还是不要冒这个险。”她说着,心神一远,出口就没了章程:“不若您还是想法子传个信过去,让宗姬仪仗回程罢?”

    元蔚摇了摇头,他并非不知此时渡海的凶险,只是:“父亲走了,亲闺女哪有不回来送一送的道理?”

    这明明是礼教规矩,不想,裴筠筠却一笑置之:“那就要看您是更在乎世俗眼光,还是更在乎亲姐的性命了。”

    话说出口,对上元蔚不善的目光,她也意识到自己是有些越线了——这越的不是主仆之矩,而是亲疏之线。

    想了想,她退在一边,福一福身道:“殿下,一时的物议不算什么,悠悠众口里的风向总是说变就变的,您已经在天都了,还怕日后百姓不说羽雁的好吗?”

    见她把话说得如此轻易,元蔚不由摇头一笑:“便是我传了信过去,长姐自己也不会同意的。”

    在这样的惴惴不安里过了十来天,睿王府的丧事都已经办完了,覆雪的舟船也没靠上北境的岸。

    十一月中,元蔚收到了姐夫的来信。

    这日午后,裴筠筠才从元蘅那儿回来,尚未进门,便觉出殿中的氛围隐隐透着不对。

    ——太静了。

    她做贼似的溜进去,但见殿中侍婢都被遣了下去,正在她思量着这两天京中有何大事时,便赶上绿妆端着换下来的凉茶从书阁里退出来。她抻着脖子往里探了一眼,没错了,里头空空寂寂的,只坐着羽雁王一人。

    绿妆自到天都以来,便被元蔚有意安排着主持中馈之事,这样一来,王爷身边的差事反倒是有些顾不上。

    裴筠筠听说府里内务乌烟瘴气,绿妆这些日子忙得,恨不能脚不沾地的料理,她自己成日跟着元蔚,都已有两三日未曾与这位姐姐打过照面儿了。

    那今天这会儿,她又是为什么来的呢?

    这样想着,她压轻了步子,眼疾手快的将绿妆拉到一旁。绿妆见了她先是一惊,随即反应过来,脸色不怎么好看。

    似乎是怕了她的狗腿,也是嫌烦,绿妆这回没等她开口,便先同她解释了一番:“覆雪王来了信,说是海路颠簸,王妃不幸小产了。”

    裴筠筠一愣。

    绿妆蹙着眉,脸上是担忧痛色:“覆雪的仪仗如今已经返航回覆雪岛了,殿下与灵昌宗姬自小姐弟情深,接到消息之后,心情很不好,你在旁伺候着要多留点心,若有什么,叫人来知会我一声。”

    说完,绿妆便要离开。

    “绿妆姐姐,”裴筠筠连忙拉住她,忧心忡忡的问:“世子知道消息了吗?”

    绿妆满眼复杂的看她一会儿。

    “知道了。”答了她的话,绿妆又正色嘱咐道:“还有,封王的圣旨已经降了,以后不准再叫世子了,要称睿王殿下。”

    裴筠筠低着头,声音轻轻的应了句:“我记得了。”

    往后大半天,她在元蔚身边侍奉,留没留心不知道,可偌大的殿中,两人一个赛一个的安静却是真的。

    这样的安静一直持续到晚上,裴筠筠来问他可要传膳,被他摆摆手挡了,她应了一声便出去传话,这会儿元蔚方才发现,她这几个时辰是有些安静过头了。

    这是转性了?

    须臾之后,她端了碗茯苓粥进来,正待劝他好歹用些,却忽听他问道:“你怎么不说话?”

    裴筠筠先是一怔,疑惑的朝他望去,元蔚反倒收了目光,淡淡道:“这一下午了,安静得同个哑巴似的,真不像你。”

    闻言,她也有些苦恼。

    “我不会安慰人。”她搔了搔耳后,难得有良心:“我安慰人的话,都不好听。不给您添堵了。”

    元蔚本想赞她一句有自知之明,可出口却成了:“我听听能有多不好听。”

    说着,他执起勺子,浅尝了两口。

    裴筠筠很用心的想了想,而后试探道:“外孙惦记外祖,代母尽孝,追着去了?”

