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末浮生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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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末浮生记- 第3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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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速道:“还是小心为妙。天下已知我等取道西蜀,恐有准备。我等斩杀朝臣、击溃官军,此势与黄巾贼寇无二。汉中太守苏固貌似忠厚,实则奸滑,素以卑鄙诈术称著蜀地。此人久居朝廷,又有兵势。我们与他为敌,胜算无多。”

    我淡淡笑道:“那又何必与他为敌呢?我们自去看医生……他自去当他的官儿好了。”拍拍杨速的肩头,“不过这些日子你已得兵法之三昧,深明‘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的道理。你的智力应该不弱,他日若有成,则必会在李、郭之上。”

    杨速嘿嘿一笑,道:“兄长谬赞了,小弟只不过多受了兄长一份教诲罢了。若谈到谋略兵法,兄长胜小弟十倍。”

    翌日。晨曦微露,便有商旅货队络绎不绝地开来,四面八方地向南郑汇集。杨速大奇道:“兄长,好象南郑发生了什么事,怎么突地有那么多人往城里去呢?”

    我也不知道有什么缘故,便悄悄上路,寻问了一个戴斗笠的老者。他的乡音十分难懂,不过也能听个大概。言“每月初八,则祀蜀神,故老相传,每月初五便在这儿集会,凡汉中众县大小商贾,络绎而来,热闹非凡”。

    吁了口气,心道:怪就怪我运气实在是太好了,走到哪里都平安无事的。要不然怎么象欣格那样的家伙都困不住我?

    微笑道:“原来如此。杨兄,看来今天是来得巧了。先找到神医再说。”

    昨儿杨速与我商议了一夜,原来打算雇辆车,将小清妥善安置,再冒充行旅,应付盘查。没想到现在出现这种局面,不禁喜出望外,只唤了一顶小轿抬着小清,一行便向城内走去。

    路过城门,守卫的兵士只微微一掀帘,便挥手放行。我与杨速相互递了个眼色,实没想到那么容易就混进南郑。当下径直往城里奔去,却听得城门口有人叫道:“都尉大人,您老今天怎么有闲来此?”另一个老气横秋的声音道:“今儿这么热闹的集子,我怎能不来?家里的也正要去祠上拜几柱香,我就先过来了。”紧接着口气一变,道:“这阵子黄巾贼闹得挺凶,你们可别再出什么乱子,往来要仔细盘查,休得怠慢。”几个城卒齐声喏喏。

    杨速的脸色稍微变了一下,悄声道:“苏固这儿的官儿真会打官腔,我听得都要吐出来了。”

    “噤声。”我道,转头又看看城门口,思忖着:反正是逃过了一劫。还好他们没认真盘查,不然的话,我可至少被判个“绞刑”。

    当下急让轿夫问路。那两个汉子倒是对南郑府十分熟悉,一面从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吆喝着赶路,一面用很生的官话告诉我们:“南郑每月都这么热乎,可惜最近黄巾闹得厉害,贼寇攻下余县,差点攻进南郑,亏得被张都尉拼死给打退了。所以城门盘问得很紧,连客商做买卖的也要阻一阻。”

    我笑道:“哦,那这帮兵士怎么不盘查我们哩?”

    前首那个黝黑脸的轿夫嘿嘿地笑起来,道:“那帮羔子吃了我们的银子,自然不会来借故盘问罗。唉,这些年做点买卖也不容易。我们两个,本是犍为符节人,那一年天气大旱,种了点地全都荒掉了,没法子。听说南郑集市热闹,才过来帮人扛轿、拉纤。”

    “是这样。那你们现在,还活得过去吧?”我问道。

    那前首轿夫还未答话,后面的便笑着道:“我们平常帮人扛轿,还没见到你这么体恤下人的先生。那些官儿从不与我们搭话,跑得慢了,还要吃他们鞭子。”便掀起衣襟,其胸都是一道道尚未愈合的鞭痕。前首的也气道:“是,是。我们这些小民,根本就不能与他们走在一起。嘿,他瞧不起我们,我们也不买他帐。坐我们的轿子,肚子里也要骂他个痛快。”

    我观看了南郑城池,不禁自叹历史学得太少。从前我以为唐宋之前,城廊的规模该是小小的,仅限于对付对付一小撮来惹事生非的瘟生罢了。现在看来我是大错特错了,进了城,便见处处高墙森垒,走了许久也没看见对面的城垣。轿夫们用一句十分流行的话形容道:“屯兵三十万,积粮百万斛。”

    此刻什么的×神君祠已远远地被我们甩在了后面,眼前一阔,现出一片片极齐整的田野。大地美景嫣然,处处的绿草和着繁星般点点不知名的野花,风中也飘散着沁人心脾的清新味儿。前首轿夫回头一笑,道:“前头不远,就是神医的家了。那里本来是个乱山岗,自打神医住了些日子后,搬来的农户便越来越多了。嘿,都想沾一沾神医家的好风水。”

    我应了一声,往远处望去。淡淡的青灰色山影现出优美的轮廊,前面是一条仅可辨识的河流,蜿蜒曲折地流向东方。再近处是几座山丘,满山的草,只山顶一块,光光秃秃,不太顺眼,几匹牛羊甩着尾巴,在山坡上悠闲地吃草。其上是几间茅舍,座落于一株极大的古树荫郁之下。心里暗骂他娇揉造作,忖道:于这种秃山之上,盖了这种茅厕,还搞成一派闲情雅致,当真虚伪透顶。哈哈大笑,“这神医……象是银子多了,便想着法儿折磨自己,你瞧瞧那山,象不象是块龟壳?”

