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疯魔,不红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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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疯魔,不红楼- 第4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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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本还能转圜,不过是珠大爷扶了你一把,王家哥儿再胡吣,旁人只不信就是了。过得几日,大家也便忘了。可如今那王家哥儿挨了敦哥儿一顿拳头,还牵连着珠大爷,如何能善罢甘休?王家的老爷们又怎会息事宁人?你们家虽也是大户,可如何能与那王家比!王家是珠大爷的外家,纵是珠大爷护着你们,也不便得罪狠了自己的外家。”

    白管事絮絮叨叨说着。

    白管事家的唉声叹气:“说不得这会子主子们那头正四处寻你呢。你这祸头子不出面,这事如何能平复了?”

    叶莲想了又想,便道:“事已至此,只能盼着你们老太太、太太和那王家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了。说到底,不过是我们这些少年人的口角打闹,但凡清明些的人家,必不会因此捉住不放。”

    “旁人还可,姑娘不知,王家可不是那清明人家。一家子武夫,他不打旁人便罢了,哪里能忍得旁人打他?敦哥儿这次可惹了大祸了。”

    白管事在外直摇头。

    三人一阵沉默。

    “总不能,便要了敦哥儿的命吧?即便要命,我的命赔了他便是。”

    叶莲抿着嘴唇,决绝道。

    “哈,甚命不命的!要我说,既珠大爷一开始便护着你,不若我们仍求了他,他虽不便为了咱们得罪王家,可若他愿意,王家看着他的面子,怕也不敢十分为难你们家。”

    白管事家的想出了个主意,白管事也觉得有理。

    叶莲沉默不语。

    “这黑漆漆一片,叶家大爷真在里头?呀,这不是白管事么?”

    花厅外竟是赖大娘带人走了过来。

    白管事忙迎了上去,说叶家大爷伤了脚走不动,他媳妇在里头给他裹了伤口。

    说完这话,白管事就想打自己的嘴巴。

    果然赖大娘诧异道:“你媳妇?是你媳妇在给那叶大爷裹脚伤?你为何……你站在外头做甚?”

    白管事支支吾吾答不出来。

    花厅内叶莲沉声道:“白管事有见血晕的毛病,是以小子只好麻烦了白大娘。”

    赖大娘仍觉得怪异,但也不及多想,便朝里头说:“将才白家的使小丫鬟回了话,叶老夫人醒来听了已是安心许多。叶大爷还请放心。”

    叶莲忙起身道谢。

    “还请叶大爷同我去回个话,叫我们老太太、太太安心。”

    叶莲恭声道:“外男不敢进内。还请大娘回禀老太太,替我请罪。若有何事要问,大娘可以在此代问,小子定知无不言。”

    赖大娘笑着道:“叶大爷真个守礼。我们老太太也早料到了,你放心吧,里头宴席已经散了。只有我们老太太、太太并王家、薛家及李家的太太们坐着。我们珠大爷和几个小爷都在,叶二爷也在,同夫人们隔着大座屏分处坐着,只等着大爷去呢。”

    叶莲咬了唇,又说:“我伤了脚,不便行路,还是在此处答话吧。”

    赖大娘扬了扬手道:“知道大爷伤了脚,已备好了小轿。”

    推无可推,叶莲只得咬牙出了花厅,跟着赖大娘往荷花池东岸去了。

    白管事两口跟在后头急得绞着双手,也无可奈何,只盼着别再出甚纰漏。

    叶老夫人此时虽已醒转,可她巴不得自己再晕过去,因为外间叶莲已经被扶了进来,和叶敦及一众小爷坐在了一处。

    “今夜这事,只怪我们珠儿。他是东道,原该妥当带着各位小爷吃席寻乐,谁知这孩子今儿也不知怎地了,竟是糊涂油蒙了心,倒带着头儿闹了起来。”

    贾母见人来齐,便笑着同在座的诸位夫人们说起了话。

    “哪里怪得着咱们珠大爷!分明是我们义哥儿轻狂,喝了几盏酒,行事不知轻重。”

    王家夫人低头给贾母致歉。

    叶老夫人起身,冲王家夫人颤巍巍作揖,那王家夫人闪身避了开去,脸色却十分鄙夷。

    “是我家敦儿的错,再怎样,也不该出手伤人。”

    贾母便道:“小孩子家在一处,你挠我一下,我抓你一把,值个什么呢?只咱们几家都是亲戚,这份和气万不可伤了。今夜我们家是东道,再不敢叫各位不欢而散。所以这才把孩子们都叫到一处,咱们大人都看着,叫他们握手言和,可不是都好了?”

    诸位夫人皆道贾母所言极是。

    外间李敢带着知风等小厮,给各位小爷们倒了茶,贾珠乌青着一只眼,举了茶杯先说:“今日之事,珠甚羞愧。在座诸位莫不同枝连气,理应友爱互助。珠徒增齿序,却居长不德,诸位且看着珠愧悔诚心,同饮这杯茶,以消干戈可好?”

