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 第1节

1
看看表已经十一点。

　　十点钟的车早过了，可要等的人还没有来，等来的只有焦躁不安彷徨无地。

　　太阳如同一个火炉，不停地将热源填进这个城市。

　　沈存辛只感到四周的空气里填充着枯燥和吵杂，整个城市都陷身于枯燥和吵杂之中，人喧和车嚷拥挤在炙热的柏油路上，带给城市莫大的焦灼的混乱。

　　来自各个城市的大巴车钻进了j市的长途汽车总站，唯没有他等的那辆。

　　他迷然的站在街头，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脑海里有翻腾起了昨天的那一幕。

　　天上的月亮弯弯地只剩下一道弧线。

　　沈存辛和乔正芷正走在校园幽僻的小路上——这儿是情侣们热衷的地方。路灯散着淡淡的光，抗争着与四周的黑暗。他正沉醉于女朋友身上的芳香时，手机的铃声忽然响了起来，那优美的旋律此时显得那么的多余。

　　“存辛吗？　我一白啊！”这声音有些沉闷。

　　“噢！　你呀，我当是谁呢！”存辛停顿了一下，“有事吗？”

　　“我明天去j市，你能帮我一下吗？”

　　“来——怎么？出什么事了？”沈存辛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

　　“你得帮我。”方一白的声音显得很无助。

　　“你不是在z市上学吗？这才刚开学怎么就。。。。。。”

　　“我必须离开你知道吗！必须，一定要躲开。”方一白打断了沈存辛，“没有办法，你得帮帮我，只能是你了。”

　　“到底出什么事了？你，怎么了？”沈存辛的语气从急切变的轻微。

　　“等到了j市再跟你解释。”方一白的语气依然的沉闷却又有些无力。

　　“你。”沈存辛思考了一会儿，无奈的问，“什么时候来？”

　　“明天。”

　　“是不是太仓促了？”他有点着慌。

　　“不！就明天。”方一白的声音忽然转了上去，显得有些不耐烦，又像是在呐喊很无助的声音，苦涩的嘶哑着呐喊。

　　“那。。。。。。好吧！几点的车？”

　　“应该是十点钟的车！你可得帮我呀！”他仍在祈求。

　　“嗯！好的你放心，我会的。”　　

　　挂了手机沈存辛迷茫的看着夜空，那里似乎有无限的秘密等着他去发现。正芷的手揽着他的臂膀，将头紧紧的靠在他的肩头，刚才的对话她以听在耳里。眼睛里说不出的愤恨。

　　无垠的夜空一片漆黑，迷失了的星星都躲在了哪里？

　　这一夜，沈存辛辗转反侧难以入睡。

　　他因一白而取消了与女朋友的约会，以至于正芷转身离去的时候泪眼婆娑的丢下一句“你混蛋”，让沈存辛着实郁闷。而现在方一白却迟迟不来。

　　有个声音在呼喊，它被周围的吵杂排斥着，小到几乎不被人听到。

　　沈存辛下意识的转过头，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在向自己招手——是方一白，在他脚边放着他的行李。让沈存辛惊讶的是，此时的方一白竟如换了一个人似的：他的那双眼睛充满了迷茫，不在有昔日的那股傲气。脸上暗淡无光，昔日的满面春风都被吹散了，只留下满面的失落跟无助。身上的着装也没有了那种风格，只是一身的朴素。他那挺拔的身躯竟微微的弯了，又干又瘦，好像大病初愈的患者，可事实上是刚刚步入病态。

　　“怎么才来？害我好等。”沈存辛皱着眉头埋怨道。

　　“刚才误车了。”方一白低声的说，他的眼睛不自觉的转移开了，不敢与存辛的相对。

　　照例寒暄了几句。沈存辛带着方一白倒了几次公交车，终于回到了学校。

　　在学校方一白随便吃了点东西，以填充一下饥饿的肚子。然后两个人便跑去租房子——方一白打算在j市常住，执意要沈存辛帮他找个住的地方。结果，两个人在离学校二百多米的地方找了一间还不错的民房。

　　这样的天气虽然不太热，可跑了很多的路，流了不少的汗，加之找房子的时候颇费了一番口舌，满脸沾满了房东的口水，他们的口水大多也被房东们的皮肤吸收了，所以两人的都觉的很渴。两人草草的整理了一下房间，便找了一家小餐馆吃饭去了。可两人的借口都是口渴的很，这颇让人费解。大概由于沈存辛在学校吃的饭菜没什么油水，肚子里的馋虫早已###耐不住，可有又不便直说，只好找这种没根由的借口。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2
小餐馆也自然离学校很近。这些机灵的商贩们瞧准了，这些大学生们有思维没头脑的毛病，都集中在学校附近采取坑蒙欺骗的经营策略，各个都发了不小的财。而这些“才子才女”们豪不介意自己父母用血汗挣回来的钱被别人不费吹灰之力便拿走了。小餐馆亦如其他商铺一样，凌乱不堪。破旧的没了颜色的木门静静的闭着，很少有人去碰的样子。当沈存辛用手推开它的时候，竟然发出了小姑娘害羞似的声音。店并不大，只有两三张桌子摆在那，桌子上铺着的厚厚的油，让人明白了石油短缺的原因，只要随便刮上一些便可以够做的上一顿饭了。桌上残留的斑点分明是苍蝇留下的宣言，向世人宣告这里它们曾占有过。老板是一个四十上下的女人坐在靠门口的柜台旁，对她的两位顾客并不感冒，没有表情的淡黄的脸上一副不屑的样子。说话的时候像是只用鼻子说似的，声音很重所以鼻子显得很大以致挤的眼睛跟嘴巴很小，一个大大的鼻子突兀的挂在那里，像是一个冷的招牌让人不寒而栗。身上围着的用白布做成的围裙油渍渍的。她将菜单放在两人面前转身又回到了她的座位上，黑黑的手不停的摆弄乱七八糟的头发。点过菜沈存辛招手示意老板。她停下了正在挖鼻孔的动作拍拍屁股走了过来，把菜单拿走了。

