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当的，十天有八天不见踪影，不是在赌坊就是在酒馆里头，有时候还能听见他回来晚了，喝得醉醺醺的吗骂骂咧咧。”
他这样一说完，白莲花更加疑惑了，“若是好酒，必然是有承受酒精的能力？怎么会多喝了些许，就醉死了呢？”
季淮摇头说道：“小主不知，有的人诚然能喝酒，但是身体并不好；这钱忠本就是个不全之人，身体上的损伤虽然止住，但是内里亏损并不小，加上这日日夜夜的烂赌酗酒，有此一日也是不奇怪。”
白莲花点头赞同他的话，心里头却还有一层疑惑，低声问道：“种种情形十分正常，才使得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他死得时间太过蹊跷，那游方郎中离开京城也离开的太过巧合，你耽误了仅仅一日罢了，便在这一日里头，他就死了，未免也太过巧合……”
她这么一说，季淮倒是有些触动，眉头皱了起来，低声说道：“小主的意思是……”
白莲花沉吟不语，过了片刻，突然问道：“你这一日里头，可将此事告诉过旁人？”
季淮愣了一瞬，“小主的意思是有心人知道了此事，故意去杀人灭口？”
白莲花伸手在桌面上叩了叩，脸上神色并不平静，只是一双眼睛却还是澄澈淡然，里头也夹杂了些许疑惑，低声道：“本宫不是疑你，只是事有遗漏，定然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你好好想一想。”
季淮听闻，也只觉得在理，便没说什么，站在原地低头思索，他这事做的隐秘，便是叫的人也是叫的自家府中的心腹，这些人他信得过，并不会与旁人有何牵扯，太医院中更不必说了，并没有人知道他去寻找钱忠，只知道他为白婕妤之事上下忙碌，“冰荇”一味从宫外传进的事情，他原先怕牵连自己，没有表明，如今禁药从宫外传了进来，更是不会说不出去。
这样算来，行事点滴都无可遗漏，可是有什么不妥呢？季淮心里头总有一个疙瘩没有解开，他皱眉沉思，也不说话。
众人都站在堂前，静静地看着她，云雀和小喜子也是一脸疑惑，希冀的目光放在他身上。
白莲花见他神色涌动，竭力思索，静静不言，只待他能够想起来，心里头想的却是另一桩事，这事已经露了出去，再想悄无声息的查，已是不可能了，为今之计，找到了禁药所在，另一方面却还是要从宫里头着手。
究竟是谁呢？
第604章 她或许无辜（）
过了半晌，季淮突然想到一桩事来，顿时惊叫了一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白莲花见他模样，知道他想起了蹊跷的事情来，不由得眉头一顿。
小喜子在旁，急急催促道：“季大人，您想到什么了？”
季淮抬起头来，目光涌动，神色焦急，刚要开口却又含了一丝疑虑，低声道：“微臣……微臣也并不能确定……”
他有些迟疑，那个宫女应该就是个普通小宫女，并不像是会有手段的模样，他眉头微蹙，话到嘴边又停了。
白莲花看出他的迟疑，清朗道：“季大人只管说就是，此事事关重大，蛛丝马迹也不可遗漏，大人只管说出来，我们再细细分辨就是。”
季淮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见她神色疏朗，便也放下了心，点了点头开始说起：“微臣前些日子从小主宫中出去，路上沉思此事，一时不察，竟撞到了一个小宫女，只是那小宫女撞到了微臣，也很是紧张惊怕，微臣并没有在意，这一路上，只出了这么一个变故，其他人微臣是万万没有告诉的。”
白莲花眉头一凝，眼神冷了下来，小宫女？那是说，还有眼睛在盯着春熏院了？
？季淮见她面色不悦，心里头一跳，又道：“微臣实在不知……也瞧不出有什么异端，只是这来来回回，委实就这一桩了。”
白莲花明白他心里头所想，点了点头道：“本宫知道了，只是此事有待考究。季大人可否看清那小宫女的模样？”
季淮摇了摇头，道：“她惊慌失措，吓得头也不敢抬，微臣并没有瞧清楚。”
白莲花心中一顿，微微叹了口气，季淮听她叹气，心中诧异地抬起头来，“小主这是？”
白莲花扬了扬手，没有回答他的话，转头叫着小喜子，小喜子当然明白是什么意思，当下一福就出去了。
白莲花站起身来，身形落落，走到窗边，那窗纸是明纸窗纱，瞧外头也是瞧得仔细，季淮不明所以，跟在了她身后。
外头，小喜子出了门，院中诸多宫女都在忙碌，也都很是静心，行来走去也不闻足音，季淮莫名其妙地看着。