    他说完,自己便先饮了口茶。

    几个小公子们也喏喏举杯,饮了手里的茶。

    随后,王义、叶莲、贾荟等人便轮番起身端茶给各位致歉。

    屋内诸位夫人都笑赞贾珠好气度,贾母连道“都是好孩子”。

    王夫人在一旁只看着李府夫人钱氏的面色,却不见对方露出一丝对贾珠的不满,遂也笑了起来。

    钱氏此刻隔着座屏听着贾珠声音,心中反倒越发欢喜,只觉得此子行事大方,言语文雅。

    虽说席间有少年人打斗,可她听得清楚,贾珠却是没甚错处,倒平白挨了一拳。

    此时外间王义正端了茶,到了贾珠跟前嬉皮笑脸把茶递到他嘴边说:“哥哥必得喝了我的茶,咱们今儿才算揭了过去。”

    贾珠避开他,端了自己的茶盏吃了一口,笑说“义哥儿最是明理”。

    王义暗哼了一声,又转到叶莲面前,将茶递到她唇边,要她也喝一口。

    叶莲偏头,拿了自己的茶盏就要喝,王义却不依,手往前直递,眼看手背便要挨着叶莲的脸颊了。“哗啦!”

    却是叶莲避之不及,起身后退时碰翻了王义的茶。

    屋内贾母等人问:“怎地了?”

    那王义就哭丧着脸说:“回老太君,想是我今儿得罪叶家大爷得罪狠了,我亲捧了茶给他,他不喝便罢,却劈手将我的茶打翻在地。呜呜,老太君,您说这可怎么办……难不成,要叫我给他磕头认罪?”

    “你胡说。你,你把茶杵到我姐……我哥哥脸上,他避不及才……”

    “敦哥儿!”

    叶莲喊住叶敦,给王义作揖致歉,表示自己并非有意,不过失手。

    此时外间有婆子来回,说是请的大夫来了。

    “你家哥儿的脚伤恐怕不轻,且去叫这位大夫好生看看。”

    贾母在里头同叶老夫人说道。

    叶老夫人吓得圆张着嘴,只摇头说“不用,不用”。

    贾母当她客气,也不理会,只叫小厮搀着叶莲去偏厅看大夫。

    叶莲如何能叫旁人瞧了她的双足?

    可是她心知再也推不过,心下忐忑地跟着小厮去了偏厅。

    “大夫,我脚伤已裹好了,此刻解开再瞧,恐再触动伤处。不若你便开两服药,回家我煎了吃可好?”

    叶莲同那老大夫打着商量。

    谁想那大夫颇为端正认真,仔细问叶莲谁裹的伤,可上了药。

    叶莲一时答得支唔,老大夫就生气道:“少年人哪里知道厉害?若这伤经了风,抑或脏污了,一发溃脓起来,你这脚是要也不要?”

    叶莲却不管他怎样说,只不愿脱鞋给他瞧。

    大夫气得甩袖走了。

    里头贾母听了婆子来回话说叶家大哥儿不愿叫大夫看伤,把大夫气跑了,很是诧异。

    一旁叶老夫人再也撑不住,吓得呜呜咽咽哭了出来。

    贾母心中甚是疑惑,却说:“这孩子倒生得孤拐性子。”

    众人此时都觉得很是蹊跷,于是起身道夜深不敢再扰主家,贾母等人虚留了几句,便叫人送各位出府。

    见人都陆续走了,贾母暗自叫人喊住叶老夫人,又喊了珏大奶奶来偷偷问她,可知那叶家哥儿有何不妥。

    珏大奶奶回道,只知叶家大哥儿很是能干,叶府全靠他一人支撑。

第40章 (1)机关尽白娘丢性命 练气始鸳鸯带文翔() 
整间客厅内,只听得到叶老夫人压抑的呜呜哭声。

    贾母屏退众人,携了她手,长叹一声:“老姐姐哟!”

    叶老夫人听见贾母如此喊她,抖着手拉住贾母的衣袖,哭得涕泪齐下。

    贾母静静待她哭完,可人带着小丫鬟们进来伺候叶老夫人洁面,整理妆发,便又无声退下了。

    “六妹妹,你说,我的命怎就黄连一般呢?”

    叶老夫人拽着贾母的袖子,刚说了这一句话,便又哽咽难平。

    “到底是怎么了?咱们都是金陵史家出去的姑娘,有什么是你不能跟我说的?”

    叶老夫人还是只痛哭,摇头不语。

    “韵姐姐,咱们多少年的老姊妹,虽说各自出了门子不在一处,几十年来也断了音信,可这回东府三姐儿一说起,我便立时叫她送了帖子给你,让你一定来,咱们厮见这一回。”

    “六妹妹,说起来,咱们这一辈老姊妹,只我过得……也是整日没脸儿去见大家,没得叫人沾了我的晦气。”

    “这是说的甚话?甚晦气不晦气的?我们家老公爷也是去了的,如此说来,我同你又差着什么呢?”

    贾母按了按叶老夫人的手,止住她的回话,接着又说:“谁家还没个背运的时候了?能将大姐儿假做男儿教养,撑起这叶家,韵姐姐不减当年魄力啊!”

    “啊!你……”

    “莫急,是刚才我府里白管事家的使人过来,背着旁人给我回禀了此事。你放心,此事就在你我两家之间。”

    叶老夫人此刻只有点头的力气了,又连连感念贾母的体谅。

    “咱们这个年纪了,一天天的熬个什么?不过就熬个孙男弟女罢了。”

    贾母拍了拍叶老夫人的手,可人捧来了茶盏,贾母刚端起一杯递给叶老夫人,门口处只听得脚步声不断,王夫人铁青着一张脸进了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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