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穿透毕业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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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穿透毕业的日子- 第1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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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有一点公子润说对了——我是没钱了。
  我不想让谢亦清说我没出息,开始自觉地控制支出。在父母那里不仅不要钱,我还希望回家前能带些剩余回去。但是,租书、买书的钱我一分钱也不想少,又因开源无门,所以只能从饮食上节流。也许真的是营养不良,我的牙床最近总是出血,医生说缺少维生素。今天就换个白菜砂锅,开开荤吧!
  晚上谢亦清没来电话,倒是老妈打过来,絮絮叨叨地嘱咐了一通,最后说北京的那个远房亲戚过年要来,最好能见见,到时候看看有没有合适的机会。
  真是烦不胜烦,难道我就必须靠别人才能找到工作,才能养活自己吗?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自己养活自己竟然成了我的理想和目标!我颓然坐在床边,宿舍的人都走光了,我是最晚一个走的。我有些后悔票订晚了,要是早些订就好了。
  最愉快的离开方式永远是别人看着你的背影,而不是你去追逐别人的。
  手边都是自己买的书,抽出一本《冰川天女传》,有一搭没一搭地看着。灯亮了一个晚上(放假前这几天宿舍不熄灯),我抱着书靠在被子上昏睡了一夜。
  我开始讨厌谢亦清,为什么给我养成等电话的习惯后,又突然不再通电话?!
  到家当天晚上,我实在忍不住,拨通了谢亦清的手机。那边是轰隆隆的声音,难道他带团去外地了?
  “什么事?”
  “我到家了。”
  “哦,有事吗?有事快点儿说,上学期你让我花了好几百手机费!快点儿!”
  拿着电话,我使劲地眨眼睛。为了我?好几百?还快点儿?
  哈!你为我花这点儿钱就心疼了,还是你觉得我不值?!
  啪的一声,我几乎把电话扔了回去。
  老妈探头看了我一眼,又缩回去。
  吃饭的时候,我终于体会到什么叫食不下咽,嗓子里好像噎着一块小馒头,堵在那里软绵绵的,喘得上气,却喘不舒畅;吃得下饭,却咽不通顺。
  “没事吧?”老妈终于忍不住问。
  天色已黑,刚回来的时候,老爸老妈欢天喜地,到厨房把饭菜做好后就看见我黑着一张脸,整个家里的气氛立刻降到零度以下。
  儿女不知父母心,我还沉浸在愤怒和伤心中,“没事!”硬邦邦地把老娘顶回去,我放下筷子,“饱了。”
  老爸老妈互相看了一眼,什么也没说,任我离开。回到自己的屋里,安静下来,我才觉得有点儿对不住他们。本来好好的,突然就成这样了。我尚且知道前因后果,他们却一头雾水,猜的滋味我是最清楚的,真难为他们了!
  是的,我之所以难受,之所以一直闷闷不乐,之所以面黄肌瘦,之所以的之所以——一切都是因为我猜!
  我猜谢亦清有问题,猜他动机不纯,猜他喜欢别人,猜他看不起我,猜他琵琶别抱,最后我猜这件事本身就是一个错误!那封信就是一个错误!而我傻了吧唧地还把这个错误延续下去,谢亦清“同学”不得不一直和我敷衍到现在!
  我谈过恋爱,虽然很纯,虽然很简单,但我知道相思,知道欲望,知道什么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知道什么是被计较的、什么是可原谅的。
  但在我和谢亦清之间,这些从来没有用上!
  我猜:我们没有谈恋爱!
  我不爱他,他亦不喜欢我!
  可是,这事已经有一个学期了,全班所有的同学,系里所有的老师,全校所有关心八卦的人,还有那个幸福甜蜜的公子润,活着的死着的都知道:孟露谈恋爱了。
  难道,要我在这几个月之后告诉大家:“我们分手了!”
  “为什么?”
  “因为人家不喜欢我!是我上杆子逼着人家不得不确立这种关系的。呵呵,一场误会!”
  这话不用说,光想一想就能让人发疯。还记得公子润那天晚上说的话吗?
  “全校就你厚脸皮地倒追男生!”
  一语成谶。
  别人倒追,好歹郎情妾意,最后成不成的,人家都可以说句“不后悔”!我呢?我倒追谢亦清那个“妇女之友”?天哪,掉块豆腐砸死我吧!我要是对娘娘腔有兴趣,让我钻进鞋里闷死!
  可是,我和他维持了一个学期的朋友关系,而且非常亲密地煲电话粥。凡是情人之间常说的话,我们都说了——除了“我爱你”;凡是正常男女不探讨的话题,我们都探讨了——除了实在不好开口的。你能说我不喜欢他吗?那我怎么开得了口!
  “我喜欢他,我不喜欢他,我喜欢他; 我不喜欢他,我喜欢他,我不喜欢他,我喜欢他; 我不喜欢他……”
  我像着了魔似的从上到下、从下到上数着扣子,似乎这个塑料做的东西可以解决人类几万年进化出来的大脑不能解决的问题!