看着小喜子出了殿门，看到了一个方向，忽然低下了头，开始装作思考事情的模样往前走去，步履不徐不疾，倒是和他当日的步调差不多，他正疑惑着，看着小喜子的身影越来越远，蓦然地便听见一声“哎哟。”
他定睛一看，原来小喜子瞅准的那个方向正有个宫女行过来，也是低头走路，手上端着一个物什，两厢都很是忙碌，顿时撞到了一起。
那宫女急忙抬头，见是小喜子，有些意外，她的品阶没有小喜子高，急忙福身请罪，道：“奴婢不察，撞了喜公公，还请喜公公降罪。”
小喜子倒是温和得很，伸手扶起了她，还与她开了两句玩笑，逗得那宫女脸上慌张神色顿无，笑意浮起，过了片刻，便走开了。
小喜子撞完了人，转身便往正殿行来，这一来一回也不过就片刻功夫，季淮却是浑身冰冷，如醍醐灌顶一般惊讶了起来。
第605章 一双眼睛（）
刚才那宫女与小喜子冲撞的样子，和他当日跟那宫女撞在一起的模样差不了多少，只是刚刚那宫女受惊，慌忙抬头之间，纵然隔着窗纱和距离，他也依然瞧清楚了那宫女的模样，随后的笑意更是清晰明白。
白莲花没有吭声，也没有转身，低声道：“大人，这宫里头有的是让你意想不到的事情。”
季淮顿觉汗颜，低下头来，讪讪不做声响，说话的功夫，小喜子已经从外间进来，上前一行礼，低声道：“大人，可是明白了？”
季淮点了点头，神色晦暗，并没有想到自己原来是在这里出了岔子，白莲花缓步移回上座，坐了下来道：“她有心让你看不见她的脸，自然就不会让你看见，大人也无需挂怀，只是还要提醒大人一句，已经有人知道了你在替本宫办事，那么少不得的要多注意自身安危。”
季淮心口一凉，抬起头来，白莲花容颜淡然，眼中的温意却是不差，他顿觉羞愧至极，低声道：“微臣无能，小主让微臣办这一件事也没有办好。”
白莲花摇了摇头，道：“谁能料想会有如此插曲？不过也好，季太医总是明白了一些道理也好。”她唇角微微勾起，似乎并不以为意。
季淮惊讶看她，她微微笑道：“不就是一桩小事么？以后多注意也就是了。大人当真记不得那宫女的一丝模样了？”
季淮闻言，垂眸细细思索，那宫女当时低着头，他却是没有瞧清楚，只不过也是飞快地抬起头来瞟了他一眼，那一眼也没能让他记住容貌，是个平凡无奇的长相。
可是这宫中宫女近千人，如何能够寻出她来呢？
他想了半天，迟疑开口，却是不能够很相信自己的记忆一样，低声道：“那宫女长相平常，没有让微臣记住的特征，只是看了微臣一眼，微臣倒还记得些眼睛的模样。”
白莲花点了点头，小喜子明白何意，伸手拿出了一张白纸来，低声道：“大人说，奴才依着描述画出个眼睛来，您瞧瞧是否是？”
季淮惊讶的看了小喜子一眼，并没有想到他居然还会丹青，小喜子状似无意，只静等他发话，他顿了一顿，开始低低说了起来。
白莲花没有插腔，只站在了一边瞧着外头的宫女宫人，神色平静，也看不出她在想些什么？院子里头的一株垂丝海棠如今已是枯枝，只是枝上覆雪，也有几分清雅之意。
她想起御花园里头的梅花，心里头叹息，若是能移植过来几株也好，也给院子里添了几分春色，要不然还叫什么春熏院？
当真是名不符实。
她细细思量着，身后小喜子和季淮的低声絮语也没传进她的耳朵里，等小喜子叫她的时候，那纸张已经画完了。
她拿过来仔细一看，一双眼睛当真是平常得紧，单单只凭这个勾勒，也是寻不出什么人的，若说相像，怕是很多人都会与之相像吧。
她皱了皱眉头，低声道：“季大人所说是个末等宫女，末等宫女为何无缘无故出现在长街上，还没有什么物什在手，小喜子拿着去找一找吧。”
第606章 添色增香（）
小喜子当下点头，揣了那画纸晾干，放进怀里，出门自去了。季淮经这一场，心里头暗暗心惊，白莲花也让他回去休息了。
这桩事情一出，她心里头倒确实添了几分堵，她早已知背后这人不容小觑，可是没想到，爪牙伸得这么长？
如此一来，她更要事事小心。既然她在明，对方在暗，那么倒也好办，既然如此，眼睛自然是盯在她身上，不肯放过的，那么她想看什么，就让她看好了。
她微微一笑，伸出手来勾勒了窗上的图样，那纱纸粗糙，摩挲着她的指尖，微生热意。
云雀站在她身后，也没有说话，自己终是插不上什么嘴，这样的大事，她又能处理得了几分，还不如小喜子虽是个太监，也能做些事情出来，帮上些忙，想到这里，她不禁幽幽一叹。
白莲花却听得分明，转过头来，一双笑眼盈盈地看着她，如春风一般，“你叹什么气？”
云雀嘟了嘴，闷闷不乐地道：“奴婢也想能够帮小主点忙。”
白莲花微微有些讶然，但看她模样也知道她想些什么，脸上笑意绽了开来，道：“为什么？”
云雀低声道：“小喜子都能帮小主做这许多