　　两人面对面坐着。桌上的菜像是用桌上的油做出来的，照例的难吃。

　　方一白只一口一口的抽着闷烟，一口一口的饮着伤感的啤酒。沈存辛只是在等待着，等待是着发生这一切的原因。两个人只是保持着沉默，这样的感觉很陌生。升腾的青烟像个顽皮的孩子，不停地扭动着身躯。飘起的菜的热气经不住###，也跟着它们一起扭。在空中旋转着，喧闹着毫不顾及场面的尴尬。透过弥漫的烟雾，沈存辛看到了方一白憔悴的脸。方一白皱着眉头愁云惨惨，让人不敢相信，这样一张阅历风霜的苍老的脸竟长在了一个青春年少的身上。

　　沈存辛终于###不住了，急切又压制的说：“你到底出了什么事？”

　　方一白依然紧缩双眉，抽口烟道：“我也不知道怎的就这样了。我也不想这样，可我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自从我们分手以后。。。。。。”

　　“分手！？”沈存辛打断，“你跟苏小曼！”他急切的想要知道一切。

　　方一白沉默了许久，呆滞的目光满是情伤。

　　“她抛弃了，我背叛我，深深地伤了我。”那忧伤的语气无言自悲。听的沈存辛的呼吸都变得急促了。

　　“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

　　“本以为我们的爱情坚不可摧，甚至可以化蝶而飞，谁知她却飞了，留下我一个人独守伤心。不！不怪她，全都是那该死的混蛋，是他搞得我狼狈不堪，是他拆散了我们。”方一白显得有些激动。

　　“他是谁？”沈存辛轻声的试探。方一白没有回答，或许他不愿提起那个让他深恶痛绝的名字。

　　“你为什么来j市？”沈存辛追问，方一白再一次的沉默令他感到不安。

　　方一白深深地低下头，慢慢的吞吐着烟。那一段不堪回首的岁月留下的是刻满的伤痕。

　　那个黑色的九月心碎的他失去了勇气。要知道孤独也需要勇气，他惧怕孤独，因为失去了勇气。

　　为什么一句“分手”这样简单，两行热泪只不过临别时的敷衍。所有酸楚的借口都酸不过那一句“再见”。分手后方一白整日沉沦，他成了###的天使。喝酒抽烟不修边幅。他的内心满是愤怒和复仇的欲望，他已经迷失了自我，只有恨，他寻找着发泄的余地。

　　那一次终于爆发。为了失去的女人，为了逝去的爱情，向他的情敌发起了疯狂般的身体攻击。然而疯狂过后是悔恨，报复的后果是苦果难以下咽。冲动的惩罚是残酷的，方一白的疯狂不计后果，将他的情敌打成重伤。方一白也因此被学校开除，还陪了人家不少的钱，这让本来就沉重的家又有了更重的负担。这一次他失去的不仅仅是爱情。他感到耻辱，无论怎样他都是个败者。

　　方一白点燃一支烟，落寞的低下头。窗外的斜阳撒尽它的最后一点光辉，穿过窗上的玻璃照进来。暮风撩动着已经变黄了的叶子，公路上的车疾驰而过只留下呛人的排泻物和引擎的哄声。

　　自从被开除后，他整日面对父亲的唉声叹气，面对母亲的泪流满面，心里一片的焦灼。他的周围是一片死般的静的黑暗，驱之不散。他压抑的神经在痛苦的呐喊，那无力的嘶哑像是空谷的哭泣没人理睬。他只感到活着的痛苦，却又不###抛弃这个他亲手毁坏的家，家的颜色已经褪了色，唯有那一息还苟延残喘，曾经内心冲动的欲望已经化成悲伤的泪水。

　　沉默，许久的沉默。无言的空气里轻响着两人的无奈叹息。

　　“我想在j市找个工作。”方一白淡淡的说。

　　沈存辛沉思良久，颤抖着说：“要不先问一下我表哥。”方一白呆呆的看了他一眼：“让他帮忙想想办法。”沈存辛歇斯底里的继续。方一白无言，现在的他也只能听从别人的安排。两人收拾了盘子里的残余，付账的时候讨了好半天的价。两人走后，无奈的叹息扔在充满烟雾的空气里叹息着。

　　翌日一早，两人便挤公交去找表哥。

　　表哥在建筑工地上工作——是名技术人员。他是个热心肠人听说表弟有了麻烦就义不容辞地要帮忙。最后帮一白在工地上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