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上河图密码(1-5册):隐藏在千古名画中的阴谋与杀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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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上河图密码(1-5册):隐藏在千古名画中的阴谋与杀局- 第22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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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雷炮赔着笑,捂着肚子,送胡十将出了院门,这才放下手、回转身,慢慢晃去厨房看付九。天虽没黑,厨房却已经很暗了。付九独个儿坐在灶台边,只映着灶里一点余火,正在吃剩下的饭菜。荤菜早被雷炮他们吃光了,只剩几根青菜、小半碟酱瓜。雷炮看到,心里又一阵感慨,走进去说:“你个闷头呆骡子,上菜时,不知道给自己留几块肉?”

    付九忙端着碗站了起来:“我哪儿敢?上回那只鸭子,咱们两个只偷拣了两块肋肉,端上去,他们竟一块块数,发觉少了两块,不是强逼着咱们各掏十文钱补上了?那只鸭子买来,总共也才三十来文钱。”

    “鸭子有形有状,好数,肘子切成了块,他们难道也能数?再说今天是特地给我庆贺,他们好意思当着我的面数?”

    “我哪儿知道他们竟让炮哥你也上桌了。”“哼……这有啥?”

    “这还没啥?炮哥您是高升了,只丢下我一个,这往后不知道还要怎么熬煎。对了,炮哥,您前头说的珠娘那事?”

    “那事先搁一搁。我才升补了,我爹又至今没找见,忙里乱里的,哪儿有工夫顾我妹子的事?”

    “哦……”付九不再言语,坐下慢慢刨起饭来。雷炮怕他再提这事,便不愿再留在厨房,刚转身,听付九叹了一声:“我人材不成,偏生嘴又笨。若生了栾老拐那张嘴,事事也会轻省些。”

    “栾老拐?”雷炮忽然想起件事,忙快步离开了厨房。“炮哥?”付九端着碗,跟到门边。雷炮不愿搭理,装作没听见,出了院门,左拐来到河边的榆疙瘩街,去寻栾老拐。

    栾老拐是一个退伍的老卒,腿虽有点瘸,但嘴巴极会讨喜,常在东水门这一带游逛,四处奉承财主,讨些油水混生活。雷炮偶尔也和栾老拐逗几句趣话,还算相熟。雷炮见栾老拐常日也爱往秦家解库跑,自然是去奉承那店主严申。

    栾老拐孤身一人,没有住处,和两个闲汉一起在汴河湾卜家食店边上赁了半间房住着,夜里三个人轮着班,替人看船。雷炮走到河湾卜家食店,向伙计一问,栾老拐正在房里睡觉,他要值下半夜的班。雷炮等不得,穿到河岸边,走到旁边那小半间矮屋门前,推了推,门从里面扣着,便抬手敲门。

    “哪个在叫丧?”半晌,里面才响起栾老拐的声音。门开了,昏暗中,栾老拐惺忪着眼,敞着瘦嶙嶙的怀,嘟囔道,“雷卵子,不去灌黄汤,到我这儿乱撞啥腚门?”

    “栾大叔,我有桩好买卖,你做不做?”“你雷卵子有啥好买卖?卖卵子?”“悄声些,栾大叔!这事不好大声的,咱们到河边去说。”栾老拐瞅了瞅雷炮,知道不是耍笑,忙从旁边抓过一件破衣裳披到背上,跛着脚走了出来,跟着雷炮来到河湾边暗影地里。“啥卵事?”

    “我那天问过你的那件事。”“你爹那些钱?”

    “嗯。秦家解库的店主和伙计都死憋着,不肯透露半个字,我也找不见凭据。栾大叔,人都说你老人家是钻地鼠,你愿不愿帮我查一查,找出些证据来?”

    “你爹化成了灰,你又没凭据,你让我往哪儿钻?”“您老人家不也见过两回,我爹背着钱袋进了他家店里?”“见是见了,可眼珠子又没留影儿,空口白话,管什么用?”“我爹那性子您也知道,一文钱比命还贵。他一年至少能省出来一百贯,这一二十年了,您算算得有多少钱?”“天爷喽,那得有上千贯?”“是啊!你老人家若是能替我钻出些证据来,我情愿分你一成!”“一成?”

    “我雷炮从不说白话!”“才一成?”“您是嫌少?”“你说呢?”“这……两成?”

    “三成。愿意我就去钻,嫌多,你就找别人去。”“好!就三成!解库的人一定在想法子藏证据、堵窟窿,您老人家得尽快些!”

    “那还用说?我这就去找人!”“什么人?”

    “你莫管!”

    栾老拐一瘸一拐,过了虹桥,赶往汴河北街鱼儿巷,去寻羊婆。到了一看,羊婆那间破屋的窗子还亮着灯。栾老拐轻轻敲了两下门,羊婆在里面应了声,出来开了门,一个尖鼻、薄唇、深眼窝的瘦高老妇人,擎着盏油灯,照见是栾老拐,立即骂道:“老狗,夜半三更,乱敲寡妇门,小心四邻瞧见,把你当淫汉捉了捆打。”

    “你就舍得?真捆了我,我就招供,是你约我来的。”

    “呸!有事赶紧说,没事投胎去,谁有工夫跟你烂嚼蛆?”“门边怎么说话?你让我进去,保管你欢喜,至少这个数——”栾老拐指了指自己额头的“万”字。他额头上刺着两个墨字“万捷”,是当年投军时刺的军号。

    羊婆瞪了他两眼,才让他进去。屋里十分简陋冷清,但收拾得整整洁洁的。栾老拐看了,一阵羡叹:“这么清整整一个家,只缺了个主家的老汉。”

    “呸!我独个儿主了这么些年,少了东还是少了西?养个老汉来当门闩?”

