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上河图密码(1-5册):隐藏在千古名画中的阴谋与杀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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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上河图密码(1-5册):隐藏在千古名画中的阴谋与杀局- 第23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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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晌,才见珠娘从院子角上那间小棚屋里快步走了出来。一见是他,珠娘微叹了口气,放慢了步子。她换了件旧白布衫、青布裙,头上只插了一枝荆钗。看来是为他哥哥雷炮换了素服。眼睛微有些肿,似乎刚哭过。王哈儿见她这么一副悲悲怯怯的模样,无论如何也看不出她有本事谋害自己哥哥的性命。

    “你吃什么?”“我不吃东西,就不能来瞧瞧你?”“说什么呢?小心人听见。”

    “怕什么?你如今自家归自家,天王也管不到。我是来问你一件事。”“啥?”“还是那件事,不过今天是掏心扒胆地问你,我想娶你,你愿不愿意?”“人心里正闹烦,莫耍弄人。”“我是说真的。嫁给我,保管你好吃好穿,好住好用。”“就靠你每月那点钱粮?”“那你别管,只要你有心,我就有情有义有银钱,每天疼眼仁一般疼你。”珠娘一怔,定定望着他,片刻才低声问:“真的?”声音都微有些颤。

    “我当年没钱,没敢去提亲,见你嫁给曹肥子,悔得险些跳河。三年多了,仍记着你我那番情,至今都没对第二个女子动过一点心思,一直丧家狗一样巴望着你。老天可怜,那曹肥子竟休了你……”

    “小声点,他在厨房。”“怕什么?就是当着他面,我也要狠狠——谢他。发了昏,把你还给了我。”

    珠娘又怔了半晌,才低声说:“你若真心想娶我,就赶紧找媒人。”“这……你哥哥才死,咱们虽说不是大户人家,不必死守一年的服,可至少也得过些时日。若不然,白招来些言语。”“你啥时间怕别人言语了?”“我……成亲是大事,你这么急做什么?”“我……”珠娘眼中泛出泪水。“你怎么?那曹肥子磋磨你了?”

    珠娘垂下头,并不答言,泪水却从眼中滚出,滴到了青绢旧鞋面上。王哈儿忙安慰道:“那你就辞了这里的活儿,反正你哥哥已经殁了,那宅院全归你了,你回家里先住着。等过一阵子,没人留意计较了,我就寻媒人、雇花檐,再找一班乐手,喧喧热热地去娶你。”

    珠娘抹掉泪水,望着王哈儿,轻轻叹了口气,眼里又悲又怯、又愁又怨、又巴望又不信,似乎混了几百种滋味。王哈儿心里涌起一阵疼怜。他来是为了探珠娘和曹厨子的底,这时看来,至少珠娘满心愿意嫁给她,这就再好不过了。他贼笑了笑,压低声音,要把那钱契的事告诉珠娘,可刚要开口,一个老妇人急颠颠地赶了进来,是那个串门走户的羊婆。

    羊婆一眼瞧见珠娘,忙高声问:“曹厨子呢?他娘死啦!”

    梁兴坐在米家客栈临河的桌边。他早起没吃饭,要了一碟麦糕、一碗茶,可心里怅闷闷地,只吃了两块,就搁下了。事情非但理不出一丝头绪,反倒越来越古怪。他一遍遍重新梳理整件事:自己先是被施有良邀到汴河边喝酒,接着甄辉来了,说在一条船上见到蒋净;他立即赶往那只船,问船顶上那船工蒋净在哪里,那船工指了指船舱;他跳进船舱,里面果然有个人;他逼近那人问“你是蒋净?”,那人说“是”,随即慌忙拔出刀,向他刺来;他一拽一拧,扭转蒋净的手腕,蒋净失控扑向刀尖,刀刺进胸口,随即丧命;他离开了那船,回去后发觉蒋净死得古怪,又回到汴河湾,那只船却已不见;等他找见那只船,船上所有人,连同尸体都已不见;当晚,他的卧房里出现两条毒蛇,接着有人想要刺杀他;第二天,甄辉被毒蛇咬死,施有良则至今不见踪影;昨天终于找见那具尸体,却发现那人根本不是蒋净;刚才,张择端又说,钟大眼船上当时还有两人,那两人凭空消失了……这究竟是什么事情?弯弯拐拐、奇奇怪怪,让两个故友联手来陷害自己,并已经葬送两条性命。船上死了的“蒋净”又是什么人?真蒋净现在又在哪里?藏在背后的到底是什么人?这些人究竟要做什么?

    他找不见一丝头绪,想遍了读过的兵书战策,也找不见一条能用的。实在坐不住,便起身进城,又去军器监打问了一遭。守门的兵卒说,从清明第二天起,就再没见过施有良。

    梁兴只得回转身,走了几步,却不知道该去哪里,不由得愣在街头。他想起孙子所言,“兵者,诡道也”。看来这幕后之人深通兵法,这局设得古怪繁难,从面上始终看不透。不过,花这许多心思,其中必定有其因由。得尽力掠开面上的浮花乱叶,探到根子上,找见背后的意图,才能理清这乱脉。

    蒋冲被敲门声惊醒,睁眼一看,窗纸大亮,昨天太累,竟睡过头了。他忙起身胡乱套好僧衣,过去打开门,是昨晚那个年轻男仆,端着个方木托盘,里面是一碗粥、两个油饼、三碟素菜,看着十分素净清香。此外,盘里还有一小块银子。

    “师父,我家大娘子说,今天就不用再诵经了。这是特地给师父备的斋饭,这二两银子,是答谢师父的香火钱。今天来吊孝的亲友多,我家大娘子就不过来拜送师父了。”那个男仆进来把托盘放到桌上,说完就转身走了。

    蒋冲合十答谢,心里却有些懊丧。好不容易撞到这样一个由头,能进到楚家来探底。昨晚不知是谁,又丢给他那张写着“救我”二字的小纸团,事情才刚刚开始,却要被撵走。难道是那人丢纸团给他时,被人发觉了?

