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末浮生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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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末浮生记- 第18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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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氏在在旁叹道:“小女子早知诸位不是凡夫俗子,却不料这位就是司空杨公之女。那阁下一定是颜猛禽将军了?”

    我点头讶然道:“夫人所知甚详,令人佩服。不知夫人从何得知?”

    马氏道:“将军之勇名播于四海,小女子在三河之境,便已听闻了。只是不知这位夫人……”

    我打了个顿,孔露笑道:“姐姐如此知音,我孔露又怎可遮掩身份,不以实名相告呢?”

    马氏叹道:“恕小女子眼拙,竟然不知是灏国公主。”似是非常奇怪地看了我一眼,我猜测她的心意,暗笑:孔露嫁给我是天大的机密,她不晓得此事也是正常的。只听她淡淡笑道:“妾也多方猜测,何人能听出这曲中之境?却不想已班门弄斧,出尽了笑话。”

    孔露拉住她的手道:“姐姐这是说什么话呢。”似有很多话要向她说一般。我微微一笑,也不理会她们了,径向杨丝道:“此次派杨氏亲属来我峄醴,你猜猜朝廷又在玩什么花样呢?”

    杨丝道:“必是来请我们入洛参加先父大葬。唉,丝儿真不知如何是好。”

    我知道她的心思:如果不去参加父亲大葬,则是不孝。而去参加无异于羊入虎口,任人宰割。哼了一声道:“船到桥头必然直,一切到了峄醴再说罢。”

第136章 少君才辩(1)() 
侍中杨奇奉诏送来葬贴。

    此人四十多岁,生得平平常常,但眉锋之处颇有决断之气概,谈吐颇有杨赐遗风。曾从丝儿处闻及其事,灵帝光和元年(公元一七八年),帝尝问之曰:“朕何如桓帝?”对曰:“陛下之于桓帝,亦犹虞舜比德唐尧。”帝不悦曰:“卿强项,真杨震子孙,死后必复致大鸟矣。”胆敢在皇帝面前如此讽刺挖苦,看来这个人也殊不简单。

    “先叔已经下葬,此次遗贴,只是奉诏来送先公疏谏奏章及家信十一封给大人、仲妹。”

    我心里犹疑起来,难道不是请我们去洛阳的吗?“感谢杨兄亲自来跑一趟,不知此次杨公下葬,有无棘手的事情要我等安排。”

    侍女送上茶来。杨奇正容道谢,道:“这却不曾有过。先叔有重勋于朝廷,圣上亲命侍御史持节送丧,兰台令史十人发羽林骑轻车介士,又命前后部鼓吹,敕骠骑将军官属司空法驾,送至旧茔。公卿以下俱出席会葬,场面十分隆重。”

    我抬手请茶,道:“哦,那可就太好了。唉,杨公毕生为汉室操劳,没想到还是丧于乱世。不知杨兄对此有何见教?”

    杨奇微微抿了口茶,道:“桓帝之世,宦官五侯。而今之世,常侍十人,倍之于前。颜大人,您说呢?”

    我大笑,“杨兄真明白人。那我也就开门见山了。杨兄此来,朝廷难道没有什么额外的条件要颜某接受吗?”

    杨奇道:“怎会没有。先叔还未葬时,大将军便要彪兄请大人与仲妹赴洛。兄长坚意回绝。于是何进便假诏于兄,逼其就范。吾进言利害,称汝有才识伟断,御千人可敌十万众,若逼之甚,则难收其效。不如缓图。”

    杨奇见我目瞪口呆的样子,又道:“所谓收买人心,大有道理。象大人这样,御众而守,不加理会朝廷之命,又有谁能奈汝何?不如礼仪备至,纳于麾下,这才能为朝廷用命,终为社稷之臣。”

    我缓缓摇头,叹道:“杨兄快人快语,是爽直人,但却仍未解我之意啊。阁下不是提起宦官乱政了吗?那就应看到当今汉室已是岌岌可危,此时莫说保疆卫国了,就是保护自己的性命也成问题。你看看,黄巾之乱、韩遂之乱,仿佛谁都可以造反称帝,岂能不明哲保身,徘徊观望于京兆之侧呢?”

    杨奇淡然道:“大人所说不无道理。可天子未衰、党锢已解,蚁贼之乱后,皇甫嵩、朱隽、卢植、董卓等脱颖而出。朝中重臣名流,比比皆是,未有不能保疆全土之忧也。以吾看,尽诛阉党清君侧,乃是大计。如今何进官至大将军,其妹为皇后,其弟苗为河南尹,四海归心,恐怕尽除宦官,是迟早的事情。”

    我连连摇头,却又不说话。在我心里,何进这匹夫焉能做出大事!他不过是依靠外戚身份,一步登天,实际上根本毫无治国理政之能。换句话,让他当屠夫可能很称职,若是当大将军辅佐皇室,哼哼,简直要笑掉人的大牙。

    不过此话不便与杨奇说明。他是朝廷派来的人,虽有杨氏血脉,对我来说却宛如路人,他如果将我骂何进的话转报上去,我还不犯冲么。小心为妙。

    杨奇见我不答,微笑道:“想来大人也必知这些道理,我就不多说了。先叔葬时,门生徒众万余来观,谥文烈侯。圣上命我转赐大人缣千匹、钱一百万,耕牛十头。闻说大人屯田于吴岳山阴,广积民生,是为天下幸尔!”