    “不少东,不少西,只少了个床头说话、床尾暖脚的人。”“呸呸呸!再胡三道四,我拿门闩砸你出去!”“你不过是嫌我穷,我说的这事若做成了,养你入土的钱都有了。你也不必天天只咽些菜叶子苦熬,鸡鸭牛羊、鱼鳖虾蟹,任你天天换。”“呸,我姓羊,不吃菜叶子吃啥?清清爽爽不好?非要往肚里填些些肥嗒嗒、油腻腻的荤膻阿物?吃多了造无穷孽。再说,你会捡到宝?除非去抢解库。”

    “哈哈,我这事偏偏就是和解库有关。”“啥事?赶紧说,别扭筋。”

    栾老拐忙把雷炮父亲那笔钱的事情讲了一遍,最后说:“你不是常去那解库店主严申的宅子,和他家娘子相熟?若是能探出些底细,帮我们做成这事,至少给你十贯。”

    羊婆的丈夫原是禁军一个都头,年纪轻轻战死在陕西沙场上。她又没生养子女,就靠着每月六斗的抚恤粮过活。早些年,她在达官显宦府中做过仆妇,经阅得多,见识比寻常妇人要广博。老来无依无靠,抚恤粮又时常拖延不支放,她便仗着胸中这些学问,到一些中等人家串门走户,去挂搭那些内眷,陪她们说东道西,教她们一些神道秘法,俨然一位内房女军师。

    这会儿,听栾老拐讲这事,她先是越听眼睛越亮,及至这最后一句,顿时恼起来,“噌”地站起身,叉着腰骂道:“上千贯买卖,拿这点钱就想使唤你老娘?呸呸呸!赶紧用你那撮驴毛把你两片老嘴缠紧了,哪个圈空,往哪个圈里钻去。你祖奶奶我还要早些睡,明天得赶早挣柴米钱去!”

    “你瞧你,话没说完,就把人骂成驴了。这往后若在一个被窝里,怎么安生过?”

    “呸!老狗!别惹你老娘铲了驴屎填你那狗嘴!”“唉!听我慢慢说嘛。那十贯钱是雷炮许的。我得的钱,你若愿意招赘我进你的门,一文一厘,连我这老身骨,不全都是你的?”“你得多少?”

    “一成。”“走!”羊婆瞪眼指着门。

    “嘿嘿,啥都瞒不过你这对鹰鹞眼儿,我就实说了吧,若能帮他讨回那些钱,他分我两成。”

    羊婆先盯着他看了片刻,随即沉下脸,过去打开了房门,不说话,撇着嘴,只伸手摆了摆,让栾老拐出去。

    栾老拐忙笑着过去,轻手关起了门,又小心搀着羊婆坐回到桌边:“人都说你是姜太公的老婆,果然没说错。我不过是怕你夜饭吃得太饱,晚间睡不安生,才逗你消消食。好了,咱们说正话,实数是三成。雷炮起先只答应分我一成,我跟他磨了几天,才磨到三成。还有,雷炮那痴儿并不清楚,我跟他爹喝过两回酒,有一回雷老儿喝醉了说,放在秦家解库的钱,连本带利快两千贯了。三成就有六百贯。你若招我进门,六百贯都归你;你若真是相不中我,咱们就一人一半,如何?”

    “真的都归我?”“那还用说?”“那我想想。”

    “那我今晚就不回去睡,咱们吹了灯慢慢想?”“呸!你赶紧把那涎水擦净,伶伶俐俐给我走。我已经知道了,明天就去探口风。”

    天已经黑了下来,两岸的店肆都亮起了灯烛。雷炮没有走街道,沿着河边慢慢遛逛,望着那些灯光,想着那些钱,心里也被点亮了一般。自己升补了禁军,若再能找回那些钱,去了军营里,手脚宽活,才好巴结将校。说不准能谋个节级当当,那时节,才叫肥羊浇蜜汁,要鲜有鲜,要甜有甜。

    美了半晌,他忽又想到自己父亲,不由得恨道,你灌了一辈子黄汤,骂我不长进,骂了快三十年,能想到我有今天?不过,人正在喜头上,气消得快。他随即转念想,父亲一辈子也只贪两杯酒,钱挣得不少,却从来只买最贱的酒。对他这个儿子,则大不同。凡买衣服鞋袜,上等的舍不得,也尽量选中等以上的。整条巷子,几十户人家,雷炮吃的、穿的、用的,始终是最好的一个。更不用说,为了给他谋个好营生,一次次花费的那许多冤枉钱……想到这些,雷炮忽然有些难过,你这是何苦?你心里明明疼我,却始终冷着张黑脸,非要装出些威严。你逼我学那些营生,我难道不知道好?你若是说话稍软和些,脸上稍松活些,我能不听你的话?我拗着不听教,只想看你究竟疼不疼我。你打我,我挨着,就是等打完了,偷看你自伤自恼。唉!若早些明白,你又何苦白耗那些神、白伤那些心,我也不必白吃那些骂、白挨那些打。这么多年光景,就这么白白荒废了……真正何苦来?难道真是今世父子上辈仇?

    他越想越不是滋味,不知道该悔还是该恨,不由得在黑暗中连叹了几口气。叹了半晌,才想,前驴拉屎后驴踩,一辈孽债一辈还。我父子之间,这债怕是还清了。如今,你化灰,我升补,咱们各走各的好去处。

    他不由得念起和父亲最后那场分别,想着想着,心里忽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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