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妃难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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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妃难为- 第2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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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不久之前,她亲手采买定制下发的匕首。

    薄铁,轻盈,切金断玉,削铁如泥,用来做暗器——

    再好不过。

    而斥候,只需要暗器。

    大刀长枪,对他们来说只是累赘。

    决定要做斥候,便要决定抛弃趁手的武器,从此,只能臣服在黑暗中,做结网的暗蛛,等着一点点风吹草动,联动蛛网,传到谁的耳中。

    匕首,必要时刻,可以防身。

    匕首,必要时刻,可以杀人。

    一个翻覆,刀锋所指,是未来的路——

    多少双眼睛紧盯,悄悄准备着,将宴方救下?

    她动了!

    所有人都动了动!呼吸急促,蓄势待发!

    而她,不过是轻轻地抬了抬手,略了略微乱的发,含笑,从容,平静。

    符斩语在这样的笑容中愣了愣,随即苦笑,恍若自嘲,不是没想过

    刀锋轻轻向前一递,血花四溅,似乎就是胜利。

    身后,是青乐城,身后,便是通往回家的光明大路。

    此时,身后,却只有黑暗中蛰伏的兽,蓄势将起,准备将不安分的猎物一口吞下——

    不露痕迹,不留骨渣。

    匕首高高扬起,随即也响起了一片片刀锋磨砺刀鞘的脆声——

    月色利刃下散发淡蓝寒光,一双双眼紧盯着宴方,眼中只有一道身影,再无其他。

    符斩语握刀的手紧了紧,似乎不大习惯这样轻巧的武器,微微的颤。

    不知是紧张,或是,在作出某些重大的抉择。

    匕首高高举起,转向何方?

    林中呼吸有些紧促,盯着匕首,盯着宴方,盯着每一个可能出现的危机,都要在苗头未起之前,掐断!

    因了有人吩咐:

    无论怎么玩闹,不能让她涉险。

    脑中闪现少主坚定目光,看向远方,又看向了谁?

    那个方向,是宴方的营帐。

    匕首在手中微微的颤抖,此时,尚看不出目标何处,或,何去何从?

    这是个问题。

    面前,是纤细的宴方。

    向后

    ‘噗嗤’一声,有血光溅起,映红了皎皎明月。

    是谁在血光中闪着泪光,眼光坚定,看着宴方——

    她并不吃惊,也许也从未吃惊。

    她依旧是淡淡,面对一众人,此时才后知后觉一般后退半步拍了拍胸口,一脸娇弱不胜神色惶恐,一边容色夸张话语欠揍:

    “妈蛋,不能给个心理提示?我以为你们要剖腹!吓死小爷!”

    空气一时静默,独留树叶摩挲声喧嚣。

    符斩语想了又想,似乎终究没想到宴方会是这样的反应,他嘴角抽了抽,又抽了抽,看了看自己流血的手腕,顿时觉得一群人表演了个没人想看的娱乐节目

    几、欲、呕、血!

    然而,宴方的不正经也只是一霎,她一边打着哈哈走了过去,丝毫没有在生死线上走了一遭的自觉。

    她一路走,一路哈哈打趣:

    “哎哟你当这上场杀敌呢?这一刀咋这么深?”

    她啪的拍那人一掌,大抵是

    以示友好。

    有人眼角跳了跳,不知道该不该把这一巴掌拍回去

    不等这人想好要不要还这一巴掌,她却已经又打着转远去。

    这个,她啧啧摇头,称奇。

    “瞅瞅,瞅瞅?这不是割动脉上了吧?”

    一边说,一边幸灾乐祸,又啧啧两声:

    “跟你们说对自己好一点,好端端的咋自残?”

    她啪一声,将那流血的手腕拍了拍,那人觉得手腕一凉,颤了颤。

    再低头,血已经被冻住,而她,手上覆着薄冰。

    有人眉头挑了挑,不知其中深意。

    她背影远走,夜色中,似乎有些孤单,她却不畏黑暗,继续前行。

    一边走,一边话不停。

    “你看?这一看就是不会用匕首的,你以为小爷我给的匕首没开刃儿的?”

    “哎,哎!说的就你,抖什么抖!抽风吗?”

    “我说你,个子瘦瘦小小一看就是贫血的份儿,哎,说你你还起劲儿了?翻什么白眼呀?”

    这一路嬉笑怒骂,一人赏个大巴掌。

    众人一开始不明深意,渐渐,却露出了了悟神色——

    各自对视一眼,又看了看对方的手腕,有些惊心。

    深达寸许的伤口不再涓涓冒着鲜血,宴方一路故作无稽,却在默默为众人点穴止血疗伤。

    此时醒悟,那人却已经远远,只剩黑夜中背影浅浅淡淡,看起来似乎就要迈入了夜色。

    她轻哑的声音,随风而来:

    “我知道,这是你们慎国表示忠诚的方式,”

    语声顿了顿,黑暗中能看见一抹嘲讽的弧度,她嗤笑。

    “愚蠢,自残什么的,最要不得了。”

