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折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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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折戏- 第15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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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又是呵呵一笑,戚戚一叹道:“阁下未免草木皆兵甚矣!”

第五十六章 损兵折将() 
“他是怎么说的?”

    入夜元隽回营,李昀同他说起白日里与倪远相见场面,元隽原本意兴阑珊,但在她说到那一番卫国之言时,却忽然被勾起了兴味。

    “能怎么说,话锋一拐也就过去了,他若要与我较真儿,咱俩此间也就没机会这样坐在这儿说话了。”

    元隽笑道:“他跟你较真儿,你还真能让他较出个结果来?”

    “能呀!”她道,“正好也给你个同阳乌发难的机会好不好呀?”

    两人说笑一回,愿好从外头送了汤点进来,李昀亲自过去接了,回头给他递上一碗,道:“你今日脸色不好,跟我说话都没什么兴致。”

    她问:“是战场上又有什么坏消息?”

    “冯烺又失两城,重伤下阵——这可算是坏消息?”

    李昀眉头一皱。

    “自然是坏消息,”她沉吟道,“只是我就是不知冯烺是真打不过,还是另有所图。”

    她这话让元隽心里头发颤。

    战场之上,若是寻常失利也就罢了,然如磐石公这般,至西境多时,细细丈来,已失了数百里疆土,若然此举并非实力不济,而是刻意为之,那冯烺便是他与元殊共同的敌人了。

    他问李昀:“你说这话,是有证据,还是猜测臆断?”

    李昀则笑道:“正如我今日同倪远所言,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他知道,她指的是当年屈驰赴西境征伐南岛,却落入云骜局中,最后以一己之命,冤死西境,成全了兵变上台的雾谷王,兵不血刃,独得大齐四十万大军的事情。

    说起来,就算李昀不提,他心里也从未少过这一层担忧。只是又因如今提出这话的是她,反倒让他觉得荒谬可笑了。

    元隽嗤笑道:“当年屈驰之事,你又不是一点猜测都没有,旁人若意外也就罢了,对你而言,如今应当不必有何可怕之处吧?”

    “可这个法子甚狠,不是吗?”李昀问道。

    云骜这一计,她当时猜到了不假,但却与今日无甚关联。

    她道:“云骜能行一次,便可能行第二次。这么跟你说吧,如今你这大帐里包括你在内三方势力——又或者是两方势力,对倪远冯烺,盖因其目的不明,所以,我都有这份儿怀疑。”

    试想大军将领,若阵前不能安心任用,还有比这更让人不安的吗。

    想到这里,她问元隽:“对了,西雍同冯烺对战的谁?”

    “雾谷家臣,大将温照堂。”

    元隽看了她一眼,见她在听到这个名字之后,神色一点一点深凝下去,便三分调笑似的问:“认识?”

    “不认识。”李昀先是摇头,半晌,又缓缓道:“但却听过一事。”

    她看着元隽,眼睛里一点点聚气狡黠的光:“或可助殿下除敌方一大将。”

    元隽一挑眉,抬手作洗耳恭听之态。

    随即,李昀便将旧日里的一桩见闻同他娓娓道来。

    “我小时候在嬴宫,一年百鸟朝凤时,这位温大将军曾随云氏宗亲入朝。那时我偶然见过他一面,曾为大将军那副旷世容颜吸引。”

    她一边说,一边还露出一副心驰神往之态。

    元隽想了想,道:“我之前调查此人资料时,曾闻此人面有胎记,是一道赤红之线,从天灵盖起,正正好好穿印堂人中而过,至其下颚乃止,将其左右脸面一分为二?”

    “殿下的消息很灵通嘛!”李昀作势赞许道。顿了顿,她继续道:“我要说的是,那时候我小孩子家家,没见过什么世面,乍见惊奇,曾追着云骜问过几句。”

    云骜虽不爱理她,但彼时倒也同她说过寥寥数句。就是那寥寥数句,此时想来,倒让她受用无穷。

    “云骜说,雾谷有传说,温照堂出生时,逢温氏祠堂大火,他生来面上又有此胎记,族人以为不祥,本欲溺杀。但就在将要下手之时,温府门前忽至一云游相士,言门庭有贵子诞世,主光耀门楣,扬威立世,为此特来恭贺。”

    温氏族人,彼时全当那相士疯言疯语,欲杖斥而出,但转眼之间,那相士便消失无踪了,仿若从未出现过一般。家丁只在那人原先站立之处,寻得一张红笺,上书:上善之族,逆生之子。孕于水,生于火,煊于火,亡于火。

    “温氏祖老惮那相士非凡人,再想动手溺之,便有些不敢下手了。”

    温照堂因此留得一命,才有后来磕磕绊绊的长大,投军从戎,建功立业,兴盛门楣。

    李昀道:“温照堂过去对付西戎用兵,的确如神,但兵法上一时难破,并不意味着不能从其他方面破之。”

    她笑嘻嘻的托着腮将元隽面前碗碟左右一推,正中破开一片坦途:“我要破还就给你破个彻底的。”

    元隽听罢她一番所言,默然思索良久。

    前后一串联,他最后问她:“此人迷信神怪之说?”