    想到此,蒋冲忙放下刚喝了两口的粥,不敢再碰。若真的是有人求救,又被发觉,他们恐怕连我都不会轻易放过。

    这小院十分清静,一点声响都没有。他想到堂兄当时也住在这院里,好好一个上户子弟、武学举子,到如今生死不知,更觉得寒意透背,忙抓起那二两银子,揣进怀里,赶紧离开了那座小院。

    走到前院一看,竟十分热闹,满院子都是人,大多都提着纸马、纸钱等奠仪。楚家的仆人们乱成一团,灵堂里老少男女的哭声混成一片。他想找个人辞别一声,却看不到一个空闲的仆人,只得从边上慢慢往外,出了院门,门两边停了许多车马,只有老何一个人守在门外。

    “小师父,你这是?”“你家女菩萨说不诵经了。”

    “哦?也是,四处的人今天都知道了消息,宅里乱成这样,还念什么经?小师父,你走好。”

    “老施主——”蒋冲想再磨两句,却又有一车一马来到楚家门前,老何忙迎了上去。蒋冲只得转身离开,走了几步,他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见老何引着一对男女走了进去,院里仍然人声扰攘。

    他叹了口气,一旦离开这里,要再想进这门,就难了。

    颜圆让曾小羊去开封府报案,自己急忙先赶往曹厨子的家。刚才他正在后院舀水洗手,前厅有人说曹厨子的娘死了。颜圆一听,立即觉着不对。忙撂下水瓢,出去一看,是鱼儿巷的羊婆。他忙问是怎么死的,羊婆说是上吊。颜圆听了,又顿时失望。

    曹厨子的娘周氏一直厌恨儿媳,去温家茶食店闹过许多回,逼着儿子休掉珠娘。曹厨子却一直拖着。可雷老汉化灰不见第二天,他立即就休了珠娘。这两口儿这么做,应该是为了雷老汉的那些钱,好回去分家产。不过,珠娘得了家产,两口儿若想复合,曹厨子的娘一定不答应。

    珠娘这边,她哥哥雷炮才死,曹厨子这边,他娘紧跟着又死了。两下里死人,恐怕不是巧合。难道都是这两口儿做下的?他们这么做,是已经得了雷老汉那笔大钱?若真是这样,得赶在官府查办之前,先找见证据,攥住两人的短处,才好施为。

    曹厨子家在虹桥北街的柳叶巷,并不远。颜圆急急赶到那里,刚进巷子就见曹家院门前围了不少人,把一辆牛拉的厢车都堵在巷子中间,过不去。颜圆忙赶过去,大声驱散了那些人,让那厢车过去。而后把曹家院里挤的外人也都撵走了,关上了院门,只留了邻居两个妇人做证见。

    曹厨子的娘周氏的尸首横摆在堂屋地上,颜圆之前在温家茶食店见过她,五十来岁,精瘦矮小,只有一对眼睛又深又大。这时,她那双大凹眼闭得紧紧的,嘴微张着,早已僵死。

    “苏大嫂,是你最先发觉的?”颜圆问那个瘦高的妇人。“我和鱼儿巷的羊婆婆。”那个妇人一脸惊惊怪怪的,还微带着些得意。

    刚才一见颜圆,她就说了一堆,当时太吵没听清。这会儿,她仍十分激奋:“羊婆婆今早来寻我,说一个大户人家急着嫁女儿,要赶一些绣作。论绣工,虹桥南北这一带,没几个人能及得上我,只要有活儿,羊婆婆头一个就来寻我,我不但绣工不差,手快也是……”

    “你只说怎么发觉的?”“正要说到呢。羊婆婆带的活儿多,三天就得赶出来,我一个人对付不过来,她就说分一些给周大娘。论起来,周大娘的绣工虽及不上我,在这条街上,也算挑头的了。我和羊婆婆两个就一起来寻周大娘,敲死了门,里面也没人应。猜想里头一定遭了事了,我赶紧叫了几个邻居,一起把院门撞开。门一开,一眼就瞧见周大娘吊在堂屋的房梁下,就是这方桌子上头,身子悬在半空里。我哪里见过这些?险些瘫到地上,连尿都没兜住,这会儿后裙还半潮的呢。曾嫂你摸摸看——”妇人说着就抓过旁边另一个妇人的手,去摸她的后裙,两个人又惊又怪地说叹起来。

    颜圆见没什么可听,便蹲下身子去查看周氏的尸首。他曾跟着仵作吴盘石查过一桩伪造自缢案。自缢和被人勒杀,最大的不同在于绳结。自缢的绳索两边只到耳后发际,并不相绞;勒杀的绳索却要在后颈相绞,否则很难使上力,被勒者也容易挣脱开。此外,自缢的勒痕为深紫色,死者双眼紧闭、双唇张开、露出牙齿、双拳紧握、脚尖直挺。绳索在喉上,舌头抵着牙齿;在喉下,舌头会伸出。胸前会滴有口水涎沫,大小便会失禁。若是被人勒杀的,口、眼、手指都会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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