    她转身,看不见神色,所有人却觉得,她在看远方。

    她确实看向了远方,轻叹:

    “我说过,我不会久留,你们这样做,当真没有必要。”

    她抬起脚步,渐渐远去。

    随风,却传来最后濒临破碎的细弱话语,带着坚定带着微颤,不知是被风揉皱了语调,或是被谁赋予了大地般沉重,承受不住。

    “但是,只要我在一天”

    就不会让你们受辱。

    宴方的声音缥缈虚幻已经恍然如梦,身影消失在地平线上。

    身后之人默默注视,如同沉默的雕像,埋葬了黎明前最深的沉重。

    黑暗中,有人黯然躬身——

    三十二人齐刷刷弯倒一片,有喁喁低语,呢喃夹杂着一众汉子们略微沙哑的嗓音,手中软硬磨人的羊皮纸卷攥得更紧,承载了三十二个家庭一片天空。

    握在手中,膈手。

    却刻骨铭心。

    这是这次考核胜利的奖励,对宴营三十二口人来说,更甚于那最好的待遇高级军备。

    宴方所给,向来最为珍贵,最令人需要,价值来说,无价,也无与伦比。

    有人,夜半潜行深入京都?徒手取出三十二封家信。

    京都防守森严,那人是否生生等了几夜,才等到这么一个机会?

    潜入京都军眷属,多呆一刻,便多一分危险。

    她竟生生等了半夜,为了等最后一个人,交上带有署名的家信——

    安谁的心?用谁的命。

    这素来是个沉默的人,沉默的消失半夜,又沉默的带来沉重喜悦。

    不论为她,或那虚无缥缈的承诺。

    一众人甘愿为之断腕倾身,带着恭敬,带着心悦,与臣服。

    低低声音被风吹散,刮得更远——

    如诉如诺,是看似轻佻的沉重:

    “宴统领,我们愿您,一直都在。”

    于是,翌日醒来,传来了主帐议事的消息。

    宴方愣了愣,恍惚回不过神来,呐呐:

    “主帐议事?关我何事?”

    于是,直到她站在了夏侯旋的营帐里才明白,或许也是最后一个明白的——

    自昨夜宴营考核胜利,她荣幸升格为统领职位。

    啊

    她眼角抽了抽,看了看含笑抿茶的夏侯旋,又抽了抽。

    史上第一名,最后一个知道自己升官儿的人——

    此时站在主帅的大帐里,风中凌乱。

    心里一万只羊驼在马拉隔壁草原上奔腾,轰轰烈烈排列成几个大字!内心在嘶吼呐喊,一腔哀怨险些翻覆了神智!

    她脸上明明白白写着:

    “又、被、坑、了!”

第22章 那年相伴那年春() 
“副门主,少主这般做究竟是何意?那个叫宴方的小子什么来头。”

    营帐里,喁喁低语声响起,有人神色不解。

    一片沉重沉默里,‘梆梆’两声响起——

    钱仝满心烦躁敲着桌子,紧皱眉头。

    “这随便拉来的野小子,也想用来撼动我的地位?”

    他低低开口,黑暗中语声带着沙哑与杀机,冷哼一声:

    “刀剑无眼,小心没了命,都不知道为何。”

    “副门主不然,我们还是”

    “怎么?不过一个野小子,你怕了不是?”

    一片黑暗中,有惊天计谋酿成,多久以后,险些翻覆了自己?

    尚且,无从可知。

    而此时夏侯旋大帐里——

    宴方单手支颐,秀眉微蹙,一脸不解,望着上座。

    “少主,宴公子资质尚浅!难以堪当大任!”

    这是公事公办的。

    “少主,宴营乃一群乌合之众,怎么能给予如此厚望?”

    这是人身歧视的。

    “少主,宴公子来历不明!请少主三思!”

    这是吃不到葡萄葡萄酸的。

    “少主!”

    “少主!”

    她翻个白眼,很想表示自己一点不想当这个劳什子统领,她努力跟夏侯旋打眼色,那家伙却像没看到似的,此时看着大帐中,一群人恶意的目光——

    看向她。

    这是夏侯旋亲信的私人会议。

    此时局势便分成了两边。

    反而是老成的一派支持拥立新人,年轻敢闯。

    而局势颠倒,年轻的一派反而特别排斥这突然冒出来的宴公子,呼声喝喝。

    他不动声色扫视全场,目光在那些叫嚣的最厉害的人身上沉默扫视一圈,唇角噙一丝冷笑。

    “各位稍安勿躁。”

    一语既出,全场静默,却依旧用目光,表达着无声的抗议。

    夏侯旋笑了笑,又是那种假假的公式化表情。

    “宴公子年轻有为,凝华阁武试魁首,轩辕江湖柔剑宴方,不知各位可曾耳闻?”

    场下一片哗然,却终于化作了沉默——

    真正的沉默。

    沉默中,却有愕然、震惊、杀意,流水般交织在眼底一闪,深深望向高座上百无聊奈漫不经心的少年,缓缓握紧双拳——

    酝酿着一场生与死的计谋。

    而她浑然不觉——

    她只觉得自己就是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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