    元蔚:“”

    果然很有自知之明。

    裴筠筠一脸苦色,活像是小时候交不出作业等挨板子时的模样。

    她道:“您真的难为我了,真正的悲伤难过大多只能生挺,不是温情暖语能化解、道理规条能宽释的。这样没有什么大效用的话,我真的不会说。”

    元蔚转眼去看她。

    她又说:“只是再大的伤痛,时日长了,也就淡下去了,过了这段日子就好了。”

    人呐,那一身血液就如同眼下这碗粥一样,这些叫人难过的事,便如同炉子里生的火,这会子把粥温热了,等下了炉子,这温度总有淡淡散去的时候,转眼也就冰凉了。

    元蔚默不作声的看了她好一会儿,裴筠筠渐渐从冷静变得胆儿突,不知是不是自己的话真的不对他的脾气,倒把人惹得更生气了。

    疑似惹祸,她心里琢磨着补救,半晌灵光一闪:“不然叫绿妆姐姐来陪您?”

    元蔚哼笑一声,收回目光。

    “你这么好的口才到这会儿都没用,她来就有用?”

    裴筠筠笑得充满暗示:“嘿嘿,这陪跟陪是不一样的嘛!有些事儿绿妆姐姐能陪的,我可没这个道行!”

    毕竟自己只是丫头,而非通房。

    元蔚被这话绕得,半天没明白她的意思,等反应过味儿之后,心中瞬间涌上一股子烦躁。

    “道行是可以调教出来的,”脸上却是浮出一抹调笑,他回了她一眼暗示,将人从头打量到脚:“虽然模样普通了点罢,但你若是开口,本王也不是不能纡尊降贵。”

    裴筠筠转头就走。

    元蔚一愣,立时问:“干嘛去?”

    她脚下不停,直冲冲出了书阁,倒也知道回上一句:“找针缝嘴,以后再也不开口了。”

    元蔚气急,起身迈开步子,转瞬追上了她。

    等两人反应过来时,他已经扯着她手臂将人钉在了原地,彼此间意外造就了个呼吸相闻的距离。

    原本的质问堵在嗓子眼儿,他垂眸,目光正好落在她惊诧着抬起的眼中。

    说不清那是种什么感觉——别扭里掺杂点儿悸动,尴尬中,又好像多了些紧张。

    他觉得自己尚未找回神志,此刻或许并不适宜开口,甚至于就算开口,他都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可恍恍惚惚里,他还是开启了唇瓣。

    然而这句连他自己都不知将会是什么的话,却到底没说出来。

    裴筠筠眼见他要说话,心里忽然翻腾起一阵没处说理的惧怕,抢在他之前疾问了一句:“刺客怎么样了?”

    “啊?”

    过于突然的问题,他一时之间并未反应过来。

    她低下头掩饰般的咳嗽了两声,使了个巧劲儿把胳膊从他手里抽出来了,嘴上道:“就海上来行刺的那波刺客,不是好几个活口吗?您怎么处置的?”

    元蔚蹙了蹙眉,屋子里的气氛仿若瞬息间恢复了正常。他道:“送还给冯太尉了。”

    她一怔,倒是没想到会问出这么个结果。

    “确定是冯氏的人了?”

    元蔚哼笑道:“送过去的人他都杀了,除此之外,却并未派人追查漏网之鱼。”

    她一下子就明白了。

    夜下侍奉他安置时,裴筠筠点好安神香,回头正见他换好了寝衣从屏风后出来。她凑上前,小心翼翼的问:“殿下,您现在心情好些了吗?”

    他一愣,回过神来一想,同她闹了那么几句话,如今自己可不正是心里松快些了。

    还以为她此举是有心为之,意在为自己宽释,元蔚心里莫名有点小雀跃,可面目却还板着,只佯作不耐的‘嗯’了一声。

    他正琢磨着要不要拐外抹角的夸她一句,就听她颇有些兴奋的问:“那我能跟你求个恩典吗?”

    他一蹙眉,直觉不是什么自己爱听的话,不情不愿的道了句说来听听。

    而后便听她问:“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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