    李昀一愣,没想到他就这么推测到了。

    “殿下好聪明呀!”她抚掌道,“云骜那时说,温照堂因相士之言逃过一劫,其母自那以后便兢兢敬神,他长大后从其母口中得知此事,亦十分敬畏神怪,对征兆之说,更是推崇。”

    言尽于此,看着元隽的神色,她便知后头的话,自己都不必说了。

    “煊于火”他念着相士谶文,心中益发开阔,“难怪我观他战绩,最善用火攻之策。冯烺起先同他对上时,还有一回险些被他烧了粮草。”

    既然如此,那这‘亡于火’一句,便也是时候该成全了。

    元隽当夜研究了一晚上西境舆图,第二日一早便召了叶檄,同他吩咐了几个地点,命其遣使手下,秘密于这几处放火,务必在保证尽量不伤及人畜的情况下,使火势燃到最大。

    于是数日之后,西境四处纷起无名大火。值此之际,睿王元隽以召传而来的东境家臣燕殿也为将,共温照堂交战于急川城,六日之间,斩雍军两万,重夺二百里失地。

    云骜在甘露宫接到温照堂血气攻心,殁于大帐中的消息时,意外,也不意外。

    “从那无名之火纷起时,我便料到他恐有一劫。”云骜勾勾手指,叫了内侍近前来接过那战报焚了,随之一叹,“我只是没想到,他竟真会死在此事上。”

    他的叹息,冷漠中不乏惋惜。

    嬴昳在一旁眉眼深沉道:“好在王兄高妙,日前已派了新帅前往大营以防万一,如今我们也不至于因为主帅阵前暴死而吃大亏。”

    “只是这温帅死得实在蹊跷啊!”一旁有臣言道,“这是失了二百里地虽是可惜,但以温帅驰骋沙场年岁之久,怎会连这小小的败绩都承受不住?云王,这其中会否”

    “不会。”云骜斩钉截铁,说话间,霍然起身,朝着悬挂殿东的那副西境舆图而去。

    诸人只见他接过一杆长锋,于图上连了几笔,再看去时,一字成,众人惊。

    “诸位看清楚了吗?”云骜扔了笔,擦擦手,“日前西境数地纷起无名大火,而这数地之所在,连在一起,落在舆图上,便是个‘亡’字。”

    “这这”有臣慌乱道:“殿下莫不是指天要亡我大雍?!”

    云骜冷笑一声。

    “不。”他道,“是人要亡我温帅。”

    不多时,内侍来偏殿传话,陛下回宫,请云王内殿相见。

    “是人为?”

    嬴昕褪去一身风尘,见了云骜第一眼,便如此问道。

    “不是人为。”云骜轻描淡写,“是你的类阳帝姬为。”

    嬴昕一噎,半晌难言。

    与温照堂不同,云骜是个连命都不信的人,就更不用提迷信神怪之说了。

    从大火纷起之初,他便看出了这其中的问题。他深知温照堂其人,笃信相士批命之词,这些年凡遇上与火有关之事,他都少不了要小题大做一番,就更不必提两军战前,数场仿若天降的无名之火了。

    舆图上那一个‘亡’字,就是设计者专门给他看的。在他心生鬼祟之际,再派出燕殿也这员大将,趁一鼓作气之势连下两城,这二百里失地,便成了温照堂的催命符。

    云骜心里,此事虽不无可能是元隽在细细了解过温照堂之后,依其弱点所设之计,但比起那位深居简出的虚名王爷来,他更倾向于此事乃是李昀力主促成。

    “幸而你谋在前,知道定温照堂之心无用,已派了新人去接他的位。”嬴昕道,“不过那个燕殿也我过去从未听过东境有这一号人,看来是个藏锋不出的。可是不知其底,欲破其路数便难了。”

    他这句话,落在别人耳中只是一句忧愁喟叹罢了,但云骜同他这么多年,连他轻轻一叹,也早能听出个中不同寻常之味。

    但见他警觉一眼朝嬴昕看去,问道:“你什么意思?”

    嬴昕对上他这样的眼神,总是不自觉地胆突。

    他叹了口气,道:“我要亲征。”

    四个字,如此轻巧。

    云骜眯了眯眼睛,冷笑一声,轻轻巧巧的回了他两字:“你敢。”

第五十七章 那位姑娘() 
燕殿也来了之后,冯烺便从前线被撤了回来。也是他这一回来,李昀才知道之前元隽说他重伤是什么意思。

    “好家伙,肩上那么深的一条口子,若力道再重一些,他那条膀子可就得交代在战场上了!”

    袅袅奉元隽之命去给冯烺问了次诊,回来之后,旁的没说,上来先是一通儿感叹。

    李昀闻言,只想磐石公也是历过些风雨的人,若只是如此,应当还不到满帐军医束手无策的地步。

    她撇了撇茶叶梗,问:“还有呢?”

    袅袅挑了挑眉,一双灵气的眼珠子里满是兴味:“主子,他这伤说重也不重,只是奴婢治不了,还得看您愿不愿救他一命。”

    李昀抬首:“何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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