  “怎么了?”老妈走进来,坐在床边。手里拿着一本包着语文书皮的《射雕英雄传》,那是我高考前干的,“这是你的吧?幸亏你考上了,要不然你爸非得训你。”
  真高兴有别的话题可以聊。
  我说:“要是考不上他也看不到这本书。”
  “你这孩子,就是嘴硬!”老妈佯怒,却笑吟吟的。
  看着老妈我突然想哭,可是我和“妇女之友”的事情好像还没告诉他们……那就不要说了吧,省得多俩人看我丢人。
  “妈,你记不记得来咱家打牌的那个谢亦清,就是我们班的那个男生——‘妇女之友’?”
  老妈点点头,等我继续说下去。她老人家年轻的时候是又大又圆的杏核眼,虽然现在年纪大了,但依然黑白分明,如果休息得好,她的眼睛还是水汪汪的多情。以前我就不害怕,现在又多了几分别样的感觉,感觉所有的心防在我妈面前都可以放下,所有的伤心都可以过去,所有的不安都不必害怕,所有那些让我不高兴的事情在她那里都可以迎刃而解!
  这就是老妈!
  “他……他挣了可多钱了。”我拣不重要的说。这时候,我发现自己反而愿意提到他,凡是跟他有关的都想说出来,“他说他给外国人当导游,一个团二十个人,除了正常的导游费之外,还有小费,每人十美元呢!”
  老妈笑嘻嘻的,“哟,那可不少呢!但是现在允许要小费吗?”
  我说:“虽然也不太好,但他们服务得好,游客们想表示感谢呗!”
  “哦,这样啊!”老妈没有如我想象的那般吃惊,但是也很配合地给了“原来如此”的表情。我怀疑她根本早就知道。
  “你知道啊!”
  “这不是你说我才知道嘛。”
  老妈耍滑头,但这种滑头似曾相识。我记起以前在学校经常这样跟公子润打哈哈,每次他都用“你等着瞧”的表情威胁人,最后却不了了之。
  “妈,你知道我们班的公子润吗?”
  “啊?高中吗?”老妈对高中比较熟悉。
  “不是,大学。就是我大二时‘三八’那天滑冰骨折了,送我上医院的那个男生,后来你去医院陪我的时候,他不是还去了吗?就他!”
  老妈想起来了,“哦,就是那个瘦瘦高高的,看着挺漂亮的小男孩?”
  “妈,人家是男生!”我觉得男生比小男孩成熟一些。
  老妈没跟我争,显然她比较好奇这个,“后来你爸把你从学校带回家,人家还给你买了一堆东西在路上吃,挺会来事儿的一个小孩。他怎么了?”
  老妈坚持这样讲,我也没办法,“他……他挺厉害的,系里推荐了一个实习单位,他去做了总经理助理。”
  “真不错。那时候他是你们班长吧?我看就挺好的。”老妈说。
  “但是,他女朋友要去上海,可能他就不能继续实习了。听说他也要去上海。”
  “哦,他有女朋友了?”老妈好像有点儿跑题,但我也需要这样的跑题。
  “嗯,我们班的,叫段姜的女生,就是毛笔字挺漂亮的那个。”
  “没印象,你不是天天练字吗?她比你写得还好吗?”
  “当然啦!人家是毛笔字,我是硬笔字,不一样的。你见过学校的大字报用钢笔字写的?!”
  “那咱也不能自我贬低呀!”老妈不以为然,好像看见段姜站在面前大眼睛立刻翻出一对白眼仁,看得我通体舒泰。
  “呵呵,怎么会?!比钢笔字她根本比不过我,她就是一绣花枕头,除了写字抄人家的东西之外,什么都不会。”我跟着吹牛,“系里有事,都是让我写,我写好后交给她,她再誊抄一遍。当然是咱牛了!”
  “谦虚点儿!”老妈意思意思地打击了一下我,好像想起来什么似的问我,“对了,你有什么打算吗?”
  “什么什么打算啊?”我装傻。
  “别打岔,就是工作的事儿。”老妈追问。
  老爸从门口走过,没进来,直接进了客厅。一墙之隔,我妈又没关门,这边儿讲什么那边儿可以一字不落地知道,甚至可以推测出每句话的标点符号。
  虽然已经大四了,可家里似乎从来没把我当成年人看待,也从没提过找工作的事情。父母的家庭从解放前就在这个城市生活,几代下来早已经深深地融入了这个城市的方方面面,走到哪里都能攀上亲沾上故,在这个讲究人际关系的社会里,人脉就是财富。
  其实这么多年,我一直在想,如果我不进北京,如果我不是那么独立,如果我不计较所谓出息不出息的问题,而是安安心心地留在这个城市里,我是不是早就飞黄腾达了?
  不管怎么样,老爸老妈从来不觉得找工作是个客观问题。在他们看来,这是一道主观题:孟露这个小丫头片子愿不愿意工作?愿意做什么样的工作?
  大四上半学期,他们没问过,我也没意识到。过了寒假,整个大学生活就剩下六个月了,才觉得不问不行。
  “我想……先找找吧!”
  我想去北京。
  这个念头吓了我一跳,不仅要去北京,还要悄悄地,绝对不让谢亦清知道地过去!
  这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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