    我勉强笑笑,道:“请转奏陛下,臣颜鹰叩谢皇恩。不过上次赐爵蒙封,已是太过,此次又御赐钱物,不知是否合乎礼节?”

    在京里呆了那么久,我自然知道东汉朝最讲究礼仪。现在岳父新丧,而蒙封钱缣,似有招宠之嫌。杨奇道:“陛下圣意若此,请颜大人不必太推脱了。服丧之事,中郎将朱越已呈意朝中,圣上特准颜大人居丧六十日。”

    我只得沉声道:“多谢陛下蒙恩被泽,臣当素服郊祭,以谢天子。”

    杨奇躬身道:“颜大人敬仰天子,尊崇汉室,秉持节操,忠正耿直,天下人都举袖拭目,必以大人为首瞻。”我微一颌首,心里苦闷之至。又听他接茬道:“在下此来,还充任使者。天子有诏书在此,请大人详见。”

    我心头又是一惊,见他已从袖中取出黄帛诏册,起身站到面前。

    我无可奈何地跪下接旨,他笑道:“圣意免虎骑大将军跪、礼,请起。”将诏文递上。

    我接来细看,先是通篇的褒奖赞扬,滔滔不绝。其次是讲天下大灾,荆扬一带水涝而京畿、三河久旱无雨,粮食歉收,等等。最后含糊不清地请求拨一批粮草以充给司隶,当然是越多越好。

    我这下连装笑都装不出来,“我颜鹰四月方始平定峄醴,家无余财、军无余粮,而今年尾虽小有丰收,也不知余下多少。如今天子有急难,臣下也不能坐视,就请杨侍中押运千五百斛回京罢。”

    杨奇一怔,道:“闻说颜大人致力农垦,又曾大量收购谷稻,怎会就这样一点点呢?”

    我气不打一处来,暗道:我余不余粮是我的事情,你有什么权利统统带走?若不是看在受苦受难的百姓们的份上,我半粒米也不会给!强笑道:“我赈济百姓用掉大半,之后又卖掉一些,因而所剩无几。杨侍中请宽限几日,若能多出富余,到时定当尽数交奉。”

    待其释意,这才故作殷勤地派人送他先回驿所歇息,一边命许翼等前来商议。杨丝一直在客厅之旁呆着,闻说杨奇已去,走进来道:“相公怎么不留他下来,与妾见一见面呢。他已经走了吗?”

    我摇头道:“你这堂兄可真是厉害,差点让我都反脸了!”

    杨丝吃惊道:“什么事?莫非他得罪了相公?”

    我便将刚刚与杨奇的对话跟她细细说了,杨丝叹了口气,道:“相公也不要责备他了。汉室已乏天命,可仍然有这样的忠臣跟随,恐怕一时也难以覆亡罢。”

    “什么忠臣?那是愚人、笨瓜!”我骂道,“你有这样的兄弟,真是杨门不幸。你倒拭目以待,看他会有什么好下场。不劳无获,竟然向我小小峄醴请求粮草,多丢脸啊?自己不劳动,还整天想吃得好玩得好,真是做梦。”

    杨丝微微低头,无可奈何地开解道:“恐怕也真是天灾所致,要不然圣上也不会令大兄持诏来此了。据闻八九月间,京畿谷价涨六成,千石以下官员都常食粝米、四百石以下更自出樵采,情状不堪。”

    此刻,许翼与长史参校齐鹏前来待命。见我正与丝儿说话,便静侯廊下。我命他们进来,讲了备粮与侍中杨奇的事。许翼不解地道:“黍粟之资,军之重也。将军何必许之?”

    我不耐烦地挥挥手,命二人下去准备。心里却道:许翼之言不错,军心民心都在乎粮食之上,我又何必把辛辛苦苦备的粮拱手让给别人呢?又忆起这一年的不易,特别是开山引渠、制造水轮等事,让人疲累不堪。颇为不忍。

    唉了口气,随口道:“露儿把卫夫人安排妥当了吗?”

    杨丝点点头,道:“她在房中等候相公见面呢。露儿与她已是相见恨晚,这一日都在那里谈论音律之事。”

    我若有所思地道:“这个女人真是不简单,区区县令之女,就精通乐律、又知书达礼。昨日我等身份泄露,她安之若素,一点也不惊讶。真叫人啧啧称奇。丝儿,你与她也谈论过,感觉如何?”

    杨丝微笑道:“妾不敢与马氏相比。”

    我讶然看着她,缓缓颌首,“看来我倒要亲自去领教领教了。”

    马氏已焕然一新,再不复流浪时那落魄的样子:发束高髻,略施粉黛于面、涂朱于颊。不作愁眉,而素服宽摆,赤足长跪于榻席东侧。

    她的样子非常优美,并且清新脱俗。我见门外已有数双布履,不禁暗自惊异:这马氏面子倒挺大的,看看都有些谁来了?

    她望见我来,微微低下头。露儿的婢女连忙将我迎进厅去,备榻主坐之上。丝儿也随我进来,左右看看,除露儿外,还有小清、鲍秉妻乔兰,甚至还有平常不易见到的卢横之妻,只好以“卢夫人”之名称呼。

    马氏似在抚琴,而听众除几位夫人之外,丝儿露儿的丫鬟们大多云集于此。众人向我行礼毕,露儿笑道:“今天是我请大家来的,卫夫人琴艺超凡,若不能让大家都听听,可真是憾事。正好相公也来了,夫人还未奏完呢。”

    马氏淡淡笑道:“多谢公主夸奖,妾以微末之技,得方家之赞。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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