    两名轿夫都大笑道:“先生讲得真好,我每次来,也想这么说,可是说不出口。今天听先生一说,的确是他在折磨自己。有钱人享够了福,便总是如此。其实他的银子,早可以买上万倾田产,成群奴仆。”

    我一拍大腿,叫道:“招啊。正有此种人渣,生在福中不知福,还偏要弄出种种噱头,一会儿隐居了,一会儿归山了,都是要作诗著文,大倒苦水,讲生活环境如何如何恶劣,讲自己又如何如何倒霉。反正总而言之,他们都清高、都廉洁、都是不得了的人才,而且还都是穷人。”

    上了山岗,我便多给了轿夫一点赏银。于秃山上下望,却见山后原来是一片行营,似是屯粮之所。在山阴处扎了十几处帐篷,四座角楼,防备得十分严密。笑道:“好家伙,看来黄巾军真把他们吓坏了,连城内屯粮之所,也选择这么偏僻之处。不过依我看,汉中太守倒是没什么实学。这般山高林密的地方,只消一把火,便得统统完蛋。”

    杨速经历了火烧的一仗,此时不禁连连点头,道:“兄长之言,切中要害。苏固没什么才学,只不过性情凶残,敢于施行酷政,才有今天的地位。他从政五年,便有人送谥曰‘厉侯’。现在到了汉中,更是极力推行苛刑,凡逮到的俘虏,多半分尸,还要悬头示众。”

    我嗯了一声,道:“那狗官看来也活不了多长了,黄巾势头正盛,若激怒了百姓,可有得他受。”

    杨速刚想回话,忽听得茅舍的篱门一响,一白须老者打开门来,朝我们笑了笑,问道:“汝等可是来诊病的么?”

    杨速大喜,急忙跨上一步,抱拳道:“神医今天在家吗?我等专程从外县来,差点找不到这里。”

    我驻足瞅了瞅,那老家伙比我矮一个头,却长须白眉,面目庄严,拄一根拐杖,颇有些仙风道骨。心里一动,暗道:这老头难道就是‘神医’?

    果不出所料。只见老者手捻长须,道:“忝蒙抬爱,老朽正是人送号曰‘神医’的郑玄。不知你等此来,有什么疑难相问啊?”

    杨速更是喜上眉梢,一揖到底,“原来老丈就是郑神医。我等专程从金城郡来,这位是我兄长,他背上女子,是我嫂子。敢请神医诊治我嫂子的昏睡症。”

    我的眼光与那老者相触,微一颌首,便听他笑道:“那么……请屋里坐。今日你等算是来得巧了,老朽前些日子出外采药,昨日方回。”

    我们走进屋里,便有一股辛辣的草药味儿飘进鼻腔,心中不由得对这个老者更敬重了几分。当下主人肃坐,我们在中厅坐下,马上便有童儿上来献茶。八九岁的样子,一脸的稚气,却象是受了惊似的,匆匆忙忙地,差点把茶儿泼在桌上。老者狠狠地瞪了一眼,挥手便将他赶了下去。

    杨速口渴,便毫不客气地端起茶碗喝了一口。老者示意我将小清放置榻上,这才笑道:“请教二位姓名,打哪里来。”杨速便抱拳将昨晚我们所议假名“李劳、白江,自凉州来”答之。老者微微一笑:“原来是李先生、白先生。看二位相貌堂堂,必是贵人。敝处简陋,还请见谅。”我们俱是抱拳道:“神医太客气了。”

    郑玄沉吟片刻,道:“老朽忝有虚名,因此实是有辱‘神医’二字。但自打老朽行医以来,一切疑难杂症,倒也治过不少。二位远道而来,老朽自当尽力施为。”

    杨速笑道:“神医过谦了。您老自然大有妙手,不然怎么连我等偏僻地方,也闻名如雷贯耳。”老者哈哈一笑,我心道:杨速倒挺会拍马屁的。只是不知道这小老头到底有什么能耐。想来古之名医,盖扁、华、张、李、孙等辈尔,此人史上不闻,必无奇术。口中说道:“是极。神医如能对症下药,医得拙荆清醒,在下愿献金银各千两以为馈赠。”

    老者脸色一变,却立时淡淡笑道:“两位多虑了。老朽为人诊治,不愈则不取分文,即便有甚恶疾治愈,亦不需颇多花费。两位远道而来,喝茶,喝茶……”

    我心中略有些狐疑,顿时产生了一种不信任感。杨、李都说过,这神医要索无度,曾治一人而取黄金千斤。现在偏偏骚首弄姿,大卖风情,怎不让人疑心其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瞥了一眼杨速,见他却一副恭恭敬敬的样子,不免气苦。强笑一声,道:“赠银是应该的。老丈颇得医道精髓,名声百里,如何能空手而回呢。李兄,先把银两奉上罢。先礼后医,效果更佳。”

    杨速喏然一声,丝毫听不出我话中含意,将身上包袱解下,沉甸甸地放在几上,抱拳道:“请神医笑纳。这里是黄金白银各二百两,如能医好兄嫂,再当奉礼。”

    那老头儿一脸笑容,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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